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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章六 过年了

三个月后,寒冬。

林嘉南搓搓手,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今日出奇的冷,漫天的雪花肆意地飞舞,凛冽而寒冷。雪堵着窗户,冰溜子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一排排挂在房檐上。

院子里挂满了大红绸制灯笼,鞭炮声此起彼伏。其他的人忙前忙后,好不热闹。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白雪,她踩出一连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漫天白雪掩盖了。

在二十一世纪,爸爸去世后,妈妈忙着赚钱,基本不归家,连节假日也很少出现。林嘉南几乎没有过年的记忆,唯一的印象,大概是春节联欢晚会上赵本山的小品,后来赵本山不上台了,印象也就越来越浅。她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隔壁阿姨一日三餐准时送饭,却不过多停留。大年三十的晚上,她也是一个人吃饺子,看春节联欢晚会。

那种感觉,就好像现在一般,透彻心骨的寒。

当她渐渐长大,忽然有些明白妈妈不归家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忙,更多的可能是害怕触景伤情。每个人在心底总有些不忍触碰的痂痕,对于林嘉南,便是逢年过节的凄凉。虽然她高中后经常跟着一群好友嬉戏喧闹,却仍然填不满亲情所带来的空缺。

亲情,友情,爱情,分明就是不一样的东西。

“阿南姐姐,快,少爷喊你呢!”远处悦华朝林嘉南一路小跑,兴奋得双颊发红。

一身绿色绣花大袄,梳着两把头,鬓边插着红色的绢花。虽然红红绿绿,穿在悦华身上倒也显得俏皮。

悦华甜甜一笑,露出两个酒窝,靠近一把挽过林嘉南的手,拉着她扭头就跑,“走,快走。”

“去哪?”林嘉南回过神,被带动着小跑。

“去了便知道了。”

跑着跑着,林嘉南突然觉得一股热流从胸膈间冒了出来,在一点一点驱扫原先的寒冷。

推开房门,便看见狄仁杰坐在火炉旁,炉子里的炭火烧的正旺,不时发出“嗞、嗞、嗞”的响声。

见她们进来,狄仁杰抬头满脸笑容,眼眸子里似乎迸着亮光,抬手指指火炉里。

林嘉南垂眸一瞧,原来是一个个胖乎乎的红薯,烤得糖浆直往外流,香气扑人。

对了,冬天怎么能少了烤红薯!

她大大方方地挨着狄仁杰席地而坐,伸手就准备去掏红薯,却被狄仁杰一掌拍过。

“啊,对,对不起,阿南,这个,烫。”说完狄仁杰自己笨手笨脚地去拿红薯,烫得直吸气,又在手心里翻了几遍才小心翼翼递给林嘉南。

林嘉南接过红薯,看着旁边狄仁杰被火烤得通红的脸庞,不禁扬起了嘴角。

下一秒,她二话不说,伸手就往狄仁杰脸上抹,手掌里的炭灰全部抹在狄仁杰的脸上,一道道黑乎乎的印子,滑稽之极。

狄仁杰瞪大双眼,良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林嘉南又瞥了一眼旁边笑得正欢的悦华,扬手将另外一只掌心里的炭灰抹在悦华的脸上。

“阿南姐姐!”悦华嗔怒,赌气地撅起双唇,连忙用袖子去擦。

先前笼罩在周身的孤寂一扫而光,林嘉南不禁莞尔一笑,笑容里暖意横生。

狄仁杰看着她,容色恬淡,笑颜如花,双目似一泓清水,不由得看痴了,如坠雾中。

一个红薯下肚,林嘉南灵机一动,眼眸狡黠地转着,她兴奋地说:“不如我们抓麻雀吧,烤麻雀才是美味佳肴。”

“麻雀?”悦华连忙鼓掌,“好啊好啊,只是,这麻雀要怎么抓呢?”

“看我的。”林嘉南眼里透露着灵气,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他们三人在院子里寻了片空地,合力扫开一块雪,露出黄泥地。用一根短树枝支起一面大的竹筛,又在下面撒些泡了高粱酒再烘干的谷子。树枝上系一条很长很长的绳子。

准备工作做完了,林嘉南牵起长绳,跑到远处一片雪地上趴着。狄仁杰同悦华连忙凑过去一块趴着。

“能行么?”悦华好奇地问道。

狄仁杰虽然也怀疑,然而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他对林嘉南的本事十分信服,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二人靠得如此之近,他闻得一阵清香,萦萦绕绕,若有似无,淡淡地引着人更近一步,禁不住面似烧云,脑子里一团浆糊。

林嘉南不说话,炯炯有神地盯着竹筛。

果不其然,不到一会,便有三四只麻雀停在竹筛附近,警惕地扭动小脑袋,四下打量。

悦华兴奋紧张的心情交织一起,死死地拽着林嘉南的衣袖,不时地扭头看一眼林嘉南,又回头盯着麻雀,神情倒是跟麻雀有几分相像。

那几只麻雀见四周没有什么动静,飞快地朝谷子奔去,低头猛啄,搞不好心里还偷着乐:大冬天的寻觅食物可不容易,偏偏碰到傻帽在晒谷子。

你看,傻帽总是以为别人是傻帽。

就在此时,林嘉南迅速拉动绳子,竹筛随即倒下,将麻雀全部困在里面。麻雀唧唧喳喳扑腾几下,又因为吃了泡高粱酒的谷子,酒精发挥作用,一个接一个歪倒在地。

悦华尖叫着冲过去,欢喜得活蹦乱跳,一会又蹲下不可置信地拿树枝戳麻雀:“阿南姐姐你太神了,怎么能想出这种招!”

“还不快把麻雀拾起来,等它们酒醒只怕又要跑了。”林嘉南嘴上说笑着,内心却忍不住嘀咕,鲁迅先生的《少年闰土》是必修课文呢,想当年她还背了好几段!

“好!”悦华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个小麻袋,把五只醉醺醺的麻雀装好拎去厨房。

林嘉南连忙洗净、拔毛,紧接着拿了把菜刀,熟稔地开膛破肚,取出不需要的内脏,动作如行云流水。

狄仁杰躲在厨房门后,小心翼翼避开血腥的画面,问道:“阿南,那个,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好像完全不害怕?”

林嘉南手一顿,蓦地噎住了。半晌,她低咳两声,继续手里的活:“哦,小时候杀鸡习惯了。”

“少爷,奴却觉得阿南姐姐做起来十分,十分好看,对,好看!”悦华也躲在门后,认真思考着恰当的形容词来描述。

林嘉南眉头忍不住抖动几下,连忙加紧手中的动作,想要快点结束。

好看?!那画面太美简直不忍直视好吗?

待窗外的大雪停了,香喷喷的烤麻雀也出炉了,金黄色的酥皮冒着热气,闻得悦华两眼发光。

县令府上向来吃得节俭,这烤麻雀虽然只放了点盐,却已经是人间美食。他们三人大快朵颐,差点连骨头都啃了。还是狄仁杰孝顺,抢了一只送去给狄知逊。

时光飞逝,待日后再回想起来,这段日子应该是林嘉南穿越后最舒适安逸、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

(第一更,抱歉突然有些事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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