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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色罗裙翻酒污

莫惊华与烈之深二人在辞人的别院中住了两日,不过辞人和琉璃很少与他俩碰面,虽然住在一个地盘,但确实两不相干。

莫惊华对此也不在意,因着七夕节明日将至,她移身于此仅仅是为了躲避一个人而已。

说到七夕,莫惊华来到长安时街道上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早有闻说长安有从华亭县运来的巧果,晚膳用过后,刚欲出门,琉璃便兴冲冲的跑过来说是要跟惊华一起捉蜘蛛。莫惊华知道琉璃小孩子性子,不过她更喜欢去买吃食。二人交流片刻,便达成协议,先去买巧果,回来之后就捉蜘蛛。

卖华亭巧果的铺子就两三家,琉璃带着莫惊华走远了些便到了陈记糕点这里。

还未走至店门口,就看见一个青衫男子从铺子中大步走了出去,随后又跟出一个梳着妇人髻的清秀女子,两人似乎像刚吵架的样子。女子追了几步,然而那男子早就走远了,无奈之下,女子只好转身回铺子里去。

“晚雪姐姐!“琉璃牵着莫惊华的手跑进陈记糕点。

刚才见到的那个被琉璃称作晚雪的女子,正在木盘里摆着刚做好的巧果和桃花酥,听见有人叫唤,便抬起头笑着说:“原来是琉璃啊,今天要买什么?我这儿刚做了龙眼浆茶,装些给你回去尝尝如何?“

琉璃漂亮的眸子一眯,笑着连忙说好。

“陈晚雪吗?“莫惊华试探地开口问。

晚雪摆好了吃食,见到琉璃身后那名美丽女子,便道:“对啊,我是叫陈晚雪。“

莫惊华抿嘴一笑,“给我装些巧果吧。“说完便从袖子里掏出钱来递给她。

“姑娘,只要十文钱。浆茶是送给你们的呢。“陈晚雪轻轻推了一下惊华的手,言语间不卑不亢,气息平和。

莫惊华神秘的笑笑,又说:“你收着便是,我本是个爱吃甜食的人,我若觉得这巧果和我口味,这钱你便收着,若不和口味,我再来买别的吃食便是。我们还会再见的。“

拿了巧果和浆茶,莫惊华与琉璃回了住处。

一回到院子里,琉璃就忍不住问了:“莫姐姐,为什么你会跟晚雪姐姐说会再见的啊?“

莫惊华拿了块巧果咬了一口,被美妙的味道刺激得眯了一下眼,听琉璃这么问,她也没有回答,“你跟我说说陈晚雪和那个走出来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夜幕已经降临,琉璃伸手从惊华拿着的纸袋中摸了一块巧果,拉着她去天井的凉床上坐下:“那个男人是晚雪姐姐的丈夫江仕鸿,以前听晚雪姐姐说,他们夫妻二人本是华亭县人,陈家呢,是个做糕点起家的商人,世代传承手艺,所以家境算是小有所成吧,而那个江家呢,则是卖布的出身,但最重要的是,这江家的境况不如陈家,但奈何晚雪姐姐非常喜爱江仕鸿,晚雪姐姐的父母心疼女儿,而且江仕鸿看起来也挺有上进心的,所以就将女儿嫁了。“

“可我看来,两人感情并不和睦啊。“莫惊华嘴角含着浅浅的笑,不过怎么看来,都有一些不悦。

“就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不管江仕鸿如何待她,晚雪姐姐就是很爱他啊。江仕鸿不想在华亭屈居,跑来长安求学问道,想出仕,在京城跟那些纨绔子弟跑腿,晚雪姐姐不顾家人的阻拦跟着他定居长安,而他一句话都没说,还心安理得的用着晚雪姐姐赚来的钱去花天酒地。最让我痛恨的不是这个,晚雪姐姐两年前怀孕后,江仕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对晚雪姐姐百般的好,我当时还以为如此一来便没事了,哪晓得事儿还在后头!晚雪姐姐产下一个女儿,结果江仕鸿二话不说就夜宿醉香楼,晚雪姐姐心身疲惫,因着孩子又不得离身,只好忍下。“琉璃说得气愤,咬着巧果嘎吱嘎吱的响。

“然后怎么样了?“莫惊华似是漫不经心,眼眸却是冷静得吓人。

琉璃咽下口中的食物,继续说:“然后啊,最可气,晚雪姐姐刚坐完月子,江仕鸿就拿着晚雪姐姐赚来的血汗钱,去醉香楼赎了两个妓子娶进门来!这还没完,那两个女人见晚雪姐姐不得夫宠,在家中各种陷害,若不是一次上街被我碰到,估计晚雪姐姐刚学会走路的女儿就会被那两个女人用吃的给毒死了。“

“嗯,很好。是时候该做生意了。“莫惊华舔了舔手指,从怀里拿出生死簿找到陈晚雪,“阳寿八十载,甚好,这生意我接了。“

“莫姐姐,你要去哪儿?“琉璃问道。

莫惊华抬头一笑,拍拍她的肩:“我还有事,就不陪你捉蜘蛛了,你去找辞人或者阿深,如果阿深不理你你就说是我说让他陪你玩的。好了,我出去了。“话音刚落,她就已经闪身离开了别院。

按琉璃之前带的路,莫惊华很快就找到了陈记糕点,但是铺子却关了门。莫惊华闭上眼睛再微微抬头,鼻子轻轻嗅了嗅,寻思半刻,睁开眼睛便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跟着空中的气息,莫惊华已经找到了陈晚雪住的小筑。她上前敲了敲门,没一会儿就有人开了门。

一个脸上化着浓重脂粉的女子站在里面,见到眼前的莫惊华,被她那引人注目的美貌给刺激了一下,看人的眼神立刻变得讥讽起来:“哟,我当是谁呢,你要找谁?找我们家老爷吗?这长得跟狐狸精似的想勾引谁呢?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快走吧!“

莫惊华屏了屏气,眉头一皱,听了面前的人充满妒忌的话,她的眸子温度一降,“少跟我废话,我不是来找你们老爷的,你要是再这么出言不逊,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

“哎哟?你什么来头?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不……“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在莫惊华阴冷的目光下,女子的嘴马上自己紧紧闭住,而且嘴角还有针扎似的痛感。

“你再多说一句,“莫惊华走近她身边,轻轻的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女子眼中的讥讽瞬间不见分毫变成惊恐,她点点头,眼珠子乱转似乎是在求饶。

莫惊华走进门去,施给女子的灵术自动解了。“陈晚雪在哪儿?“小筑里女子脂粉气太重,莫惊华的鼻子都有些使不上了。

“奴家叫映红,夫人在这边。老爷现在还在夫人那里,你看你要不要等会儿?“映红经过刚才莫惊华的教训后,识相的乖了起来。

“不用,直接带我过去,不需要通报。“莫惊华说。

映红道了声是,带着莫惊华往陈晚雪的屋子去了。

刚刚走到屋子的不远处,里面就传来一阵男女的争吵声。莫惊华让映红先离开,她自己便站在外面等着江仕鸿离开。

“陈晚雪,你非要我为什么要我休了映红和银衫?你只生了个女儿,我娶妾生儿子有什么不对?你不要得寸进尺,这个家还是我在做主!“

“我哪里得寸进尺?映红银衫都是什么人?青楼妓子你也视若珍宝,那我们的女儿算什么?虽然她不是男儿,但她也是我们的孩子啊!你夜夜出去风流快活,对我们母女不管不顾,你自己说要努力步入官途,你看看你自己,除了学那些人吃喝玩乐还做了什么?“

“说什么呢,什么青楼妓子,你不也是天天在铺子里抛头露面,谁知道馨儿是不是我女儿?“

“江仕鸿!你怎么能这么说馨儿!她是你的女儿啊!“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所说的确实过了火,江仕鸿沉默了一会儿,“不管怎么说,她们是我明媒正娶的妾,既然都是一家人,你为什么就不能讲讲姐妹之情呢?“

陈晚雪的眼泪在眼中颤了颤,滚烫的温度让她忍不住闭了眼,泪滴从眼眶里溅了出来消失了,她凄婉的说道:“你让我跟她们讲姐妹之情?你怎么不想想,她们要毒死我的馨儿的时候,她们什么时候想过与我讲姐妹之情?“

陈晚雪哭得梨花带泪,而且听她说的那话江仕鸿完全没有理由去反驳,他眼看自己落了下风,便沉默着不再说话,闭紧唇愤愤的甩袖夺门而出。

莫惊华见他出来了,借着屋前的栀子树和夜色挡了一下自己的身影。看他走远了,莫惊华才进了陈晚雪的屋子里。

陈晚雪正伏在床上低声啜泣着,没有意识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晚雪。“莫惊华轻轻叫着。

“你……你怎么来了?你看我,哎,过来我拿些东西招待你。“陈晚雪扭头看,原来是和琉璃一起的女子。她拿袖子擦了擦眼睛,说着便要从床边的木柜子里拿些什么。

“不用,不打紧,我就来喝杯茶,跟你聊聊。“惊华走过去按住她的手,暖暖一笑。

陈晚雪笑得牵强,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你的丈夫,经常如此?“莫惊华坐到她身边,轻声问。

“他……不,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当初我嫁给他之前,我算是有婚约的,那人与我青梅竹马,可惜我只当他是兄长,并无男女之情,所以他的提亲便不了了之。后来我在布庄遇到仕鸿,他便日日来我家铺子里买糕点,我便对他日久生情,直至向父母说起。我本是家中幺女,上有两位哥哥,父母兄长对我多是疼爱,说起和仕鸿的亲事,父母和哥哥们都不同意,硬要逼我嫁给那个提亲之人,我以死相要挟,父母才允许我嫁入江家。“

“那为何现在变成如此境况?“莫惊华问。

“我开始也不知为何如此。时间越长,越到后来,我看得越清楚。我为了他,拒绝了一门本可以皆大欢喜的亲事,为了他可以忤逆父母兄长,为了他可以离开故乡追随他至此。可是,我发现,我做得越多,他对我越是没有了当初日日来我家买糕点为的只是见我一面的热衷。他现在居然寄情于那两个妓子。他要娶那两个女人,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生了女儿,不能服侍他,对男人而言有一两个女人实在正常。可是,那两个女人太可恨,想方设法的想要我的命,在仕鸿面前说我莫须有的风流帐,还一度想要毒死我的馨儿,我真是……他不但不相信我,还想要我包容她们,真是可笑,我为他抛弃了一切,他却用这样的方式回报我。“陈晚雪说着说着又湿了眼眶,声音也变得哽咽,“我应当如何是好……“

莫惊华轻轻拍着她的背,“如果,有一个可以让他重新爱上你的法子,你会用吗?“

陈晚雪惊愕的抬头看她,眼中有些疑惑。

“我并不是在安慰你,这个法子,会让他变成另外一个性格的人,他会变得始终爱你一个,不会背叛,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孝敬父母。“莫惊华平淡的嗓音像是在蛊惑着什么,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

“这……不,我不能伤害他,虽然,虽然他待我不好,但他毕竟是我丈夫。“陈晚雪单薄的身子轻颤。

莫惊华又是神秘一笑,“不用担心,并不是伤害他,而是唤醒他的人性之善。“

“这,可以吗?既不伤害他,还能让他重新爱我,这世上真的有这种办法吗?“陈晚雪心中又惊又怕。

“当然。“莫惊华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偶,这木偶做得惟妙惟肖,与江仕鸿有七分相似。

陈晚雪犹豫着要不要接下,想起馨儿,她暗自咬牙,拿到手里,紧紧的攥着,仿佛手里抓住的是自己的命运。

莫惊华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你可要想好了。“

陈晚雪盯着木偶的脸,叹了一口气,道:“我的一生注定要与他纠缠到底,我决定好了。这个办法,我要给你什么酬劳吗?“

“这算是我自愿帮你的,酬劳就不必了,你只要做二十块桂花糕给我就行了,听说陈家是世代手艺,我觉得味道一定不错。“莫惊华一解严肃,笑着说。

“好,这个要怎么用?“陈晚雪也跟着笑了。

“很简单,你只需将木偶放在他枕头之中,两日之后便收回来还给我。效果,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莫惊华的笑中又带了一丝神秘。

陈晚雪心中感激,作势要起身跪拜,却被莫惊华拦住了,“为何要帮我?“

“只是各取所需,不用太放在心上,做好自己的本分,随心就好。“莫惊华起身要离开,“记住,放了两日之后,一定要归还于我,我到时会去铺子里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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