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夺中华与外夷,乾坤回首重堪悲。
镌功奇石张弘范,不是胡姓是汉儿。
……
“哼……我料想他们也不会胡言乱语,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身家性命,要知道元朝的连坐法令,杀一个蒙古人恐怕是要我们这一船人陪葬的。”接着话锋一转又道:
“但愿他们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何必要让美玉蒙尘,让功劳簿上添上一笔败笔了!”
“属下明白了!”李衡有些害怕眼前这个救命恩人,可又有些担心,接着竟关切的问道:
“大人,只是伯颜若是以格日勒图的的死为借口行那兔死狗烹之事,如何是好?”
“呵呵,我张鸿范岂是三岁小儿任他摆布。守正,我已有对策,料定伯颜不会对你我卸磨杀驴。”说完张鸿范将李衡带到写满血红色誓言的巨石前道:
“守正你看,这块奇石,实为惊天神作,宋将张世杰曾将大船的缆绳系在其上,几千艘战船全着力与一石,可见此石多门神奇!呵呵!你再看那巨石岩壁上的十二个大字!”
李衡看着眼前涂满鲜血的巨石,并没有看到神奇,看到的只是那瘆人的血色。
一抬头看却见‘镇国大将军张弘范灭宋于此’十二个大字深深的镌刻在岩壁之上。这十二个大字被红漆图添,红的就想岩壁下边的血迹,让人心生惊悚。
李衡站在那,慢慢的读了一遍,每读一个字都似一把剪刀插进自己的心里,可心里除了疼还有种翻江倒海的呕心。
这不是向天下人公然说自己是汉贼吗?
要无耻到何种程度才能以此作为求功名和自保的凭证啊!
李衡暗暗痛苦悲叹。嘴上却只能小心敷衍:
“呵呵。果然如神来之笔!”
“守正,我早已下令,寻找工匠在此奇石上刻上这十二个字。我要让天下都知道我张鸿范是灭宋首功,伯颜焉能因格日勒图之死向我这灭宋功臣犯难啊,哈哈!”
张鸿范边说边笑,李衡听着笑声更觉失望不已。
二人又来到‘秦小强’和陆秀夫跳海的崖边。
只见崖边一块巨大的石头横在眼前,昨天十万人就是站在这块石头上跳下悬崖的,此举是何等的壮烈,李衡佩服这种气节,一时竟不敢迈步上去。
跨步站到石头上茫茫的海面尽收眼底,海上还有些杂物在水中飘着,顺着波浪或上或下。一群群飞鸟站在漂浮的尸体上,发挥着食腐的本能。
张鸿范看到眼前宽阔的海面,似乎脚下这块巨石就是自己越上龙门的垫脚石,他哈哈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果真不假啊。哈哈,大丈夫身怀凌云之志,立不世之功,方对得起七尺男儿之身。”说完又是一顿大笑。
李衡看到不远处的海面,那群披着羽毛的畜生进食的场景,腹中顿觉翻江倒海,他感到呕心。更感到害怕。海上的浮尸中肯定有他相熟之人,他内心惭愧不已。
这些人是为大宋尽忠而死,是英雄。
自己却苟且偷生,屠刀相向。眼下自己成了大宋的刽子手,更是汉人心中的汉贼。
他突然想到了文天祥在战船上写诗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或许这些人是死的其所,是丹青留名,自己只能是历史的贼人了。他越发的觉得自己无耻。
李衡转过头,眼中不知何时竟有些微湿。又怕被发现,连忙拭去。
张鸿范还在那里任意的抒发着胸中的豪情壮志,全然不知李衡早已退下石块。
待到发现时,李衡已来到那片废墟前面,张鸿范也不多想,只道李衡只是一介草莽,不懂的附庸风雅。
没走多久,张鸿范就看到李衡呆呆的站在一排奇形怪状的山桔前面。
这些山桔树说来奇怪,眼下这个崖山一片凋敝,只有这山桔树依然枝繁叶茂。每条树干上都凸显着酷似蟠龙缠绕的花纹,有龙头、龙须、龙爪和龙尾。
李衡看的呆了,竟不知张鸿范也来到身旁,待听到张鸿范也发出惊叹声的时候,才察觉。连忙道:
“哦,大人……也觉得此山桔奇异吗?”
“守正,你我走遍大江南北,一路来到这珠江流域,再到这大海之滨,何曾见过此等神奇的桔树,你看其周身似盘龙围绕,惟妙惟肖,真神奇啊?”
李衡收拾心情答道:“大人,若是好奇,可找来崖山上的细作来此一问。”
见张鸿范轻轻点点,李衡便大声唤来细作,问道:
“你可知道,这山桔何以似蟠龙附身,这般神奇!”
“是,二位大人,此树乃是崖山的山桔树,本也平常无奇,只是赵昺来此后才有金龙附上树身,后来大家都称之为蟠龙山桔。”
张鸿范惊奇的看了眼细作道:“哦,如此奇异,你详细道来。”
“是,大人。战前月余张世杰、陆秀夫等一班文武官员,率二十万军队,带千余船舰,簇拥着8岁的南宋皇帝赵昺和杨太后,从硇洲岛迁帝驾前来崖山,队伍浩浩荡荡,用了20天才到达新会崖门。”
张鸿范嘴角微翘,不屑的道:“哼,愚蠢!”
“上崖山的路上,突然天降暴雨,帝昺的龙袍也淋湿了。达崖山后雨过天晴,宫女连忙把赵昺脱下的湿龙袍拿到行宫外面的山桔树上晾晒。”细作抬头看了看张弘范接着道:
“不久,龙袍晒干了,宫女收袍时却不见了绣在龙袍上的金龙。宫女慌忙回宫向杨太后禀告。杨太后闻知此事,悲伤地说:‘这是不祥之兆啊!’
崖上群臣无不惊异,急令宫女快去寻找金龙。宫女找到晒龙袍的山桔树,拨开树枝,只见每条树干上都缠着一条金龙。宫女又惊又喜,伸手就想把金龙捉回来。
谁知手刚触到金龙,金龙立即变成山桔树的花纹,每一条龙都是这样。宫女没办法,只好又回宫禀告杨太后。杨太后低头哭泣,说:‘金龙要留在崖山了。你就让它留下吧。’
从那日期,这崖山上的山桔树,每条树干上都凸显着酷似蟠龙缠绕树干的花纹,有龙头、龙须、龙爪和龙尾。后来众人都称为蟠龙山桔。”
李衡听了接连称奇。
张鸿范听完后却发了怒,一脚踢向身前回话的细作骂道:“如此说来这山桔树,是赵昺龙气的所化咯!一派胡言!滚下去!”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细作一说完,连忙低着腰跑开了。
细作走了,可张鸿范的怒气并没有消,接着道:“哼,想给赵昺招魂,不如去给赵昺陪葬!守正命人将这崖山上的山桔树统统砍掉!”说完便自顾往船的方向走去。
“是,大人”李衡站在原地并没有跟随张鸿范只是应了一声。他还在为这些蟠龙山桔感到惊奇,惊奇树上的蟠龙,更惊奇蟠龙的由来。暗道:“还是给后人留下一些吧!”
他招来自己的亲信随从,只是胡乱的将外围的一些山桔的砍了一些,剩下的那些蟠龙山桔依然坚强的守护在废墟周围,将来还会有更多的蟠龙山桔坚强的生长在这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