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逆水,是****结束第二年出生的,跟爷爷奶奶在襄樊西部一个叫姜黄村的地方长大。爷爷是村里的土郎中,除了教给我一些基本的中医知识,还教给我一些奇门遁甲的东西,并告诉我奇门遁甲是我们姜家安身立命的技能,是从唐朝那会儿传承下来的。
爷爷去世后给我留下一个罗盘,我上大学后就把罗盘带在了身上,课余有时间就研究下。宿舍的一群渣渣见我老是把玩罗盘,就给我起了个绰号叫“神棍”。因为研究奇门遁甲,我对中国历史也连带有了兴趣,有空我就去有图书馆,从《春秋》《左转》到二十四史,我挨个翻了个遍。得益于我良好的记忆,囫囵吞枣我也记了些。
暑假前的一个周末傍晚,我们下课回来,宿舍老大提议我们去外面下顿馆子,改善下伙食。他刚住进来的时候,跟我们介绍说他祖上做过袍哥,我们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袍哥”。吃了一周的食堂,我们感觉人都要飘起来了,所以袍哥一提出来,我们就轰然同意了。
我们宿舍离学校西门近,西门临着一条小街,叫学府二路,街上不是饭馆就是卖学生用品的。我们一群人出了西门,袍哥跟我说:“神棍,你给算算,我们是去西边合适还是东边合适。”旁边的渣渣们也跟着起哄。
我那会儿自认为对奇门遁甲的研究有些心得了,虽然罗盘没带在身边,但是根据现在的时辰,和周围的地势,我在心里排了下,排出来的结果是:东边无事,西边大凶。我心里很疑惑,这会儿街上人多,连小车开得都跟蜗牛似的,西边能有什么大凶,难道地上会陷下去个大洞?我硬着头皮跟他们讲了,渣渣们在旁边笑惨了。
袍哥拍了拍我的肩,说:“我们就去西边看看,如果西边真有什么大凶,而我们又安然无恙的话,今晚你想吃啥哥们几个卖肾都请你吃,如果没有的话,今晚你请!”
我一听,好嘛,这是给我挖了个坑,想讹我一顿?但我不能认怂啊,这次认了怂,以后就别想玩罗盘了。想到这儿,我心一横,脖子一硬,说:“行,踏马的老子豁出去了!”完了我带头向西边走去。
才走出十几米远,突然听见前面“嘭”的一声闷响,接着就听见男的女的的尖叫声。我们赶紧往前跑了几步,只见街左边我们经常去吃的一家叫“好再来”的小饭馆被什么炸得一塌糊涂,饭馆门不见了,只剩下个大洞,窗户玻璃碎了一地,外面桌子东倒西歪,一片狼藉,有几个人倒在地上大喊大叫。我们几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一会就有警察过来撵人。
袍哥喃喃的说:“我们还是回去吃泡面吧!”
第二天,我们才知道那家饭馆发生了煤气罐爆炸,还炸死了一个厨师。
我在学校参加了两个协会,一个驴友协会,一个是跆拳道社团。学校驴友协会想在暑假期间组织一次小型探险,正好我们宿舍有个哥们是湖北咸宁通山县的,就提议我们去他家乡九宫山。
这哥们刚来的时候穿着一身黄布军装,脚踩着一双黄胶鞋,头发杂草一样,还有三分之一是白发,但是脸上白白嫩嫩的,身上也一堆肥肉,我们都叫他“仙姑”。这货我们全寝室都嫌弃他,不是嫌他穷,而是他睡觉磨牙,而且经常说梦话,不是那种喊一嗓子就停的那种梦话,而是连续不断能讲半个小时,我们半夜经常被他的磨牙声和梦话惊醒。据仙姑自己讲,他家乡很穷,到现在都很少吃上肉,他每年在学校的生活费就靠他家里年底卖一头猪,其他的都靠他自己解决。从小到大,他连电视都没看过,因为他家里没电。驴友协会一听也合适,就定下来决定去九宫山。
六月底,我们一行五个人在学校集合了,领队的是一个女的,叫李子琼,剪了个男生头,五官蛮精致,大我四岁,在本校读研究生,我们叫她梨子。队伍里还有个湖南娃子,又矮又黑,我们叫他“碳头”,另外一个就是袍哥。
我们先坐火车到了武汉,我帮忙租了一辆面包车,沿着107国道开到咸宁,再转向东南,沿106国道穿过温泉就到了通山县,这才算是进入山区了。106国道在通山境内非常曲折,有很多M型和U型弯道,面包车司机估计从没开过这样的路况,一路精神高度紧张,一言不发。我们起先还兴致勃勃地看着两边的山景,有说有笑,后来都被转的头晕脑花,只好都闭上眼睛睡觉。
到傍晚的时候我们到达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九宫山脚下的横石潭乡。横石潭乡是个老镇,镇上就一横一竖成十字型的两条街,所有民居都沿着这十字形街展开。民居大多是那种青砖黑瓦的旧房子,间杂着一些新建的所谓二层水泥洋房,非常刺眼,有些偏僻的房子墙上还刷有****时期的标语。仙姑的中学就是在这里读的。
我们在车上晃了一天,下车把司机打发走了之后,就近找了家私人旅馆住下了,稍微洗漱了下,就去外边街上逛了一下。山里的夜晚凉风习习,空气里散发着各种不知名的花香,闻着让人神清气爽。我们找了家特色饭馆吃了饭,,就回旅馆躺了。
第二天一大早,梨子把我们叫醒,太阳还在山后面,我们到附近的面馆吃了早点,就背着包包出发了。仙姑背着一顶帐篷,袍哥和我背着登山用的一些绳子、睡袋、电筒头灯以及一些杂物。碳头背着瓦斯炉,还有我们昨晚在街上买的两把砍刀和一些水,梨子则背着食品和急救包,腰上还挎着一台尼康相机。
我们是沿着十字街的西边那条街出发的,走了十来分钟就出了镇,路也变成了土路,到后来土路都没了,只有一条从山那边流过来的小溪,我们就沿着小溪向山里进发。
所谓望山跑死马,我们大约走了2小时,才到了一处山脚。山脚下有个小山村,大约十来户人家,家家户户屋前屋后都种着竹子。这里的人家没有井,平产生活用水都是用那种很粗的大毛竹,从中间破开后接起来,一头接到山里面的小溪。一头接到自己家的水缸里。溪水一年四季源源不断,这种溪水可以直接引用,清冽甘甜,夏天解渴比冰可乐可强太多了。我们向村民打听了上山的路,在路口一户人家院子里休息了下就上了山。
山上都是黑松林,进了黑松林光线就暗了下来。我们一路说笑,一边大声吼,不时有些小动物什么的从脚边跑过。梨子和仙姑走在前面,梨子一边拍照,还不时回过头来提醒我们小心脚下。我们在经过一个山谷的时候,脚边窜出一条黑蛇,大约一米长,飞快地爬向远处,还发出急促的沙沙声。这蛇爬得速度非常之快,怎么说呢,大概只用了5、6秒就跑出了我们的视线,估计时速超过了350公里,看得我们目瞪口呆。仙姑说这种蛇叫乌鞘鞭,并不多见。
就这样不知爬过了几个山岭,趟过几条小溪,到了傍晚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又下到一个山谷。山谷里有几块水田,种着稻子,山谷西边半山腰有栋房子,仙姑说那就是他家。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在他家停留两天,在附近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再前往九宫山山顶。
我们到他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里点了蜡烛,但是依然很幽暗,出来接待我们的是仙姑的爸爸,没什么话,只说了句“回来啦”就蹲在门口抽烟了。
我感觉很别扭,总觉得仙姑和他爸像是陌生人。我们放下背包,小伙们都伸着腰,到屋外看山里的夜色。我有个习惯,每次到一些没去过的地方,都留心当地的民风民俗,建筑宗教什么的。
我就没跟他们出去,在屋里四处张望。房子是木头做的,被烟熏的黑黑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我往阁楼上看的时候,发现有个像猫的动物身子蹲在上面楼梯口,比猫大很多,又是山猫?我激灵了下,再看过去,就没了。
堂屋靠后的墙也摆着一个香敬,香敬前有个八仙桌。香敬上的墙上贴着一幅画,一般人家这地方贴的都是什么仙鹤啊,福禄寿三星啊这些吉利的画或者福寿字。屋里很昏暗,我走近看了下,这幅画画的是一个老婆婆,穿着一件紫色金边毡鹤氅,驼着腰,拄着一只蟠龙头拐杖站在一个桥上。看打扮有些眼熟,我站在那里苦苦回想在哪儿见过。对啊,是孟婆!就是那个站在黄泉门口奈何桥上给人喝孟婆汤的那个老婆婆。卧槽!仙姑家怎么会贴这个,我不禁毛骨悚然。
正当我站在那里发呆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拍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发现是一个老婆婆,端着一盘菜,原来饭做好了。梨子她们这会儿也进了屋子,仙姑家的其他人这时都从后面的厨房出来了,端饭的端饭,端菜的端菜。仙姑有个奶奶,就是刚才拍我的那个。仙姑还有个妈妈和妹妹。妹妹大约17岁,上完初中就没上学了,跟着爸妈在地里干活。这姑娘身上没有她这年纪该有的灵气儿,眼睛也不黑,有点灰,跟仙姑一样。
老婆婆端菜的时候手颤的很厉害,我都怀疑盘子随时会摔了。很多老人上了年纪或轻或重都会有些帕金森氏综合症的症状,就是手颤。然而吃饭的时候,我注意到仙姑的爸爸妈妈都有手颤的现象,甚至她年轻的妹妹也有,很轻微。
我这才回想起仙姑或许也有,因为他很少在宿舍写字,吃饭也不跟我们坐一起,而且我也从没见他洗过澡。这是遗传?我心里窃笑,仙姑这渣还想瞒着我们。
菜无非是些仙姑家自己种的黄瓜南瓜,以及山里面的山菇野笋。这些小时候我吃的很多,没觉得啥,梨子她们却吃得津津有味。
我们正吃的时候,阁楼上突然响起了很大的动静,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跑动,还有撕咬声。突然从阁楼靠近门口的一个破洞中掉下来一条菜花蛇,接着从洞口跳下来一只大猫,那猫架子跟狗差不多大,全身灰褐色,头尖尖的,耳朵是圆的,脖子有灰白的波浪纹,尾巴跟大熊猫似的,一圈黑一圈白。只见它一口咬住蛇头,拖着那条蛇飞速窜出门去。
梨子她们看见这一幕吓得在那大呼小叫,仙古一家则无动于衷,只顾埋头吃饭,我对那大猫很好奇,就问仙姑是啥,仙姑说:“那是山灵猫,这地儿很多的,这只是他们家养的,主要为了逮家里的老鼠和跑到家里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