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的人多了,人就跟猪一样;绑架的人多了,人也就跟猪一样,压根儿不放蜈蚣郑的心里,只图卖个好价钱。
看着裹在被子里的人昏迷不醒地被扔在那辆破旧马车上,阿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里直抽,那几十万两黄金啊,这可是金人啊,你们这帮黑龙帮坏蛋,好歹有点职业道德好不(说得好像他不和黑龙帮之人混在一起似得);又暗暗祈祷这女孩千万别死了,不然小弟这一趟怕是要既失夫人又折金了。
那郑木川也不是好对付的,当即让阿宝过去济元堂,约定双方在东庙交钱,在市井交人,两地交易,相互错开,以免遭遇不测。而这两地尽都远离济元堂。
想着蜈蚣郑这么狡诈阴险,阿宝走得神思不属。
一帮人赶到东庙,果然见到一个中年人手拿麻布袋,符合约见的标志。
而子儒只有一个人去市井接回肉票,没办法,他就一个人。那个中年人还是子儒拿着阿宝的二两银子雇佣的,死马当作活马医,让他拿着糍粑布袋,对上暗号后交给来人,想着若是那糍粑布袋中的兑票被中年人卷跑了,就算是天意如此,自己无法强求,悄悄退走就是了。
那帮人收到兑票,确认无误,立即点燃烟花报信,这边蜈蚣郑也顿时心中大安,走下了马车,心想可以扔下东西走人了事了。在他心中,这肉票什么的不过是买卖物什,绝不会有人道思想。
他一边漫不经心往回走,一边暗中观察,想看看来人究竟何方神圣,这么神秘突然,就见一个少年人跑了过来,窜上马车后确认一下,随即抓起缰绳就驾开。
来人正是诸葛子儒,只是他忘了一件事,开车他会,这驾马车,他还是大姑娘上轿,人生第一遭,只管两手一抖缰绳“驾驾”喊着就是了。那马眼见前面围墙挡道,自然而然转向,反朝着郑木川跑去,吓得子儒手忙脚乱,边抖着缰绳边不断喊着“吁吁”。
郑木川也暗中乐了,哪有一边抖着缰绳催促马儿跑,一边喊着“吁吁”又让马儿停的道理,这小子明显是个雏。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小子变得越来越眼熟,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很是怀疑道:“你是那小乞丐?”
正努力想要控制马车,却焦急着离蜈蚣郑越来越近,子儒分心之下,听得他问起,一激动脱口而出:“不是,蜈蚣郑……”话一出口知道坏事了,连忙闭嘴不搭话。
可惜迟了。
“你死定了臭小子,老子最恨别人这么叫蜈蚣啥的了。”郑木川恼火大喊,“来人,抓了他”说着身先士卒一把扑过来。
形式危机,子儒慌得都直接站起来,大肆抖着缰绳拍马,想横冲直撞过去,突围而出。
不成想这破马车的马还真是孬,见人就躲,黑龙帮一个个赶来,马车躲来躲去也变成了绕圈圈,子儒就这么轻易地被围困住了。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冲撞自己的马车吗,当初没被撞死,还暗自赞叹这马儿机灵。子儒这会儿破口大骂:“你他娘的马,见到我这样的好人躲避就是了,遇到坏人还躲,****。”
眼看着子儒就要遭殃,一旦被蜈蚣郑抓住,不立即死也要先卸掉几肢再死,突然“汪汪……咩咩……哞哞……噢咦”杂音迭起,此起彼伏。
黑龙帮一帮人,回头瞧得跑在前面的狗狗像离弦之箭一般直直冲过来,猛地一哆嗦,似曾相识情景重现,撒腿就想跑。
“哪个孙子敢跑,老子做了他”郑木川大叫一声,稳住军心。可大家看着狗儿当前,后面还有牛羊阵,最后还有猪群,一波波正冲过来,不由得裹足不前,一个个弓着身体暗暗护住裤裆,印在脑海的惨痛经历被这帮禽兽激起,往事不堪回首,曾经痛得是那么刻骨铭心,绝不能再次重演。
子儒大喜,急忙窜进车厢,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孩,半托半抱着出来。马车指望不上了,趁着这些突击而来的家畜四兽帮忙,趁乱逃离才是要紧。
“沈香主,你带几个人去宰了那小子,其他人等跟我挡住这帮畜生。”郑木川大刀一挥,对着狗头就一刀斩下。斩下一只,旁边许多只便围了过来,叫声也彪悍起来,低吼龇牙,四处找机会下嘴。后面还有牛,发起疯来冲刺,犹胜斗牛,就是郑木川也不敢硬抗,连忙躲避开来,这下子被狗狗们寻到机会,任他刀快如匹练,也被咬的衣衫褴褛,皮开肉绽,大骂着:“阿宝你这叛徒,老子定要你好看……啊哟找死……”
市井这么大地方,可不缺猪牛羊狗,别说往日里百姓吃的这些兽肉,就是搬运看家也少不了牛和狗。这些家畜偷偷被阿宝释放出来,指挥着它们一窝蜂冲过去对抗黑龙帮。就连郑木川都扛不住,更别说本就心里阴影丛生的帮众,被狗咬起,被羊角顶起,被大牛撞起,还有猪也不甘示弱,竭力拱起,一时黑龙帮人仰马翻,哀嚎阵阵频出。除了郑木川仍旧悍勇外,其他人,刚鼓起的勇气的早已被这帮禽兽冲得七零八落。
子儒原先还暗自得意夸自己:莫非这就是得道者多助,想着猪狗牛羊家禽四兽来相助,真是……不同凡响。待听得蜈蚣郑一咒骂,才知道始作俑者是阿宝,暗赞自己慧眼,认识了好兄弟,接的好。
看着那牛横冲直撞,十分勇猛,一点不像那破马懦弱,趁着乱局,子儒连忙扛着女孩想要上牛去,努力地扛了几次都没成功,累得自己满头大汗,才想起那牛太高大了,自己还太小了。
这番折腾倒把那女子给弄得悠悠醒来。
郑木川眼见沈香主带着人,非但没去杀那小子,反而被狗啊羊啊追的乱逃,气得直骂“废物”,想想堂堂黑龙帮一帮人,竟然被两个小子黑了,一个弄了一帮禽兽来对抗,一个装卧底来救肉票,如何忍得下这口气。看着乱套了的帮众,更是心头火起,挥着大刀快刀斩乱麻,再次迅速接近子儒而来,定要斩杀了他。
这时家畜们损失不小,有些家畜也失去控制,冲了出去不回来。眼看形势渐渐不利,无奈之下,子儒见得一只大肥猪哼哼唧唧就要往回跑去,一把将肩上女孩放到猪背上,连跳带爬地也爬上去骑着,一俯身抓住鬃毛,那猪“噢咦噢咦”叫着就往外冲出来,见人挡着就拱开。
那女孩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男孩扛着放在猪背上,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他俯身压在自己身上,一时恼羞不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自己仍被劫持着,不过是换个小贼而已,不由有些悔恨自己当初任性。
猪背狭尖,不像牛马这么宽绰,子儒深怕一不小心,那女孩就掉落下去,便压得那女孩紧紧的,实实的,心想,就女孩这幅瘫软身子,一旦掉落,极易被踩踏,那就送了命,自己花了这般心思和努力救人,自然要小心翼翼。
这更加让女孩难受,更难堪,心里恼恨不已,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抬起了头,结果她就看到一道匹练飞快而至,向自己身上而来。
正是郑木川所为,他满脸恼羞成怒的狼狈模样,恨子儒恨得要死,此时高高跃起从天而降,就是要将他一刀两断。
子儒心中警兆忽生,抬眼就见一匹大刀闪着利芒朝自己袭来,顿时全身冷气直冒,急急忙忙要滚落下去。他还没摔落,不料另一只更大的大公猪奋不顾身地奔了过来,一跃而起直朝郑木川撞去,“噢咦”一声,郑木川身子一歪,刀锋也成了刀侧,“啪”的一声,重重打到子儒身上。
子儒以为刀锋及体,差点魂飞魄散,心中大叫“完蛋江湖”,又“啪”一声,他狠狠被拍倒地上。
仍在猪背上的女孩此时也明白了,敢情是这人将自己从这伙坏人中救了,现在又替她挡了一刀,一时心中大急,呜咽着流出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