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优此话一出,大臣们都望向贺兰明威,虽然贺兰明优说是要给贺兰明威留面子,但这么一说出来,众人便也都知道了这里头必有隐情,还定是对贺兰明威不利的一些,因此,众人的眼神便都带了几分审视和不虞。毕竟,在鄯善众臣的心里,贺兰明优的出身到底比贺兰明威来的更加正宗一些。
贺兰明威倒是无所谓,但是今天毕竟是他的大日子,他也不想影响后边要进行的事,便压下火气,“三弟既这么想,也算是有心了,今日是大哥我登基娶亲的日子,三弟不妨留下来观礼。”
贺兰明优哪里肯让,“大哥这是自说自话了吧?登基?父王的诏书呢?拿来叫小弟看看,哪有空口白牙地说登基就登基的?”
贺兰明威这下真的有些黑脸了,诏书这东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贺兰明威这个继位怎么来的,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真的来了个较真的,要看诏书,倒是让贺兰明威着实楞了一下。
这话也让霍都这一派的老臣也都附议起来,“是啊,就是说呢,怎么说登基大典上也得宣读先王诏书不是?要不然成什么体统了?咱们鄯善可不是那等刚刚立国的小门小户,传出去不还叫人笑话吗?”
老臣们吵吵起来,殿上也顿时议论纷纷,以贺兰明威为首的这一派系有些站不住脚了,纷纷焦急地看向贺兰明威。
贺兰明威转头看向落落,落落作为阏氏,此时若是能开口替贺兰明威说话,证明他是先王所传继位人,那别人也没什么话好说。偏偏这个阏氏此刻是真的落落,而不是那个贺兰明威手里的替身,因此,落落假装看不懂贺兰明威的眼色,愣怔地与贺兰明威对了眼,然后很快地垂下头去,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贺兰明威心下大怒,没想到这个关键时刻,假落落如此没有眼色,错失了为他辩解的最好时机。一边的贺兰明优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开心,在他看来,落落此举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求助于落落不成,贺兰明威想着反正贺兰明优离开之前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篡位谋划,老头子肯定也不会这么有先见之明立下遗诏,便沉着声音问道,“三弟这话说来奇怪,父王离世突然,哪里能立下什么诏书?三弟这时提起这个,莫不是要编排父王的不是了?”
怕贺兰明优说出什么更难听的来,贺兰明威先扣了个“非议父亲大不孝”的帽子给贺兰明优戴上了。
贺兰明优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说道,“大哥误会了,小弟只是想,既然大哥这里没有父王的诏书,那么小弟这里倒是有一份,不知大哥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贺兰明优这话一说出来,无疑是在油锅里倒了一瓢水进去,殿上立刻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了,有的惊讶,有的怀疑,有的则是看好戏的心情。
贺兰明威也被狠狠地打击了一下,半天才安定下心绪来,也怀疑起贺兰明优手里的这份诏书的真实性来,老头子有这么精吗?早些年,老头子自然是不必说道,能打下这么大的江山,能成功地迎娶大离公主,到底是有些魄力和头脑在的。但是晚年的老头子醉生梦死的,看起来比较无害,难道贺兰明优是矫诏?
怀着这样的疑惑,贺兰明威冷冷地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手里哪来的诏书?父王离世突然,难道你有天眼,知道父王什么时候离世?还是本就是你对父王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贺兰明威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颠倒黑白,也真让贺兰明优气不过,“大哥,小弟真是佩服你的胡说八道的本事,既然大哥没有,那就好好听听小弟手里的这个诏书吧!”
说罢,缓缓地巡视了一下全殿上的大臣,朗声问道,“明优不敢托大,还请哪位德高望重的大人来帮明优念一念这诏书,也好让我那好大哥好好听听,这个家,这个草原到底应该谁来作主!”
贺兰明优话说出来,立刻引来朝臣的一片唏嘘声,霍都立刻站出来,也高声说道,“本王虽不才,但怎么说也是先王的王叔,占了个辈分在这,由本王来念诏书,各位大人不会有意见吧?”
霍都身为先王的王叔,辈分的确是高,而且由于霍都平日里为人豪爽,且从不搀和政事,也不结党营私什么的,只好个喝就做乐什么的,因此也才能在先王的手下做了这么多年的闲散王爷,此刻,由他来念诏书,自然是不会引起大家的反对的。
见无人反对,贺兰明优这才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红色的卷轴,神情庄重地交到了霍都的手中。
霍都也双手接了过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徐徐展开了卷轴,清了清喉咙,声音响亮咬字清楚地念了起来:“近日孤甚觉疲累,身子也每况愈下,自觉来日不多。今目明心静之下,写下此诏,作为凭证,日后若是威儿优儿兄弟间有所争执,当以此诏为准!威儿骁勇,优儿机敏且待人宽和,若是论及为君之才,威儿不若优儿。故,孤在此立下第三子贺兰明优为鄯善下一任王,威儿为威王爷,好生辅佐优儿,兄弟俩齐力壮我鄯善!若有异动,以此为证!优儿可便宜行事!”
念完之后,霍都将那诏书亮了出来,让殿上的众人仔细看了那朱红的先王御章。
众人这才抽气起来,看向贺兰明优的眼神纷纷变得不同起来,更多了几分尊重与善意,而看向贺兰明威的眼神却反而多了几分质疑和不屑。
落落也在心里暗叹,没想到这老皇帝还留了这么一手,估计这个肯定是出乎贺兰明威的意料之外的,这会儿可好了,大家都在看贺兰明威的笑话了。
贺兰明威脸色铁青,他是真的没想到他那个死去的爹还有这么一手,本来板上钉钉的登基这会儿变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起来。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诏书竟然就在贺兰明优的手里,他从来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更没想到死去的老爹和自己的这个弟弟竟然老早就串通好了,什么便宜行事,说白了就是叫贺兰明优在适当的时候处置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