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一个被离别的泪水洗白了的季节。
校园被一层伤感的气氛笼罩起来,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关于高考、毕业的字眼,或者是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立誓要常联系,不要忘了彼此的画面。每次听到这个我都像没听到似的默默走过,现在互换电话号码,到最后真正拨出去的屈指可数,现在信誓旦旦的说会常联系,到头来不还是相忘于江湖。就因为有些结果无法预见,所以过程中才会付出那么多感情。
“嘿,廖白毕业了。”廖莎捅了捅我。
“哦。”我回她。
“没意思,没良心。”她骂我。
我想到什么似的问她,“今晚毕业典礼,我想逃掉去WaitingBar,你要不要去听我唱歌?”
“不去,今晚我要陪我家小樊樊去医院。”
我恨不得掐死这个重色轻友的贱人,无奈上课铃响了,我只能放开她。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讲题,我忍不住掏出手机给给廖白发了条短信:
恭喜你刑满释放,呵呵。
等了好久都没回,我想大概是在忙着跟同学道别没看到。收起手机再抬头的时候,黑板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环顾四周,大多数同学两眼放空的盯着黑板,时不时写写画画,我的同桌趴在桌子上睡得口水直流,我前排的两位冤家正为了三八线的问题在桌子底下互掐。
人生百态,所谓极是。
下课后,廖白突然出现在后门朝我摆手,我硬着头皮出去。
“上着课也敢玩手机,胆子不小啊你。”我听的出来他在极力缓解尴尬,自从上次跟他吵架之后,我们还没说过一句话。
我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我知道我没权利干涉你的生活。”缓和气氛不成,空气又凝重起来。
“没有。”我看着别处说。
我听到廖白重重的叹了口气,“顾小楼,你总是让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想逃回班里,但是腿却不听使唤。
一个人影飞似的跑到我身边站定,我定了定神后用力拍了郭小敬的头一下,“你要吓死我啊!”
郭小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语不成句的说,“黄,黄小蓉,不,是,顾小楼,同学。”
谢天谢地,他终于叫对了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等着他的后文。
好不容易才又憋出一句话,“杨予诺,出事了!”
“出事找老师,找我干嘛?”我说。
“不是!”他终于缓过劲来,“她说她去找一个叫什么卡的人,要是一个小时回不来就让你去救她!”
“什么?”我和廖白同时叫出来。
“嗯!”郭小敬用力点头。
我又拍了他一下,“嗯你个头啊!她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了?”
“走了好一会儿了,吧,去哪里没说。”郭小敬摊摊手表示不知道。
我丢下他们自己跑开了,走之前我再三叮嘱他们不要跟上来。
我不希望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我先一路狂奔到了WaitingBar,并没有找到人,然后我又去了雷霆网吧的后巷,还是没有人,我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适合解决这种私人恩怨。
无奈之下我只能掏出手机翻通讯录,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帮我的人。我没有存杨予诺的电话,也没有存玛卡的电话,往下滑的时候,我的手指停在楚安的名字上,犹豫了几秒钟,我按下了拨出键。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
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顾小楼!顾小楼!”楚安在那头叫我。
“我在,”我急忙回应他,“杨予诺好像跟玛卡走了,我怕会出事,但是我找不到他们。”说着说着,我就哭了。
“哭有屁用啊!”听的出来,他挺不耐烦的,“你在哪儿?”
我告诉楚安我的地址,挂断电话等他到来。我讨厌现在还是想去依赖他的自己,总以为我还是曾经的顾小楼,他还是曾经的楚安,所以我哭也没关系。
其实所有的所有早已经物是人非,怨只怨我自己还固执的守在原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楚安不紧不慢的赶到了。一见到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你烦不烦!跟我走!”他扯住我的校服连拖带拽的拉着我走。
这时候我才发现,走在我前面的这个人,无论他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我都没办法不想念他。
我任由他拽着我走,穿过学校后门的一条小吃街,是一片工厂群,从大烟囱里滚滚冒出的黑烟,覆盖了头顶上的整片天空。
楚安把我拖到一个废弃的工厂里,我刚想说话,他就捂住我的嘴示意我安静。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从上面传来哭喊声,楚安拉住我往顶楼跑。
杨予诺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嘴里塞着块破布,衣服被扯的七零八落,脸上沾满了泥土,泪水流下来的时候留下明显的泥痕,本来俊俏的小脸此刻看上去狼狈极了。几个壮汉一人手里拿着瓶酒,哗啦啦的从杨予诺头上浇下去,她拼命挣扎,几个人蹲下按住她,胖乎乎的脏手在她几近****的身体上不安分的乱摸。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玛卡,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用手机记录着对于她而言根本就无所谓的一刻。
我吓得差点失去重心,还好楚安及时扶住了我。
玛卡看到了我们,没有惊讶也没有慌张,而是静静地把手机收起来,拢了拢头发径直朝我们走过来。我跑过去推开几个壮汉,赶紧给杨予诺松绑。可是越急我的手越不听使唤,那个结打的极结实,我扑上去用牙咬,费了好大劲才解开。
她抱着我大哭,我知道这将是她一生的耻辱,为了这样一个不值得的男生,毁了自己的一生。我拿过地上的衣服给她穿好,再一抬头,楼顶空无一人。
他们可以假装的如此若无其事,撤的如此干净利索,又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一个计划,是为了证明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的一个伟大的阴谋。
我把杨予诺带回家,让她洗了个澡,又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她就像丢了魂一样歪着头坐在床上,眼泪从她惊惶的大眼睛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这个年纪总是疼的让人哭吧。
我替她把门掩上,拿出手机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十几条短信,全是来自廖莎和廖白的。
我先给廖莎回了条信息,还没等发出去,廖白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顾小楼,你在哪儿!”他急吼吼的问我。
“家。”我说。
“还好吧?”
“没事,”我说,“我要去忙了。”说完我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