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突然赵横开始咳嗽,也悠悠转醒,穆叶冥立马把他扶起来,缓缓地拍他的背。
赵横只感觉全身酸痛乏力,嘴里才是最痛的,当他看清眼前的人,微微地顿了一下。
那是因为灰瞳少女,不对……等等,这不是冥师兄么?他真的不是女孩儿?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猛一甩手臂,将穆叶冥甩开。穆叶冥一顿,伸出手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咬了咬下唇,回到张医仙办事的桌子边坐下,他知道可能赵横在怪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老夫子可能会杀你么?谁会相信?或许当时老夫子本来就没有想要杀死赵横吧……只是自己想多了……
他两只手抚上脸颊,骤然发现眼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慌忙地取出一个新的绸缎缠了上去。
两只手正在背后打结时,赵横那虚弱的声音传来……
“冥师兄,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组队的好……”
穆叶冥手一抖,在后脑勺打了个死结。赵横的声音继续传来:“最开始我就是这么感觉的,我们两个人都太个人,完全没有一点团队意识,我觉得,团队中有一个节奏就行了,可是我发现,我们两个谁都不可能放下自己的节奏……”
穆叶冥的手放在桌子上,是那样的无力,或许他说的对……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组队……但是……
穆叶冥手指尖黑沙流转,在空中写道:我不会打乱你的节奏……
因为我并不想你离开啊……
赵横却坚定地摇摇头:“相信我吧,冥师兄,这对我,对你来说都是好事。”赵横认为,是冥师兄一直在限制了自己训练。
自己本来是来干嘛的?提升实力啊,拯救自己的妹妹啊,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管一个瞎子好吗?大哥说的我已经做到了,他也说过我可以换队友,为了能安稳地训练,还是和大哥组队好一点吧。毕竟他经常接任务没有在无人岛。
穆叶冥垂下了头,黑沙在他背后排列:你是在生气么?气我打了你……
没错,他就是在生气。赵横承认,他不明白,明明是那老头来招惹自己,为什么冥师兄不帮自己,还要揍自己。
我当时还以为你那一脚是为了救我,可到头来你就是为了揍我!为什么揍我!你有什么资格?因为你比我强么?那很好,还好你没有杀我,还给我疗伤,这些我都感谢你。但是,总有一天,你带给我的屈辱,我会一件一件地还回来!
赵横沉默了,穆叶冥也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赵横却说道:“好了,你走吧,这里我能搞定,等伤好了我也会去训练,不劳穆师兄操心了。”
穆师兄这三个字让穆叶冥有些心塞,他抬起一只手,有些无力地写道:无人岛是不能更换队友的……
赵横扯了扯嘴:“大哥不是有一个和任何人组队的权利么,没事,到时候去找大哥就是了。”
那就这么结束了么……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为什么还会这么心痛。
其实穆叶冥自己是知道的,自己和赵横,永远也只是对方的过客,谁也不能挽留谁,用穆叶冥自己的话来说……那便是命运。
这里的药每天早晚都要敷,你受伤的这些天让我……
“不需要!”赵横厉声打断穆叶冥,似乎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吃力地偏过头去。
“穆师兄,我敬你是师兄,但是请记住,我会打败你!这些你带给我的……迟早有一天我会全数归还!”
穆叶冥眼前的黑纱有些湿了,但是他却拿不下来,因为后脑勺打了个死结,他也没想过拿下来,因为他知道拿下来……眼泪就会不争气地流下来……
他拿起一支笔一张纸,不知道写了什么,这才离开小药屋,默默地拿走了赵横送给他的拐杖……回到了自己的山洞……
那张白纸就在桌子上,莫明其妙地燃了起来……直到消失殆尽……
“为什么用穆叶冥自己的话来说:那便是命运?”吴宇有些疑惑。
烈回答道:“那是无人岛历练结束后,穆叶冥对老夫子说的话,那时的穆叶冥和赵横已经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穆叶冥就说:其实他早就知道了,他们本来就不可能,他只是把赵横当成了一个活下去的借口,那是无法逃脱的命。”
吴宇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也就是说,穆叶冥或许一早就知道他和赵横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瞳术不是五离术么?”
“这一点老夫子也不知道,老夫子说或许是他无意间看到了什么吧。”
“然后呢?他们真的分开了?”
烈点点头:“第二天宿醉醒来的老夫子去找了穆叶冥……
穆叶冥一夜未眠,脑袋有些胀痛,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眼罩上早已湿得不成样子。
我只是想帮你啊……就像你帮我做这根拐杖一样……他的手中仍然抱着那根拐杖……
“有人在吗?”老夫子的声音出现在洞外。穆叶冥一惊,立马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自己竟然忘了训练时间!
他正想向老夫子认错,可老夫子的话却不由的让穆叶冥一顿。
“是小冥冥啊,我是来道歉的。”老夫子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昨天酒后有些乱性,擦点杀了一个好苗子,还好你没有让悲剧发生……”
穆叶冥脸上焕发出神采,让老夫子去和赵横说,他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老夫子,求求你,帮帮我……”穆叶冥突然抓住老夫子的手道。
老夫子有些疑惑:“怎么了?”
穆叶冥和老夫子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最后加上一句:”老夫子,我不想和赵横分开的,求求你老夫子,就算让我再去试药我也心甘情愿!”
老夫子皱眉:“说起来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可你不觉得,这是一个让赵横成长的机会么?”
穆叶冥低下了头,真的是好事么……他自己是知道的,或许让赵横树立一个自己这样的敌人不见得是坏事。但我……这样是不是……
老夫子一只手伸入穆叶冥的风帽轻拂他的头道:“放心吧,我会去告诉他的,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我觉得,现在让他保持这个误会,似乎也不尽然是坏事。小冥冥你不能一心想着自己,也要为赵横想一想啊。”
“这样,老夫子我向你承诺,一定会让赵横主动找你组队!”
这……能行么?不是说穆叶冥不相信老夫子,而是穆叶冥了解赵横,他会来要求自己和他重新组队么……
“你休息一下吧,这几天不用参加训练了,好好调整一下自己……”
“小鬼头,好点没有啊?”司徒长空见小药屋门没有关,远远地就看就小药屋内那只木乃伊望着窗外。
赵横并没有去看他,而是淡淡道:“大哥,还是我们组队吧……”
司徒长空顿了一下:“怎么?因为他打了你?”
“你早就知道吧,我们两个个人主义都那么强,可是你又为什么要安排我们一队呢?”
司徒长空沉默了,他总不能告诉赵横,在他遇见赵横之前,无意间在穆叶冥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吧?他自己都不知道穆叶冥为什么会知道赵横。
司徒长空想,或许是因为小冥冥的瞳术并不是五离术,他是知道的。但是老夫子的裁决又不会出错,那就有些说不清了。
“好吧,我先和你一队吧,小冥冥那边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司徒长空接受了这个要求。
“不过在这之前能不能帮小冥冥再做一件事呢?”
“你说吧。”
“和我一起去溃鬼城,找妖昙花,治好小冥冥的眼睛!”
“等我伤好了就出发吧。”
司徒长空本来想让赵横去自己的洞穴休息,但赵横坚持留在了小药屋。
在山洞内呆久了的穆叶冥一直在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连黑玫瑰想找她说两句她都拒绝了。
夜半,穆叶冥突然她感觉小腹一疼,从床上走下来,在桌子上到处摸了摸,却只摸到一个烛台。对啊,因为赵横住了进来,之前自己的很多东西都放在了储物室或者小药屋。
穆叶冥摇了摇头,披着风衣出了洞穴。事实上穆叶冥很少出洞穴的,之前的生活除了训练就是在自己洞穴里打坐。没事……他很快就回来了……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海边,嗅到了海风的味道,不由一顿,苦笑。我来这里干什么?
星空之下的海洋反射出另一个世界,可惜,不论是天空中的银河,还是海浪中的银河,她都没有机会看到。
“叶儿,长大以后,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一定要来海边住,因为在这里,你会看到两个世界,在原本的世界累了倦了,就去另一个世界玩玩,在水中,在海中……我们是大海的女儿!”
“哗啦……”浪潮拍打在她的脚上,笑了,想起妈妈小时候带着自己在海中漫步,那时感觉很神奇,妈妈居然能让自己在海里呼吸。
没有了妈妈,她也找不到办法,她曾经试过潜入水中,可很快窒息感就传来。她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也很久没有下过海了。
妈妈告诉过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那时天真的她问妈妈:“为什么到时候会只有两个人呢?爸爸不会回来了么?”
“那时候啊,叶儿一定会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会代替爸爸妈妈陪在你身边,不管他做了什么事,你都会默默地支持他。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事情,你就要毫无保留地支持他!”
“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么……”
“对……可千万不要轻易放手……”
“啊……”腹部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些天她经常想起自己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求死的心已经慢慢淡去,一个身影似乎取代原本已经逝去的精神支柱……即使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妈妈……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星空星海之中,少女的风帽早已被海风刮落,湿润的眼罩也被黑沙斩断,银发少女似乎是在海滩上漫步。
圆月撒下银光跳跃在海浪上,远方一只只海豚还在星海中跳跃,最后一只海豚似乎跳到了月亮上,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银发少女在画卷最左边,海滩右边是小药屋,圆月上是海豚的影子,上是银河下有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