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天裕山庄时,鸠雅看见庄前有几匹高头大马,便警觉地从应龙背上跳下来,慌忙躲到一棵大树背后,小心窥探。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出来,鸠雅这才藏匿好应龙,轻身飞上了庄院高墙。
原来鸠雅离开缙云堂以后,进行了一番分析,他想既然公孙不害说地图不在公孙迟身上,那么地图极有可能藏在天裕山庄某处隐秘之地。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抢在烈山老祖之前,鸠雅便直接赶到了天裕山庄。可现在看来,还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从墙头往下看,但见庭院中腐尸遍地,臭气熏天。很多尸体被大雪掩盖,仍旧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就像进了一间鲍鱼之肆。裸露在积雪之外的尸体,已经浮肿变形。雪地上有一些纷沓凌乱的脚印,直通往大堂之中。
鸠雅飞窜上偏房屋顶,再蜻蜓点水般飞至大堂屋脊上,悄悄趴了下去,胸前被积雪浸湿,冰冷冷甚是难受。可鸠雅强忍住严寒,一动不动,等四肢适应了,才缓慢地将眼前一块屋瓦抽开,一道烛火光亮便透了出来。
鸠雅往堂中看去,只见灯光明亮,几个烈山门徒站在四角,烈山老祖与鸠月端坐在椅子上,公孙迟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披头散发,有气无力地低垂着头颅。
烈山老祖看上去很焦躁,鸠月则是一脸平静,眼眸里闪着冷光。鸠雅多看鸠月两眼,觉得她变化实在太大,已经没有了当初那般温柔娇羞之色,眉宇间隐约有一股暴戾之气,使得整个面庞有些扭曲局促。
烈山老祖起身走到公孙迟身前,用手托起他的下巴,凶狠地说:“公孙迟,你耍什么花招?莫非真不要命了?老夫可以让你有一万种死法,而且每一种都是惨不忍睹,你想不想试一试?”
公孙迟拼命摇头,嘴角流出鲜血,含混不清地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老祖饶命……啊……”
公孙迟发出一声惨叫,原来烈山老祖手上一使劲,就把他下巴给弄脱臼了。烈山老祖紧皱眉头,眼里凶光毕露,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不能提供半点有用线索,我立即捏碎你的头!”说着,手往上一托,只听得一声闷响,公孙迟下巴又复原了。
公孙迟显然是受够了折磨,心里郁积着很深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地说:“家父从未对我提起过什么地图,我实在一无所知……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来欺瞒您呢?您就是杀了我,也是于事无补,求求您,放了我吧……”公孙迟说道最后,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烈山老祖逼视地看着他,手抚胡须,想了半晌,说道:“谅你也不敢在我面前使心眼。这样吧,我来问你,这庄园中可有什么禁地,或者密室暗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父亲书房不许人随意进出。小时候有一次,我贪玩进入了书房,还被大骂一顿,从此……”
“书房在什么地方?可有什么机关?”烈山老祖哪有耐心听公孙迟絮叨,急切问道。
“在后院西厢房,至于有没有机关,就不得而知了。”公孙迟见烈山老祖若有所思,脸色也没有先前严峻,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来人,给他松绑!”烈山老祖吩咐道,而后又瞪着公孙迟恶狠狠地说,“但愿能在书房里有所收获,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你不得了!小子,你最好再仔细想想,看可否有遗漏之处没说?”
一个门徒上来用剑砍断公孙迟身上的绳索,揪着他的衣领,推搡着让他在前面带路,烈山老祖与鸠月也都跟在后面出了大堂。鸠雅慌忙将身子矮下去,紧贴在屋脊上,等到脚步声远去了,才立起身从屋顶上飞往后院而去。
此时又下起了大雪,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整个天裕山庄霎时就朦朦胧胧起来。鸠雅趁着风雪遮掩,如同苍鹰一般飞扑至后院,又敏捷地上了西厢房屋顶,风声太大,听不清屋内响动。鸠雅见门前并无人把守,便倒挂在屋檐上,探身朝屋里看去。
西厢房确实是一间书房,陈设素净典雅,书架上竹简堆积如山,墙壁上还挂有一柄宝剑与一张长琴。那几个烈山门徒将屋内翻得个底朝天,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后来把竹简扔得到处都是,书房里顿时一片狼藉。公孙迟脸上有些愠怒,却也不敢吱声,咬着牙站在烈山老祖身后。
那几个门徒最终无奈地看向烈山老祖,都摇了摇头。烈山老祖一把抓起公孙迟手腕,用劲捏住他的脉搏,咬牙切齿地说:“小杂碎,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我,你还有何话说?”
公孙迟咧着嘴,痛得掉下眼泪,断断续续说:“我从来……从来就没有……骗你,这书房我也不熟悉啊!”
鸠月在屋中来回走动,也不理会其他人,只是用手中宝剑四处敲打墙壁。烈山老祖见状,甩开公孙迟手臂,吼道:“还愣着干嘛?赶快给我找,这书房里一定有机关暗道!”
那几个门徒慌忙学着鸠月四处摸索,烈山老祖也弯腰查勘,只有公孙迟在一边嘟嘟囔囔。烈山老祖直起身瞥了公孙迟一眼,吓得他赶快装模作样地行动起来。
鸠雅倒挂在屋檐上,血气涌上脑袋,有些发昏,见公孙迟这失魂落魄景象,又是气恼又是好笑。只听鸠月一声惊呼,烈山老祖笑道:“果不其然!还是蟒女厉害。”
蟒女?鸠雅听烈山老祖如此称呼鸠月,心想这肯定是东君蛩为鸠月取的新名字,看来鸠月所中蟒毒是越来越深重了。来不及细想,只见墙壁上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一间密室,烈山老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押着公孙迟走了进去,鸠月等人也紧随其后闪身而进。
剩下两个烈山门徒一左一右把守住密室,举着火把往密室里看。鸠雅凝神细听,半天也没听见密室中有任何动静,烈山老祖等人也没有出来,就知道这密室一定通往别处,便大着胆子从屋檐上飞下来。
鸠雅脚一沾地,又用力一蹬,人就扑进了书房中,还未等那两个门徒反应过来,两掌就将他们打死。鸠雅从地上捡起一支火把,凑到密室入口一看,见前面连着一条窄窄暗道,又黑又潮湿,不知通往何处。
鸠雅定定神,将宝剑拔出来提在手里,转身仔细看了书房一眼,确定身后已无人,便也进了密室,坚定地沿着那条暗道一路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