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哪位？”赵伯堃抱着小男孩，坐在桌子上拿起电话。
“老赵，我李东，怎么手机不接呢？”李东st华北食品采购经理。
“是吗，我看看。”打开包一看，两部电话都有未接显示，都是李东的，赵伯堃顺手给了小男孩脑袋一下，“身上响听不见，屋里的听得见，什么耳朵。”
“我撒尿来听见的。”小家伙捂着脑袋辩解着。
“秘书不合格，我揍他了，我在外面装车了，有急事。”
“我们刚开完会，华北采购处和东北采购处总监对调，新总监已经来了。”
“那跟我有嘛关系，你不没调走吗，现在总监我也不认识呀。”
“没关系，刚才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是宣布推动全区联采，减少供货商，你总共就不到八十个条码，还都是大路货，你琢磨琢磨吧。”
“我去，这不要人命吗，就算不清我，让我供全区，我也没那实力，三十多家店，我供不起，没那实力，去年不就喊过吗，最后不也没音了。”赵伯堃皱着眉头，但语气却十分轻松。
“你别不当回事，就是因为我们华北没落实，才换总监，新总监是第一个完成全区连采的，才调来，我告诉你就是让你提前有个准备，具体怎么干你考虑好了，下周你不是来签明年的协议吗。”
“谢谢哥们，我知道了，还有这月的扣款怎么多了一万二，怎麽回事？”
“大中国区成立十周年，你没看网站公告。”
“你们找个茬就敛钱，跟你们合作还真是要考虑考虑，真尼玛不讲理。”赵伯堃笑骂着。
“是不讲理，可也没请你，你自己愿意来的，行了不废话了，周一早点来，人肯定多。”
“知道了，我们这小供货商就是贱人，为了跟您说上10分钟话，最少折腾一天，行，谢谢老弟啊，周一见。”笑呵呵的挂了电话。
拍拍小家伙，让他自己出去玩，赵伯堃点上支烟，暗自思衬着。
本来以《昊堃》这家小公司，几十万的注册资金，一年一百万出头的销量，是根本没资格成为yb这个国际食品巨头的一级经销商的，全是因为有着st华北的这个供应商协议，才获得的这个资格，也是靠着这一主力品牌的带动，才能带动其它商品的销售，这还要想方设法完成st规定的最低销量才保得住资格。
90年代，赵伯堃18岁从一所机械加工类的技校毕业，因为是委培生，已经在自己将要就业的国营工厂实习了一年多，正在度过自己的最后一个暑假。
初中时的好朋友上的商业学校，等到毕业的时候，能对口接受的单位在短时间内全都凋零了，工作一下没了着落，这在当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正焦急的奔走于城市内新兴的各种劳动力市场，招聘大会等等。
出于基情，（主要是闲的没事干，那个时代可没有能让男孩子宅在家的东西，电脑还只存在于电视中。）赵伯堃陪着同学风雨无阻的在城市里乱逛，花上两块钱买张门票，可以享受一天免费空调，虽然比去商场乘凉多了点费用，但有地方能睡中午觉，不会被保安用白眼翻，有的条件好的地方，还有免费的直饮水喝，租上本黄易的小说，简直就是夏令营待遇。
也是八月初，今天的地点是大体育馆，这个前几年举办过世界级比赛的地方，就是门票有点贵五块，不过因为以前没进来玩过，赵伯堃也就买票跟着进来了，没在外面等。
同学着急，一进门就逛摊去了，赵伯堃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着重调戏了一会会自动冲水的小便器后，就跑到两人约好了汇合地点支好马扎，一个坐，一个放脚，依着墙看起小说来。
正在替风行烈“功妻两失”生气呢，脑袋上“啪的”被人拍了一下，挨了个“脖溜”，赵伯堃条件反射的抄起放脚的马扎，向后退一步，抬头寻找来犯之敌。
“要疯，惦着干嘛，找倒霉哈！”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田大爷。”赵伯堃这时才看清来人，赶紧把手放下，换上一副狗腿子脸，笑着跟对方打招呼。
一个花白头发，短袖衬衫，制服短裤，白袜凉鞋，五十岁左右的高壮男人正看着他笑。
除了这个暑假以外，赵伯堃技校三年的其余寒暑假都会出去打工，其中的三个寒假，都是在本市最大的一家国营副食品店帮着忙年，帮着砸带鱼，卸冻肉，推油桶什么的，虽然工资不高，一天十块钱，又累又脏又冷，可让喜欢热闹的赵伯堃干的十分高兴，什么活都干，谁喊都帮忙，每天都乐呵呵的，大年二十七八结束的时候，哪个班组都给这个爱人的胖小子准备一份年货，每次的价值都超过工资好几倍，给老妈减轻了好大的负担。
眼前这个施暴者就是那家店的门市经理，后来的两年，只要一放寒假，第二天不用打招呼，赵伯堃自己就去直接去上班，这就是老田缘故，他很喜欢这个一个人就能把四百斤的大油桶，满面通红，肩推背拱的滚上台阶的小小子。
“你在这干嘛呢，你不包分配吗，没看出来，没少打架，动作熟练。”说着话，又给了赵伯堃脑袋一下。
“您坐，您坐。”赵伯堃捂着脑袋，把马扎放在对方屁股下方。
“我跟同学来的，我不找工作。”说着掏出一支白盒的云烟给对方递到手里，点上火，自己坐在一边。
老田看着揉着脑袋的臭小子，怎么看怎么顺眼，脑子不笨，还勤快，知根知底，比自己看了一早晨的那些应聘的都强，略一沉思，有了主意。
“女同学吧，小子有两下子，都会搞对象了。”老田开始废话。
“男的，对象跟她们单位去北戴河了，不在家。”直接坦白。
“嚯，可以呀，真有，你妈知道吗？都上班了，多大了？”一连串提问，满满的八卦之气。
“商场卖货的，22，您干吗来了，送气水，这跨区了。”赵伯堃赶紧转移话题。
“不是，公司要开个超市，我这不招聘来了吗？”
“招聘，超市，您们公司不那么多在家歇假的，还用招人？来您喝口水”赵伯堃把自己的塑料水壶递给对方。
“你小孩懂嘛，你些人要是来了不够捣乱的，好人谁会让回家呀。你分配的那个刀具厂，行吗？”
“不老好的，生产都停了，还不知道让我干嘛呢，不过我跟那个团委书记混的不错，他说让我看备品库去，好有功夫帮他出个黑板报，弄个宣传栏，让干嘛干嘛，我听话。”
“这可不是常事，总不开工，要是顶不住黄了，你干嘛去。”
“没想过，我妈她们单位不也一年多没干活了吗，都拿百分六十回家了，幸亏我妈退休了。”
“我看你这个厂子也够呛。”田经理一支烟很快就吸完了，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红塔山干点上，又递给赵伯堃一支。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在家呆着吧，去了一月先挣个三百多块钱，倒是有合资的在我们学校招人，可人家只要女生，不要男的，她们还行，算上加班，一个月能拿个六七百块钱，我宰了好几个了，吃了好几顿麦当劳了。”说这赵伯堃拍着自己略微隆起的肚子笑了。
“你什么时候上班去？”老田问道
“下月十号报道，还能玩一个月。”
“别玩了，先给我帮一个月忙，六百行吗，省得你小王八蛋乱跑，再惹祸。”
“我不想去，上班就玩不了，我天天还游泳去呢。”赵伯堃小声呢喃着。
“啪”“哎呦”又一个脖溜，达成共识了。
“给你张名片，上面有地址，明天八点上班，晚了打你。”老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烟灰，就要走。
“对了，田大爷，我同学上的商校，明让他一块去吧，他能长干，找正式工。”
“行，明天一块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