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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光华门口的小乞丐

“门卫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今年的新生啊!”

大学门口,尽职的保安拦下了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小的男青年。今天是光华大学的新生推迟报到的最后一天,由于最近一段时间来校的新生和家长很多,保安部早就有指示要严守大门,不让衣衫不整的盲流人员进入校园,以免给新生和来送行的家长留下不好的映像。而在衣着光鲜的人群中,穿的破破烂烂,背着个大布包的柳浪特别显眼。

“那你的录取通知书呢?”保安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人,学生见多了,没见过这样来报道的,越看越像路边的乞丐。

说起录取通知书,柳浪实在是非常郁闷,第一次独自出门的他已经够小心了,录取通知书和钱都是贴身放着的,谁想到喝了旁边慈眉善目号称和自己是同乡还会说上几句山西话陪着自己天南地北侃了一路大山的老大娘递过来的一瓶没开过的水,就昏昏沉沉睡着了,被乘务员叫醒的时候火车已经到了终点站上河火车站,通知书和钱也都不见了,好心的乘务员带他去报警,警察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就叫他回去等消息,结果柳浪在火车站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跑到派出所门口一看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了,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两年前一度活跃在火车上的惯犯刘德坏被发现晕倒在通风管里被捉拿归案,这些都是两年前报案的失主收到消息前来追回赃物的。按照失主们的说法,貌似这个晕倒的小偷是两年来唯一一个被缉拿归案的,柳浪仔细分析了一下那个聊天劲头比自己还要浓的老大娘要想主动晕倒的概率大概跟中500万大奖差不多,便决定先跑来学校报到,却又被门卫当成乞丐给拦了下来。

“切,乞丐还冒充学生,是想进去偷东西吧?”

“就是,千万别放他进去,我们老是丢东西,肯定就是他们这种混进来的乡下人偷的。”

“光华不愧是名校,保卫工作做得真不错。让他们这种人进去,我们孩子的安全还怎么得得到保障!”

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快围成了一个大圈。听着周围人充满敌意的议论,柳浪感到非常迷茫。他死命地盯着大门上的“光华大学”四个大字,却依稀觉得它们似乎会自己移动一般,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今天已经是推迟报道的最后一天了,通知书上写的很清楚,过期不报道就取消学籍的啊。不,不应该是这样!

两名保安从两边架住柳浪的胳膊,想要往外拖,却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青年身上,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竟然拖不动他。

“雪儿,你看那边围了那么多人,我们过去看看吧~”

“欣然你别。。。”

眼见拉不住自己爱凑热闹的好友,林梦雪只好紧赶几步跟着她挤入人群。看到被两个保安拉拽着的柳浪,特别是那一副充满了向往的坚定眼神,以及周围不停传来的“乞丐”,“小偷”,“乡下人”的议论,林梦雪突然觉得他好可怜,只是穿着脏乱了一些,就要遭受这样的待遇。拥有这样眼神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乞丐呢?“住手!”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可是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因为与此同时,一声大吼从人群中爆发出来。“住手!”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身高普通,长相普通,穿着也很普通的男生,一把搂住了“小乞丐”的肩膀,“这是我兄弟,陪我过来报名的,有事儿你来找我,我是生科的凌天翔。”说完,拿出学生证往保安眼前晃了晃,拉着柳浪就往人群走去。而先前围的严严实实,林梦雪花了不小力气才挤进去的人群,却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

“等等!”一个保安好像还想拉住他,却被身后另一个年纪较大的保安拉住,说了句什么,一众人便看着凌天翔与柳浪消失在人群之中。

“这个凌天翔,好像挺有意思的嘛。”徐欣然听到刚才保安们之间的对话,那个年长的保安是这么说的:“他就是昨天把刘大公子修理了一顿的那个凌天翔,不是有后台就是脑袋里缺根弦,这两种人我们都惹不起。”

刘大公子,刘文谦,父亲是上河市著名的刘氏集团董事长,是光华大学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因此得到“刘大公子”的称号。

而此时,念叨着“凌天翔”这个名字的,除了徐欣然,还有我们的刘大公子。

“凌天翔,你给我等着,这个场子我一定要找回来!”刘大公子身边聚着一群人,好像正在谋划着什么。昨天当刘大公子拉了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冲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压根儿就没见到凌天翔的影子,只看到地上一袋五盒蛋炒饭。

“老大,这些蛋炒饭是那个姓凌的留下的吗?”一个小弟讨好地指着地上的饭盒问道。见刘文谦给了肯定的答复,一群小弟“哗啦”一声围到了蛋炒饭的周围,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少顷,就在刘文谦感叹现在的新生怎么一点都不懂江湖规矩的时候,小弟们又“呼啦”一声围到了他身边。

“刘老大,根据我对饭盒里蛋炒饭洒落的情况来分析,其在落地之前应当是作自由落体运动,没有受到横向推力,不过大致能够推算出凌天翔的手臂垂下高度大约是70公分。”

“根据饭盒周围蚂蚁聚集的规模来看,现场并没有被破坏,并且可以推算出老大在离开现场之后这些蛋炒饭并没有人碰过,初步排除凌天翔伪造现场的可能。”

“米饭内石子含量1.03%,符合本部食堂统一标准,根据被打翻的饭盒散落出的米饭和密闭饭盒内米饭温度的对比,可以推算出凌天翔从食堂走到这里用时2分28秒,步幅0.7米,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没有练过武功。”

“根据对每一盒蛋炒饭内饭粒数量的统计,表层四盒饭粒数量相同,但是最底下的一盒比均值要少整整200粒米,很可能是凌天翔在打饭时先偷吃了一口并将米饭盖平掩藏罪行,其品行之恶劣可见一斑。”

“最底下的盒饭内发现哺乳动物毛发一根,很有可能是凌天翔偷吃的时候掉进去的,我这就拿回实验室分析,也许能通过他DNA的排列分析出他的弱点。”

“第三盒蛋炒饭内发现苍蝇四只,小强一只,第四盒里面发现小强两只,凌天翔应该是对食用昆虫类食品很有心得。大哥你要小心,他很可能和食堂的盛菜师傅内外勾结,低价收购食堂内温室养殖的高蛋白昆虫类食品。”

“这五盒蛋炒饭均没有达到国家美食家协会关于蛋炒饭‘饭要粒粒分开,还要沾着蛋’的行业标准,建议老大寻找专业厨师并组织学生请愿促使学校对蛋炒饭厨师一职进行公开招标,通过在本部食堂推光廉价美味的‘刘氏蛋炒饭’为刘氏企业进行教育投资,根据‘想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留住他的胃’的经验,此项教育投资在四年后的回报率将会超过100000%,成为全球最有价值的一项投资,而老大你也会因为这项投资闻名全球,成为富二代的典范,投资者的楷模。”

“老大。。。”最后一名小弟刚开口,刘文谦已经快崩溃了,“你要是再敢提到蛋炒饭三个字,我就找人把你和饭一起炒了!”

“呃。。。其实。。。其实”小弟弱弱地想了一会儿,确认了自己说的话里不会出现那三个字,“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弄伤老大的罪魁祸首,根据地上脚印的分布情况和老大的体型以及树上留下的痕迹,就是这根树枝导致了老大头上的伤口。老大你只要把这个给切了折了烧了不就报仇了么,还找什么凌天翔凌地爬的干嘛?”

看着小弟递过来的一根顶端暗红可能是沾了血迹的树枝,刘文谦直接倒地,喷血不止。

“啊,老大喷血了,可能是劲部动脉内出血,需要马上做手术啊!”

“青龙,割脖子,你比我有经验,还是你来吧。”

“玄武,这我平时割的都是鸽子脖子,这人脖子可是从来没下过手啊。”

“古语有云,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你就当是练习一下。。。黑牛?黑牛你怎么啦?”

“别提了,这哥们晕血,每次一上解剖课他就倒了。”

“那怎么办?”

“把他扔这儿吧,咱们光华治安那么好,不会有什么危险,等过几个小时他醒了自己会回来的,我们先把老大抬回宿舍吧。”看着晕倒在地的200多斤重的大块头黑牛,青龙似乎一点都不紧张,看来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不好,老大虽然不吐血了但是面色苍白,应该是失血过多,怎么办怎么办?”

“别看我,我是学生物的又不是学医的,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显然,青龙对于推卸责任很有心得。

“恩,我记得神雕侠侣里面小龙女失血过多杨过是直接喂她喝血的,要不我们也?”玄武的意见包含了中国武侠小说的浪漫,不过很可惜,此情此景一群大老爷们儿外加地上一滩血迹,更容易让人想到美国血腥动作片。

于是,在青龙随身携带的生物系学生必备工具箱的帮助下,一群男人分别用各种工具从自己的手指上硬挤出一滴或者两滴鲜血,轮流。。。滋润着刘文谦的嘴唇。也许,可以用“温馨”二字来形容这一场面?

随后,读中文系的雪豹发现这种取血方式效率不高,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只见他从书包里掏出厚厚的一个文件夹,封面写着“中国古代文学赏析课资料”,取出课本——图文版的《金瓶梅》,招来众人一同参详。

10分钟后。

“快看,老大的脸色变红了!”正在给刘文谦“输血”的玄武兴奋地叫道。

“恩,赶快把他运回寝室休息一阵,应该就好了。”取血成功使得雪豹在众小弟心中的威望抬高了一大截,他的话也就成了命令。众小弟你抬手我抬脚,历经艰辛把刘文谦抬回了寝室。

终于醒转过来的刘文谦听完众小弟邀功般的叙述了自己的“获救”经过,捂着嘴冲进了洗手间就吐了起来。待吐完的他跌跌撞撞走到洗手池的镜子前面看到自己因血迹而“变红”的脸颊,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自己是本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的想法特地来这所知名学府招收高文化素质的小弟的,结果。。。的确是。。。太了怕了。。。

不过最终,刘文谦还是将自己的一切遭遇都归结到凌天翔的头上。因此,他开始与这一帮非常有文化有创意的小弟开始策划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报复行动。

凌天翔与柳浪来到了生科院报到处。一路走来,凌天翔了解到柳浪也是生科院的新生。负责报到的小李老师倒是没有为难柳浪,在确认了新生名册中有柳浪的名字后,便询问柳浪有没有身份证之类的能够证明他身份的证件。柳浪想了想,“啊,幸好我早有准备,身份证没丢!”说着,脱下自己的鞋子,从鞋垫的缝隙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小李老师,给~老师?老师!”

只见报到老师和凌天翔齐齐倒在地上,手捂鼻子,昏迷不醒。

“天翔哥?小李老师?你们怎么了?醒醒,醒醒!”

在柳浪一番掐人中,挤按睛明穴,太阳穴,涌泉穴之后,凌天翔终于悠悠的醒转过来,却看见柳浪的脸正不住靠近着自己,越贴越紧,吓得他赶紧跳了起来,“你想干嘛?”

“人工呼吸啊,天翔哥你醒了就好,我去救老师。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人老是醒不过来,就要人工呼吸的!”

“别!”飞快从地上跳起来的小李老师迅速帮柳浪办理好了报到手续,“凌天翔,你们宿舍还有一个空位,这个柳浪就住你们宿舍了。”说完,心里暗爽:嘿嘿,叫你带他来臭我,我臭死你~

凌天翔刚听说眼前这个耿直的小男生就要和自己住一间宿舍时还挺高兴的,却发现小李老师在偷偷奸笑,突然醒悟过来,“啊,苍天啊!”差点又倒了下去。

“走,我带你去寝室见见其他弟兄。”其实,大学里男生的鞋多多少少都有点味道,所以凌天翔也只是郁闷了一小阵,便又兴奋起来,“我们昨天还在猜寝室最后一个兄弟会是啥样子的呢~”

“咕噜”

“咕噜咕噜”

此时,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的柳浪解决了报道的问题,人一放松,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

“对哦,你钱被偷了没吃东西吧,正好我也饿了,我们吃饭去。”到食堂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柳浪在考虑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这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根本民生问题,也是目前对于柳浪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吃饭问题。其实,柳浪家里并不赞成他来读大学,柳父觉着学问再多也没啥用,读完高中会算个帐就行了,想让他子承父业,可是他自己却想要多读些书,因此这次是偷偷拿了些钱跑出来的,因此不可能问家里要钱,谁知道这钱又被偷了。。。

凌天翔这时却也在考虑着柳浪的吃饭问题。看他的穿着,应该家里挺窘迫的,这次把所有生活费都丢了,还怎么问家里要钱呢?自己倒不是没钱,可是眼前这个男生。。。刚才保安拉住柳浪的时候,凌天祥本来也就准备路过打个酱油,可是他要离开的时候却刚巧从柳浪眼中看到一种坚毅的眼神,正是这个眼神让凌天翔决定相信他的话为他出头。因为这种眼神,和教会自己DotA的那个人,好像。有着这种眼神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直接受自己接济呢?

到得食堂,两人都还没考虑完那高深的问题,凌天翔提议,不如一人来一碗牛肉粉,昨天听人说本部食堂的牛肉粉很有特色,柳浪自然没有异议。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凌天翔正要继续思考那高深的民生问题,柳浪却先出声了,“咦,这个很有特色的牛肉粉,怎么一块牛肉都没有?”

凌天翔用筷子仔细地将自己面前的牛肉粉翻了个底朝天,的确是一块牛肉都没有,便拉柳浪去窗口找厨师理论,却看到卖菜窗口前有俩女生貌似在和厨师说着什么。

“你这个青菜炒肉片里面没有肉片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两条青虫?太恶心了吧?”

“小姑娘,一看你就生物学的不好,青虫是最有营养的了,富含蛋白质。你想想肉片算什么,一头猪可以切出多少肉片来,而这青虫,从头到脚的,两整条都给你了,你还不满意?”

凌天翔凑了上去,“你说这青菜肉片加料也就算了,那我这个牛肉粉里面怎么一块牛肉都没有?”

厨师大哥牛眼一弹,“笑话了,牛肉粉里如果有牛肉,那老婆饼里是不是应该有老婆?夫妻肺片里面能吃出夫妻来?”

“我要投诉你!”看来那女生气的不轻。

“请便,意见簿就挂在那边。”

一众人走到意见簿边,凌天翔拿下本子,看了看,无奈地笑了两声,“看来我们不用写了。”

那意见簿厚厚的一本足足500页,几乎已经写满了各种评价,除了黑色的封面,已然找不到任何可以落笔的地方了。

“绿豆砂里面的砂子放的太少了,还没绿豆的一半多,这样有点名不副实。”

“和包子馅的mm请注意剪指甲,上次只是吃到个假指甲,这次吃到的是真货,而且根据断口的纹路判断应该是受到强烈外力导致断裂,很痛的。”

“烧汤的老大爷是不是退休了呀,以前吃到的是白头发,现在吃到的都是黑色的了。”

“下次用刷锅水煮汤是请注意过滤,这次吃到整个铁丝球,味道不错,奈何食道口直径太小,难以下咽。”

“请将青菜汤更名为青虫汤,营养更丰富,价格再设高一点,否则食堂会亏本的。”

“3个小强换一个包子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请改为10个小强换一个包子,我们真不希望食堂倒闭!”

看完整本意见簿,四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们先走了。。。你们写吧。”凌天翔拉着柳浪,跟俩女生挥了挥手,便跑出食堂到别处找点东西吃了。为什么要用跑的呢?因为他觉着再不给柳浪找点吃的,他就要饿昏过去了。

“这个凌天翔,看到美女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望着两个迅速远去的背影,徐欣然莫名的说道。

“你不是最讨厌男生赖在你身边问东问西的嘛,怎么这会儿又希望人家留下来了?是不是?恩?”难得找到机会取笑下自己这个飞扬的闺蜜,林梦雪决定抓住机会。

“去去去,我是为我们的林大美女鸣不平!好哇,看不出雪儿你这么八卦,看我的无敌魔爪~!”

“我认输,诶,别挠了,哈,哈哈~~”两个女孩儿一路笑闹着跑回宿舍,已然忘却了刚才食堂里那一点小小的不快。

大学的生活,就这样在青春的笑声中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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