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载有上千颗棵翠竹的院子,位于紫明宫东北角。
因先帝在世时十分喜爱竹子,所以辟了这个园子。这也是寒冬降临,朔风狂起之时,整个皇宫唯一翠绿的一角。
姐妹二人手挽手来到这个园门口,二位公主的貂皮披风在风中被吹得的微微翻飞。这满园的青竹,无论是颜色还是姿势,都给这一派萧索的冬天添了几抹难得的绿意。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在这园子里的竹子上刻过字?”懿煊看着竹子对祾焮说道。
“当然记得,这是我们小时候做的事情,那个时候跟着先生读书,习了一些词句,然后就到这园子里胡乱的刻,也没什么由头。”祾焮答得很随意。
“好久没来了,不知那些字还在不在?”懿煊朝里望了望。
“也许在吧,也许不在吧,过了这么久,谁还知道呢?”祾焮摆出了一副很随意的姿态。
“我们进去找找吧,找一找过去的回忆。”懿煊拉着祾焮的手。
“好啊,正好我也进去看看。”祾焮一口答应了。
姐妹二人手挽手的进了园子。
竹叶在寒风的拍打下刷刷作响,和着姐妹俩的脚步声在这院子里一来一去。外面还在呼呼地刮着风,可在园子里,茂密的竹叶已经把所有的声音全部隔在了姐妹二人的听觉范围外。
“姐姐,我找到了一颗,你过来看看。”祾焮招呼着懿煊,懿煊慢步走了过去。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是凌劲云哥哥刻下的,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句诗,常听他挂在嘴边。”还没等懿煊说话,祾焮先开了口。
“他从小就想着要驰骋沙场,报国杀敌,现如今他的愿望实现了。”看着显得有些笨拙稚嫩,却又带有杀气的字迹,懿煊的眼睛里流露出骄傲,同时也略带一丝感伤。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懿煊还在出神,祾焮那边又找到一颗竹子。
“这是孟起刻得,他的志向和子龙一样。”懿煊停顿了一下。“我大乾自打建国以来,西北河北就一直是我们的心腹之患,而今孟起跟随荀伯父镇守河北,我大乾又多了一道屏障。”懿煊的这几句话听得祾焮也是频频点头。
这个话题显然有些沉重,懿煊也不再说话,继续在林子里漫步。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祾焮又找到了一颗竹子,她站在竹子旁,欣赏着上面刻的字。
“这是盈姐姐刻下的,盈姐姐开蒙早,儿时一起读书时有些词句我们还没理解,盈姐姐就能知其意,并将其烂熟于心,她的功课是我们姐妹中最好的。”懿煊在沉默之后开了口,她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有所准备。
“姐姐说的是,盈姐姐现在是我们姐妹中最幸福的一个,有哥哥的爱,还有孩子的陪伴,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了。”祾焮也发出了感慨,看得出她非常的羡慕。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次轮到懿煊先开口了,祾焮听到之后马上就羞红了脸,懿煊眨了眨眼睛,凑到祾焮身边,低声说道:“这是你刻得。”听到这话,祾焮的脸更红了,懿煊笑了。
此时园子里只能听到风声和竹叶声的刷刷声,懿煊走过一棵又一颗竹子。
“男儿生来当志存高远,无论是居庙堂之上,还是处江湖之远,都要有一颗兼济天下的心。作为武将,更是要守卫家国,开疆拓土,这是他们的人生,也是他们的宿命,而我们女子,嫁个如意郎君,再有几个可爱的孩子,与他们相依相伴,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便是此生最大的心愿。”此时,懿煊双手合十,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念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