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族使者临机应变能力还算过人,这时已经完全清醒,知道《寒冰咒》落入鸠鸢之手,将会意味着什么,自己肯定在劫难逃,就连昆仑族也要有灭顶之灾。昆仑族使者也不再争辩,立刻运气将三口大箱子砸向周围,自己一个鹞子翻身,拿着《寒冰咒》竹简朝宫殿屋顶飞去。
瞿父早就防着他这一手,见箱子飞来,别人还在躲闪之际,一运气,地上的拐杖横飞而出,直取昆仑族使者腰眼,身体也急速飞向宫殿屋顶,阻挡住去路。
昆仑族使者避过拐杖,脚跟才碰上屋檐,前面就有一股强大气流冲撞过来,只得身子又拔地而起四五丈,想要跃过瞿父头顶。不料瞿父拐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向使者下盘扫来。
那使者力道已经用尽,此时想要再变换身形,已然是来不及,如果强行突破,双腿必定要被打折,只得连环踢出两脚,将拐杖踢向瞿父。就这么缓了一缓,身体就坠落下来,瞿父举着拐杖破空劈来,使者无可奈何,从屋檐上又落到了大殿前。
瞿父随即也飞身下了屋顶,看着使者冷笑。鸠雅见瞿父只用三招就逼回使者,且面色如常,没有气喘之象,与自己从小见到的老态龙钟之样截然不同!鸠雅不觉暗暗惊叹,想不到瞿父还有如此高强的武艺!
夏州国禁卫军已经将殿前团团围住,昆仑族使团成员站成一圈,手里拿着武器与禁卫军对峙。鸠鸢不容置疑地说:“既然《寒冰咒》已献出,那就把它留下来吧!昆仑族向来都是这样出尔反尔吗?容不得尔等反悔了,不要让寡人大开杀戒!”
鸠鸢毕竟是行伍出身,说话直来直去,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寒冰咒》的觊觎。得到另外三族的武学秘籍,实在意义重大,不管是谁都会动心,只是鸠鸢和瞿父做法更露骨一些。
“哼,休想!《寒冰咒》乃是我族宝物,岂容他人染指!”昆仑族使者态度很坚定,这一点倒让众人佩服不已。他接着说:“我也不想追究为何《寒冰咒》会出现在夏州国境内,但这的确是一场阴谋。我昆仑族就算再大方,也决然不会将立族之本献与他人!我劝国主看在两族和平共处的份上,还是最好不要动错了心思。否则,就算最后要兵戎相见,我昆仑族也不会善罢甘休!”
“哈哈,使者是在考验我夏州国有无胆量了?明说了吧,有了这《寒冰咒》,我国还会怕昆仑族不成?说起打仗,也该是报二十年前流沙大战之仇的时候了!”瞿父一下就把话给说绝了,丝毫没有留下转圜之地。
昆仑族使者只得看向鸠鸢,问道:“国主,当真要如此不成吗?”
鸠鸢心里正在做着利弊权衡,从实力上来说,夏州国与昆仑族不相上下,一旦开战胜负难料;况且还没有平定鸠偃西部之乱,两线作战形势不利,一时沉默着没有开口。
“夺下《寒冰咒》,报流沙之仇!”瞿父知道到了紧要关头,不能让鸠鸢过多犹豫,带头跪到了地上。
“夺下《寒冰咒》,报流沙之仇!”大殿前立时跪下去一大片人,他们都是国中好战派,当初就是在瞿父的鼓动下,这些人才追随鸠鸢发动政变。
几百年来,四大部族里都存在着很多好战派人士,他们一心想要争霸天下,使本族能够一家做大,役使其它部落,不像现在一样四大部族分治天下。这也是当初黄帝组建联盟王国时所担忧的,但这问题却不能根治,毕竟争夺统治权是人类往前发展的一个动力和趋势。随着轩辕族的衰落,四大部族的联盟早就形同虚设,尤其是昆仑与夏州两族,早有逐鹿问鼎之心。
鸠鸢正是抓住了国中好战派的心理,才能够政变成功,这也是他的执政根基,如今见众人异口同声,倘若稍有迟缓,恐怕还要危及自身权力,于是下令道:“给我杀!”
禁卫军立即蜂拥而上,把昆仑族使团砍成肉泥,喜庆的订婚大典却演变成了一场屠戮,这时谁也没有预料到的!那些小部族的使者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吓得噤若寒蝉。
昆仑族使者功夫还算了得,身边之人尽数死去,他还在苦苦支撑,浑身鲜血淋淋,也不投降。他运起寒冰之气,逼退几个兵卒,赢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就咬牙切齿地骂道:“鸠鸢,你狼子野心,必遭天谴!陆吾老国主定会将你五马分尸,断骨碎肉!”他一面骂,一面手上暗暗用力,那《寒冰咒》竹简已经结了一层冰霜,眼见就要碎裂。
鸠雅早把昆仑族使者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此时出其不意从背后手起刀落,将使者拿着竹简的右臂砍断,还未等他痛喊出口,一掌打在他后背上。那使者口中狂喷鲜血,摇晃着要倒下去,他稳住身子,回过头瞪着鸠雅,好一会儿才倒地而亡,两眼却直愣愣看向苍穹,尸体上冒起一道蓝光,瞬间灰飞烟灭了。
鸠雅捡起竹简,双手捧到鸠鸢面前,说道:“贺喜国主,得此宝物!”鸠雅说着,却看见瞿莹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
鸠鸢盯着鸠雅脸上面具,又是高兴,又是疑惑,不禁问道:“壮士何许人也?”
“禀国主,他乃小人属下。”宗彝抢先说道,把话题转向它处,“侯爷派小人来给国主贺喜,不想国主得此宝物,夏州国必定能血洗昆仑族,报仇雪恨!将来大出天下,还望国主多多照顾我龙侯族!”
鸠鸢哈哈大笑:“好说!好说!侯爷此番深情厚谊,我鸠鸢没齿难忘!”
宗彝奉承道:“属下来时,侯爷让我转告国主,今后我族当以国主马首是瞻,任凭驱驰。侯爷还说,倘若国主有意,他将退位让贤,让国主当这镇国侯,他终身不出龙侯国半步,不敢与国主争锋!”
鸠鸢一脸自得之意,拍拍宗彝肩膀说:“大统领说笑了!侯爷乃当世人杰,有他在北方替我稳住轩辕族,我感激不尽,怎还会与他争夺镇国侯之位?”
这时司礼监领事见风波平定,当下又喊道:“继续献礼!”各族使者都有条不紊地上前祝贺,大殿前又恢复了喜庆气氛。献礼完毕,轮到新人答谢,却不见了瞿莹踪影。
众人以为她可能如厕去了,也没在意,还都打趣说瞿莹姑娘那是太害羞了,等成为了世子妃,这样的场合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到时候可不能扭扭捏捏,非得让她来给大家敬酒不可!
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瞿莹。瞿父和鸠鸢不断派人前去催促。宫女回答说找遍宫中,也没有见到瞿莹。这时国主宫大殿前已经乱成一团,瞿父咬牙跺脚,拐杖不断叩击在地上,一面又对鸠鸢说:“都怪老臣平日里太过宠溺,今日才闹出这样的笑话,还望国主和世子宽恕!”
鸠鸢倒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也罢,小姑娘嘛,害羞也是情理之事,把她找回来就行!”
鸠桓却很尴尬,又不好说什么,强忍住才没有说气话,而后道:“我去找她!”头也不回地朝宫外走去。瞿父也急忙告退,带着人在城中四处搜寻。
原来就在鸠鸢与宗彝说笑,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们两人身上之际,鸠雅看到瞿莹闪身退到一旁,从大殿一侧匆匆走了。鸠雅悄悄跟过去,却见瞿莹远离大殿,走到宫门前,上了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鸠雅隐隐猜到瞿莹可能是要逃婚,也出了宫门,施展开轻功,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面,不一会儿就出了祝融城,来到黑水河畔。只见瞿莹早已换下礼服,一身男儿打扮,正焦急地等着接应的小舟划到自己面前。
鸠雅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转过头,见鸠桓骑着马带着一队兵士远远跑过来。瞿莹也看到了,慌忙隐藏到芦苇丛中,不断看向河面,那一叶小舟离她尚有一段距离,瞿莹只得静静等待。
鸠雅见鸠桓人马直奔河边而来,又看到瞿莹一脸焦急,身子几乎要趴到地上去了,思付一刻,立即拾起一块小石子朝鸠桓坐骑激射而去。
那坐骑身上负痛,忽然拔足狂奔,鸠桓驾驭不住,竟被一路带着远离河岸,往东边树林跑去,那些兵士也随着狂跑起来,嘴里还喊道:“世子小心!”
鸠雅会心一笑,转过头,却看见瞿莹站在身后打量着自己,想要转身离开,却听到瞿莹说:“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帮我?”
鸠雅听到瞿莹熟悉的声音,还能闻到她头发上飘散过来的香味,竟一时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半晌,鸠雅不言不语,狠心想要离开。
“站住!我虽然不确定你是谁,但对于你的背影,却有些眼熟!你可是鸠雅哥哥?”瞿莹在后面问道,声音很急切,竟有些呜呜咽咽了。
鸠雅回转身子,平静地说:“姑娘认错人了,你说的什么鸠雅,我也不认识!你还是快快离开吧!”
“那你为什么帮我?你敢把面具摘下来吗?”瞿莹不依不饶。
“在下面容丑陋,不敢惊吓姑娘!好了,后会有期吧!”
瞿莹看着鸠雅离去的背影,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不禁热泪滚滚,冲着鸠雅喊道:“我听爹爹说起过,鸠偃哥哥还没有死,他正在西部大山里领兵起义呢!”
瞿莹看见鸠雅停住脚步,似乎要转身过来,踟蹰一会儿,却加快步伐匆匆离开了。瞿莹瘫坐到地上,喃喃私语:“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没错的,鸠雅哥哥,天哪,你还活着!”
眼里的泪水完全模糊了视线,瞿莹抬手擦去泪水,咬咬牙登上了靠岸的小舟,顺着滚滚河水远去。她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一片碧空之下。
鸠雅伫立在高岗上,目送小舟远去。远山沉默,河水喧腾,风从遥远的记忆中吹拂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