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麻麻黑,三台蹦蹦车,就从沙石料场把混凝土砂浆运至到输送泵跟前,我跟老王还有老马,还是跟之前一样,负责浇筑系梁这一块,监理老头跟焦工,还有小张跟小赵,主要在搅拌机下。不管怎样,我跟老王还有老马,是不来回走动的,沙石料场那边,就有几个年轻人在两头来回跑路。由于山里的气候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还穿着单衣,有23度的样子,可是一到了晚上,气温骤降,却只有5度左右,这时候,我们都穿着棉袄来抵御严寒,可是到了22点过后,就有些寒风刺骨,我们再也坐不住,只有在原地来回地走动,活动一下筋骨,这样才会暖和一些,最起码,不再像坐在那里那样干冷。到了零点的时候,老马游逛在系梁的下面,就打开了手电在下面观察了一阵子,急忙说:“江东海,我看有些不对劲呀!工字钢开始弯曲啦!”江东海就从对面走了过来,我也跟了上去,我打开海洋王手电,这时,正在浇筑的系梁上面水流如柱,正在哗啦啦地往下流淌。的确,工字钢开始弯曲,这时,江东海打开手机,跟对方通了电话,10分钟后,就有几个农民工找来脚手架钢管,就在公路边上搭设脚手架,在做支撑前的准备工作,不多大时间,焦工跟监理老头也都赶了过来,这时,监理老头在看了一阵子就发起火来,数落道:“焦工!这是经过了严格计算过得!!焦工!这是经过了严格计算过得!!这是经过了严格计算过得!!!”监理老头一边数落着焦工,一边急的就在公路上转圈。监理老头急成了这个样子,大家都心照不宣,都把手电光投在了哗啦啦流淌水流如注的系梁上。这时候,我开始觉得,监理老头就实在是有些可怜了,自从工程一开始,监理老头就从来没有自己的主见,事事都要让人牵着鼻子走,如同让人给绑架了一般,尤其是项目部的人,还有江老板,甲方的领导,这些人无不在监理老头的头上,给他施压,或是金钱的诱惑,不管怎么说,监理老头总是要听信他人的安排的。不像我,在验收的时候,总要找一些麻烦事情来跟施工方说事,至始至终都在跟我的领导兜圈子,唱对台戏。一个小时后,左右纵向系梁下面都有脚手架在做支撑,可是,由于载荷在不断地增加,脚手架也开始在弯曲变形,这时,监理老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就说起了狠话来:“必须通知你们大经理!哪怕是连夜也要赶到工地上来!还有江久明也必须赶过来解决问题!!”监理老头说着,就掏出手机跟对方通了电话。这时,我什么也不想说,那是你们的事情,这个焦工,不听人劝。这个时候,我除了幸灾乐祸,就是在心里盘算,咋样给焦工填写“整改通知书”可是,我又有些觉得,也许,焦工只是计算到了工字钢的最大荷载绕度值,而焦工还是没有计算到,工字钢是否是真正的“国标”工字钢?我的这一大胆的猜想,不知属实?我不得而知,但是,工字钢跨度越大,荷载绕度值也就越大,这是定律;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可是,我不是工程师,那焦工呢?我就更加不敢妄加猜测了。到了天亮时分,项目部的大经理总算从4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工地赶了过来。这时候,系梁总算浇筑完工,这一个整夜,我们都在工地。在天亮时,焦工跟小张提上水准仪,在测量了好一阵子,才说:“右纵系梁弯曲3公分,左纵系梁弯曲2.8公分!”这就是说,加上工字钢上面提前加上去的木板条3公分,荷载绕度值分别为:6公分和5.8公分?!我不再好说什么,木已成舟,只有看你们跟上面怎样交代了。
在回到小二楼,吃了早饭,就上床睡觉。我一觉醒来,已是下午15点的样子,这时候,我开始觉得,这个“整改通知书”是必须要填写的,即使我不填写,那监理老头也未必就不填写,毕竟,这是个脸面工程,不管是谁走在公路上,一眼就能看出,系梁是弯曲的,而且,左右都一样。在竣工验收的那一天,这些必定就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这只是其一,其二,正好借此机会,再敲打一下焦工。之前,你们在敲打我,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不然的话,你们总是利用老黄来敲打我,这从今往后,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敲打你们的机会。我躺在床上,如此这般的就想了这些,这时候,我打开手机,已是下午15点32分,我急忙起床,叠上被子,开了门,这时候,太阳已悄悄地落在了老线崖顶的后面。这时,老黄跟李颖还没有下班,整个二楼都是空荡荡的,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隔壁的那个中年妇女,也许不再屋子里,门是紧关着的。我在走廊上站立了一阵子,就觉得,趁这个时候没事,干脆就把“整改通知书”写出来,于是,我又转过身,来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20分钟后,三张“整改通知书”就填写好了。我是这样写的:施工方不听劝阻,擅自采用非标工字钢做拱架支撑,也未采取在工字钢上下焊接钢板加固,才使得在浇筑混凝土过程中,右纵系梁弯曲3公分,左纵系梁弯曲2.8公分。发现问题后,甲方立即通知中铁xxx局,xx路桥公司,k389公里山体病害整治工程项目部经理,连夜专程从xx赶回解决问题,可是,木已成舟,致使工程脸面丢失殆尽!无法挽回!我这样写,势必要激怒焦工的,可是,我的计划还是跟上次一样,在备注一栏里写道:施工方不签字。这个时候,我也只能这样去填写,若是把填写好的“整改通知书”拿去让老马签字的话,他老马还会跟上次一样,涂抹掉上面要整改的内容,随后就是那些数落我的怪话不断,从今往后,我是不会再给老马一点面子,尽管我的手段有些过头,可是,现在的我,必须这样去做,不然的话,我还会重蹈覆辙,在老马的跟前大煞风景。
很快就到了下午吃饭时间,这时,圆桌上的菜,就跟以往有所不同,在平时,下午多数都是面条,可是今天,就是很丰盛的菜肴了。这时候的老黄跟李颖,还有跟随大经理身边的那个白白净净的女会计,只有到里屋去吃饭,毕竟,有大经理在场,人多坐不下。我还是跟从前一样,在大经理面前,始终保持不卑不亢,这是我的底线。可是今天,大经理开始跟我搭讪了,由于大经理说话的声气缺乏阳刚之气,那声气让人听起来有些娘娘腔,起初,我没有听明白,对方可能是在跟焦工说话,可是又过了一阵子,大经理转过头来说:“昨晚辛苦了,熬了一夜!”这时,我方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跟我说话,我说:“没事,睡一觉就缓过来了。”大经理说:“今天的菜不错,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我说:“我不会客气的。”由于大经理的口音是接近HB那个方向的地方方言,我有些听不大懂,只有敷衍了事,再后来的搭讪,我只有胡乱应付下来,点一下头,或是朝对方笑一下了事。就在这时,那个白白净净的女人,从里屋出来就来到灶台跟前水桶里打了一碗水,就朝门前走去,在路过我的身后时,就在我的尾椎部位碰撞了一下,我感觉得到,这个女人的臀部很柔软,时下,我就在想:这个女人,走路这样不小心,近两米宽的空间不走,却偏偏要在我的身后挤过去。我正在这样想着,这个女人在门前水桶边洗刷完了碗筷,折返回来放下碗筷,路过我的身后又碰撞了一下,这感觉要比上一次更加猛烈,热乎乎的,很肉感,是女人臀部那种特有的质感,而且,这个女人的臀部很丰满,只有这种臀部很丰满的女人,才会给人留下难以割舍和眷恋的那一幕。时下,我又有了些疑惑,这都是些什么人?一个在职的会计,年轻又漂亮,怎么就有了这些小动作。我一时百思不得其解,只有下意识抬起眼扫视了一下老王还有在座的人,这时,除了焦工在跟大经理说话,在座的人,都是鸦雀无声,一本正经;可是,眼前的这一幕,跟平时的情形就有了很大的区别,不仅没人说话,就连吃饭的坐像都跟以往大不相同。我很快吃完就离开了食堂,在一楼,楼梯拐角处,我跟那个白白净净的女人打了个照面,这时,对方就抬起头朝我笑了笑,嘴唇动了几下,那说话的声气有些轻柔,我听不大清楚,出于礼貌,我只好跟对方笑了一下,说道:“你上楼去?”我没有停下脚步来,就跟这个白白净净的女人,在楼梯拐角处擦肩而过。在来到k389,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白白净净的女人说话的声气,之前,这个女人在饭桌上是从来都不吱声的,总表现出一副十足的淑女相,可是今天就判若两人了,而且,还有了两次摸不着头脑的碰瓷,又过了好一阵子,我开始觉得,若不是前一段时间我在给江东海施压,说出了要把这里的事情捅到“中央巡视组”去?还有就是把老黄的事情给捅了上去,还有昨晚左右系梁出现了弯曲,要是没有这些事情的发生,想必今天的大经理,还有这个白白净净的女人,想必是不会主动跟我搭讪的;这还有两次跟这个白白净净的女人,有过摸不着头脑的臀部碰瓷,难道这些都是对方一不小心才造成的吗?我不得而知,但我总觉得,这个女人,要比老黄和李颖年轻漂亮很多,只可惜,我这个人,不太懂得女人的心思,真不知道该把这个白白净净的女人往哪个方面去想?我回到小二楼,这时,江老板的黑色本田正停靠在院墙的外面。是的,该到位的主要负责人都到位了,剩下的事情,就该跟叶主任汇报了。我放下饭盒,掏出手机,就把昨晚系梁弯曲的事说给了对方听,叶主任说:“好,这事我知道了。”对方就挂了手机。
天麻麻黑,我就去了趟车间,把填写好的“整改通知书”当面递交给了正在值班的秋调度,这时,秋调度不紧不慢地故意拉长了嗓子,就说:“k389,老胡填发的整改通知书,都在这个抽屉里!”这时候,我就在调度室多坐了一会儿时间,秋调度又说:“现在怎么样了?”我说:“都是那个女人惹得祸!”秋调度说:“你这个人,是有权不用!我教你一个办法,她们老板让那个女人来找你的麻烦,那你就使劲地整治她们老板嘛!”我说:“我已经让她们老板返了好几天的工。”秋调度说:“带民工是个苦差事,表面上很风光,其实里面的苦衷只有自己清楚!那年,我在k360的崖面上带领一帮民工安装被动网,在验收的时候,民工头就让那帮民工把平时上山的路都用倒钩刺给堵死了,我明知道是有人在作梗,可是又不能说出来,后来害得我从侧面多爬了近两里的山路才到了验收的地方。”我说:“k389的事情复杂到什么程度,可能你想都想不到!”秋调度说:“这帮民工都是啥地方的人?”我说:“是元坝的人。”秋调度说:“那肯定就是那帮民工,住江对面的山上。这帮民工我带过,都是些滚刀肉!他们的老板叫江老大!”我说:“现在的江老大已经退出了江湖,是他儿子在掌管一切事物,还专门成立了一个久明公司!”秋调度说:“当年不起眼的民工头,现在是土豪啦!”我说:“这些土豪们的能量不能小看,上面的人都让他们给买通啦!”秋调度听了这话,没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