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的炙火焚身并没有出现,百发百中的玄门法术就像哑了火的炮仗。
俞景龙心中骇然,怎么会这样?
别人不晓得炙火图的厉害,可他却明白,这是师傅的得意法术,只要图纸沾身,咒语一出,那人必然会被炼铜化铁的炙热火焰烧的一干二净,就像李有才和那只金毛狗一样,变成图纸上的一幅画像。
穆天京一把撕下了胸口上的卷轴,虽然不明白这个卷轴是做什么的,但根据俞景龙之前的动作和嘴里喊出的话,他明白这是足以致命的东西。
可这个东西居然对自己无效,再一细看,穆天京发现这个卷轴上居然有字,而且这些字他居然还认得,正是当年在桃源山,师傅拿给他看的那本黄皮古卷上的字。
这肯定是桃源宗的一种法术。
虽然当年穆天京没来得及学,不晓得这种法术,但这个白头发小子肯定是某个师兄的弟子。
“我记得你姓俞,去过品极轩,你师傅是谁?你为什么要跟着李文龙?”穆天京脱口问道。
没等俞景龙回答,嘭地一声,重症监护室的门被从外撞开。
俞景龙当机立断,转身跳上了窗台,从十八层的窗台上一跃,跳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穆天京没有拦下他,不是追不上,而是他放弃了,师出同门,他于心不忍。
房间里的灯亮了,雨沫带着十多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涌入了房间,枪口覆盖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窗帘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
雨沫和警察们越过了站在原地发愣的穆天京,把头探向了窗外。
钢丝绳锁映入了眼帘,顺着绳索往下看,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正在下滑。
雨沫回过头看向穆天京的眼神有点复杂,嘴唇蠕动了几下,什么都没说,带着警察追了出去。
监护室外的走廊里,所有的病房前都挤满了病友和家属,他们探着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批持枪警察风风火火的进进出出,让这些前来医院就诊的人心有不安。
穆天京缓缓走了几步,靠在窗子上,双眼直视夜色苍穹,雨沫眼里模糊不清的人影,在他的眼中却是纤毫毕现。
雁B34859,宝马523,白色。
这正是俞景龙夺路而逃开着的车。
……
医院恢复了正常的秩序,监护室来来回回进出了好几批医生和护士,执勤的小李因擅离职守被勒令停了职,门外重新换了四个老成持重的中年警察。
然而所有的一切与穆天京无关,他静静的躺在陪侍病床上,脑子里全是和俞景龙交手的画面。
如果再遇上他,会怎么办?是将他当场拿下,还是会再次放他走?
平生第一次,穆天京面对自己的敌人时犹豫了。
只因为这个敌人的身份很是特殊,即便俞景龙是来刺杀他和葵老的。
躺了一宿,一眼未合,临近天亮时,穆天京只有一个想法,找到俞景龙,把心里的疑问全都问清楚。
刚要出门,门却开了。
进来的是雨沫。
“你要出去?”
“我想走走。”
“不介意的话一起?”
穆天京点点头。
他知道昨晚夜斗俞景龙的事,身为主抓此案的雨沫肯定会有很多疑问,这是警察办案的必要程序,也是穆天京这个亲历人躲不开的过程,他心情复杂,没心思和雨沫斗嘴。
医院住院楼后面的幽静长廊,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昨晚那个人是谁?”
“屋子黑,没看清。”
“是你的仇人,还是来刺杀葵天雄的杀手?”
“不知道!”
“你以前是在哪儿当兵的?”
“自己查!”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警察,你是亲历者,而昨晚那个黑衣人很显然不是一般的流氓贼寇,而是杀手,一个能从18层吊着钢丝飞来飞去的杀手。而你与杀手在监护室里搏斗了半天,却让他跑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包庇他,你这是纵容犯罪,你这是拿人明群众的生命财产当儿戏!”
“我打不过,不放他走,能怎么办?”
“穆天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完全可以制服他,你当屋子里的监控是摆设么?你当我是睁眼瞎么?你骗得了别人,但你骗不了我,你以为我就是个爱管闲事的小警察么?告诉你,我从小酷爱习武,还因习武受过一次重伤,差点没了命。前几年,每年的全省警察系统比武大赛我都是冠军,连那些从部队下来的男特警都不是我的对手,可我却敌不过你一招。”
雨沫喘了口气,继续道:“你缠着我妹妹,我恨你,你让我受屈辱,我恨你,但一码归一码,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栽在你手里,我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但学武的目的是什么?是除暴安良,是行侠仗义,是为民除害,是伸张正义,所以我投身警界,想为老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可你呢?明明有能力,却独善其身,整日围着几个女人团团转,白瞎了一身好功夫。”
说完,雨沫愤愤的盯着穆天京,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穿了一般,看看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穆天京仰天长叹之后,转而看着雨沫。
此时的雨沫因为情绪激动脸色有些微红,因为整宿没睡,眼睛有些虚肿,因为身穿警服,整个人又散发出神采奕奕的光芒。
第一次,穆天京觉得这个女人其实也不像想象中那么讨厌,反而还有些可爱,嗯,就是可爱!因认真而可爱!
穆天京十分平静的说道:“我不是警察,我有我的自由。至于那个人是杀手,还是小贼,我分辨不出来,你说我放了他,我说我没办法。如果你不信,爱怎么查就怎么查。”
说完,穆天京转身就走。
“穆天京,你混蛋!”雨沫气狠狠的跺了跺脚。
“三天后,我会给你一个答案,在此期间,希望你能好好帮我守着葵老。”
雨沫的话,在穆天京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对,学武的目的不管是什么,总之不会是为非作歹,记得师傅也曾这么说过。
不管那个白头发小子是不是我的师侄,我要当面找到他,问问他,如果让我发现他却有伤天害理的行为,不管他是哪位师兄的徒弟,我也会替师傅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