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轻尘回到家,林氏早在门口翘首盼着呐。见她回来,心里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轻尘呐,轻尘!”林氏一路追着她去了屋里,“可是累着了?我就说嘛,那于府今日定是人山人海,何苦去挤魂去?怎样,见着于家小姐了?”
鄢轻尘不语。
林氏赶紧叫人将冉家刚刚送来的帖子递给鄢轻尘:“你瞧,冉太太请你后天去看戏呢!翠屏阁,可是大戏台啊!”
鄢轻尘看也不看。
林氏见她一回来就板着个死人脸,话不说,动也不动一下,饶人如何讨好都没反应,顿时气极,甩了帖子:“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谁欠了你什么不是?自古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你这样挑三捡四?再说,给你找的又不是什么乞丐农户,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鄢轻尘仍旧没反应。
“你……你就气死我算了!我告诉你后儿个,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亲,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你若是再这样闹,我,我就是绑也得把你绑去!”
“不用了!”鄢轻尘开口。
“什么?”
“不用了!”鄢轻尘看着她的眼睛,“我嫁。”
迎亲的在于府折腾了半晌,即使省了不少俗礼也耽误了许久。看着喜婆将新娘背上花轿后,韩云洌才堪堪放心。
鸣锣开道,鞭乐震天,红妆十里,万人空巷。
太子府里闹到了深夜。
“可算打发了那些人……”韩云洌喝了不少酒,晕乎乎地进了新房。怕酒气冲着新娘子,还特意在门口站了站,吹了会儿风。
于君蘩本就紧张,此时听到了声音更是屏住了呼吸。
“可等急了吧?”韩云洌关上了门,轻声问到,“那些人精可不好糊弄,今儿可算让他们逮着空了!”
于君蘩听了他这番家常似的话语,心里的忐忑少了几分,渐渐安下心来。
韩云洌走到她面前,凝视着眼前人,柔声道:“今儿起,你可就是我韩云洌的人了!”
盖头下的于君蘩脸“唰”地一下红了,不自在地绞着手指。
韩云洌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合时宜,心中笑道:且看着吧,我定予你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韩云洌珍而重之地揭开了红盖头,瞧见那人含羞带怯地容颜霎时惊愣住!
于君蘩见对方迟迟没有动静,壮着胆子瞄了一眼,却见他一脸惊异地看着自己。
“殿下……”于君蘩不安“殿下怎么了?”
“大胆!”韩云洌喝到。
于君蘩惊惧,赶紧跪下:“妾身无意冲撞殿下,还请殿下开恩!”
韩云洌酒气顿消,自己的新娘子是何时被偷龙转凤?真正的“于君蘩”在哪儿?这个人又是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一连串的疑问扰得他又惊又怒,却偏偏不能发作。
“妾身甘愿受罚,但殿下且告诉妾身,妾身错在哪儿了?”于君蘩不甘地问到。
韩云洌转身坐到椅子上,横眉问到:“你究竟是何人?”
于君蘩也是一愣:“妾身是皇上钦赐,殿下的正室结发,殿下却此时来问妾身是谁?”
韩云洌皱眉,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是丞相于议独女,于君蘩!”
韩云洌怔愣:“丞相独女?你叫于君蘩?”
“是!”
韩云洌不敢相信。既是皇上赐婚于家定是不敢也没有理由欺君,若此人真的是于君蘩,那么她又是谁?此时又在哪儿?
“我问你?”韩云洌问到,“七月十四日,慈安宫太后宴请,你可有前去?”
“有!”于君蘩点头。
“可有人与你同去?”
于君蘩摇了摇头:“那日人很多,都是各大臣家的千金,妾身记不清了。”
韩云洌盯着她:“你果真名唤君蘩?”
于君蘩本来满心期待的新婚之夜突然变成这样,更可气的是太子居然一个劲儿地怀疑她的身份,之后还扔下她自己跑了,让满院的人窃窃私语看尽了笑话!她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于君蘩脸色惨白,太子是打她的脸、打于家的脸呢!
第二日一早,丫鬟们进来收拾屋子,见床铺平平整整未曾动弹,太子妃仍旧着着喜服、脸色铁青的坐在梳妆台前,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都傻了不成!”言笑呵道,“娘娘一会儿要进宫觐礼,还不赶快给娘娘梳妆,都杵在那儿等赏不成?”
闻言丫鬟们赶紧按部就班,收拾屋子、给于君蘩宽衣上妆。
“本宫屋里的管事丫头是哪个?”于君蘩问到。
刚把床上喜帕收好的莲心赶紧上前:“回娘娘,奴婢莲心,是这正堂的管事丫鬟。”
于君蘩暼了她一眼:“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在哪儿连这位太子妃都不知道,她如何知晓?莲心只得摇头:“奴婢不知。”
于君蘩皱眉:“何时进宫?”
“时辰上是快了,估计这会儿,宫里的轿子该来了。”
于君蘩烦躁。太子在大婚之夜扔下她跑了,现在就要进宫觐礼了还不见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存心给她难看吗?
丫鬟们战战兢兢地给于君蘩上好妆,早膳也已备好。于君蘩刚起身就见屋里丫鬟跪了一地,再一瞧,却是韩云洌进来了。
韩云洌单手放在身后,一脸淡然地站在门口,一句话还未说,倒是于君蘩先红了眼眶:“殿下……”
韩云洌昨晚已查清,这人的确是于议独女于君蘩,且因为景安的疏忽,他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对象。但无论如何,到底是位无辜女子,且现在木已成舟,怎样都不能伤及她的颜面。
他瞧着于君蘩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叹了口气:“本宫昨日喝多了酒,怕冲撞了太子妃,姑而去了书房醒酒,谁知却睡过了头,现下才醒,可委屈了太子妃了?”
于君蘩就算心里再有气,被韩云洌这样软声一哄也消散尽了,她吸了吸鼻子嗫嚅道:“妾身害怕是殿下,讨厌妾身……”
“怎会?”韩云洌伸手相邀,“都是喝酒误事!这酒真不是好东西,看来以后得少喝!快来用早膳吧!”
于君蘩点点头,安安静静地同韩云洌用了早饭,之后一同进宫去了。
太子府的事,太后也已听说。她甚是不解,这人可是韩云洌亲自选的,怎会生出如此变故?莫不是这于君蘩的问题?
太后打量的眼光古怪,于君蘩心里又尴尬又恼怒,偏偏不能发作,好容易觐完礼,便匆匆找了个理由逃了出去。
“都是喝酒误事,让皇祖母焦心,是孙儿的不是!”慈安宫只剩下太后和韩云洌两个人,太后旁敲侧击一再追问,韩云洌仍是这副托辞。
“你呀,骗不了我!”太后不满,“你看看你们两人今日的神色,皆是精神恍惚,口不对心!这是怎的?不是你自己喜气洋洋去迎的人吗?可是哪里不妥了?”
韩云洌摇头:“没有……确实是孙儿办事不周,孙儿有错!”
太后见无论如何都撬不开他的嘴,甩了甩袖子:“罢了罢了,你们夫妻间的事,旁人也不好多嘴。只是这人可是你自己选的,她又是于丞相的独女,想来是没受过委屈的,怎样做,你自己可掂量好了!”
“是!”
太后又抿了口茶:“这丫头,我看是好的!那日进宫我就瞧出来了,是个懂礼数、知进退的,有她在你府里,哀家也放心!”
“皇祖母!”韩云洌问到,“皇祖母可还记得,那日进宫的女子,都有何人?”
“怎么问起这个?”太后调笑,“刚娶了正妃,就要纳侍妾了?”
韩云洌赧然。
“哀家看着你前几日的模样,还以为你是个难得的情种呢!可知这人啊,真是不禁夸的!”太后好一番调侃之后,叫青其将那日的名单找了出来。
“都在这儿了!”太后道,“这是原定的名单。不过,当日太子妃又带了一个女子,说是她的闺阁好友,因为身份不高哀家就没让人再记下。”
“是谁?”
太后想不大起来了,还是青其回到:“是鄢太医家的,叫……倾城?”
“噢,哀家也想起来了!”太后道,“是个安静的丫头,叫轻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