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于君蘩又来了客栈,一来就劝鄢轻尘跟她走。
“院子不大,却也够的你俩人住了!”于君蘩道,“来时我已叫人去收拾了,等去了就差不多了!”
“太子妃好意,轻尘心领,只是真的不用了……”
“你毋需与我多言!”昨日韩云洌一番话,于君蘩只是认为他想要借机拉拢鄢太医而已。虽然她不知道一个太医有何可用之处,但既是韩云洌交下的“任务”,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办好的。
“你今日随我走了,鄢大人一定会得着讯儿的,难道他会由着你客居太子府而不管不顾吗?只有他接了你回家,你们才有和解的可能啊!”
于君蘩循循善诱,说得鄢轻尘也有些松动了。
“且你住在这里,终归不像话。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你和灵儿两个弱女子,始终不安全!名义上我是带你回了太子府,可终究是两道门,没人打扰冲撞你的!”
鄢轻尘岂不知,于君蘩虽口口声声说是她自己的主意,但这之中定少不了韩云洌的手笔,能将自己的妻子当枪使的这样得心应手,太子殿下果真不是善类!
“你是要急死我是不是!”于君蘩气得一拧她的胳膊,“你是存心与我过不去是不是!”
“轻尘不敢……”
“我从前竟没发现你还这样执拗!你瞧瞧这破地儿,阴暗潮湿,这饭食……这……你倒是甘之如饴!”
“太子妃为何非要我走?”鄢轻尘虽是笑着,但她这话问得突然,于君蘩一时心虚噎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答案。
“太子妃念着昔日情谊如此厚待轻尘,轻尘感激不尽!”鄢轻尘下床行礼,“我随娘娘去就是了!”
韩云洌费了这样大的周章势必是一定要请走她的,她倒要看看,他韩云洌究竟能待她如何!
院子的确不大,普通人家而已,两间正屋两间边房,院门口有一株柳树,院子里有一株桃树,树下还有一张石桌。收拾完了之后看起来不错,只是虽在太子府隔壁,却也显得有些荒芜。
“真是奇怪,这条街上怎么会有这样一处院子?既是太子府的产业,都没人管似的!”灵儿瞧了瞧前后四周,说道。
“太子家大业大,许是不上心这样一间小院子吧!”鄢轻尘嘲弄。
凑热闹的景安此时正帮着灵儿瞎忙活,听见了鄢轻尘的话赶紧住了手,解释道:“这间院子的主人原本是个泼皮无赖,游手好闲还好赌!太子爷出宫立府之时他便住这里,当时太子府修葺,他一会儿说太子府院墙太高挡了他家风水,一会儿又说府上门槛太宽挡了他家的路,变着法儿的每天敲些银钱。一个市井之徒殿下也奈他不何,最后闹得烦了,殿下索性买下了这座院子,还花了高价呢!不过当时太子府早已建好,也不值当为了这么个小地方重修了,就一直荒着,直到现在了。”
鄢轻尘不搭话。灵儿把景安扯到一边,轻声道:“无论如何还得谢谢殿下的。你不知,自昨日太子妃去过客栈,那群人只当我们奇货可居,一应吃用都拣好的送,不用两天我可就,可就没钱了!这些事我不好告诉小姐,免得她糟心……可多亏了你们,如此避了那些扰人的苍蝇,咱们可算清静了!”
景安挠挠头:“太子殿下待你家小姐不同,我就是个跑腿办事的!下午我再来一趟,送些吃穿用度来,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就是!”
“哪里需要什么,总归是客居。”灵儿叹了口气,“小姐如今身份尴尬,殿下越是无微不至她怕越是难受……我们也不知能住几日,能省则省吧,否则我怕日后还不起!”
于君蘩接了鄢轻尘过来就算完成了任务,留下了个侍婢也没再过来,午后景安来时,鄢轻尘又叫景安将那个侍婢又带了回去,整个院子只有她与灵儿两人,胡乱收拾了一天,直到天擦黑时才堪堪忙完。
“吃完饭你快去睡吧,今天可忙坏你了吧!”鄢轻尘对灵儿说。
“我是做惯了粗活的,自然不觉得什么,待会儿我还是先伺候小姐休息吧!”
“如今还讲究这些做什么,我自己做的来!”
灵儿也实在累了,虽是侍婢也分三六九等,原来在鄢府她也做不着重活的。
“那行!小姐病还未好全,也该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事,就喊我,总归就在隔壁,我听得见!”
灵儿去睡觉前,鄢轻尘让她将院子里的灯笼留了两盏。灵儿没问,她大抵也猜的出来原因。
鄢轻尘洗了把脸,将面纱放在了一边,敞着门就着烛光安然地喝着茶。
果然二更梆子才响过,就听见院子里衣袂猎猎之声,接着就有人踩着烛光悠然走了进来。
“殿下来了!”鄢轻尘拿起一个新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殿下府里的茶真香,轻尘可是一辈子都没喝过这样的好茶呢!”
韩云洌原本以为鄢轻尘不会答应过来,就算过来了也不可能会见他。更让他激荡的是鄢轻尘素颜以待,没有半点抵触的样子。
鄢轻尘见他久久不应声,也没有要坐下的样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正盯着自己的脸一眼不眨,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本来也不想这样见你的,可此生我最狼狈的样子都被你瞧过了,还那么矫情做什么!”
韩云洌闻言,缓缓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鄢轻尘将茶杯推到他面前,道:“如今殿下可满意了?”
韩云洌不解。
“殿下费了这样大的心力,借太子妃之手带我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与我茗茶聊天的吗?”鄢轻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没有想要利用太子妃!”韩云洌慌忙解释,“我想接你出来你不应,我想光明正大地帮你都不行,我实在没有办法!”
“现在我来了,殿下又待如何呢?”
“我……”韩云洌一时语塞,“我并没有想要逼迫你……算了,总归你也不信!”
鄢轻尘瞧着他颓然的样子有些不忍,沉默了半晌,道:“你不该与我有牵扯的!我家世不显赫,与你没有任何助益。且我擅自退婚的妄悖之举,与你纠缠只是授人以柄,白白害你丧失威信、被人攻讦而已!”
“那又如何!”韩云洌反问,“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鄢轻尘无言以对。
两人无语对视了半晌,鄢轻尘突然起身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你……”韩云洌惊诧。
鄢轻尘深深一拜:“殿下心意轻尘明白,只是此生,轻尘只怕非得辜负殿下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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