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湛蓝色光晕所呈现出的画面中,只能够见到叶渊踏入宝阁的背影。
当那股莫名的久违感出现时,北宫七与灰袍老者只看见了叶渊的身躯微微一顿,并未见到他脸上刹那间出现的迷茫。
很快,叶渊便恢复过来,沉默后继续朝着宝阁深处走去。
灰袍老者沉吟片刻,目光似有闪烁,冷笑说道:“古阳北宫收徒,这应该算是近百年最有趣的新鲜事了。”
北宫七身躯挺拔,渊渟岳峙,凝视着画面中的叶渊,神色看不出喜怒。
他很清楚灰袍老者话语中的意思,其言只说出了一半,至于另外一半,则或多或少……存在着些许嘲讽。
古阳宗北宫长老收徒,这确实是一大新鲜事,相信有不少人都会为之吸引,尤其是像东宫离那样爱凑热闹的老人。
可这……却并不足以成为古阳宗百年内最大的新鲜事。
堂堂古阳北宫,孤傲一世,居然会有收徒的一天,而收来的徒儿,居然只是一个凝气一层的外门弟子。这才是灰袍老者话语中的全部意思。
“老夫做事,还轮不到你评头论足。”北宫七渐渐收回目光,声音沧桑威严,然而话语之中却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遗憾。“况且……这小子似乎也没觉得拜老夫为师,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话语平淡,如同在诉说一件平常事,但其中的微涩却是真实存在的。
是的,虽然叶渊没有直接拒绝北宫七,但即便如此,他也没能瞒过这位宗门长老。
反倒是灰袍老者,察觉到了北宫七微微长出的一口气,不禁眉毛微挑,带着狐疑的神色,再次向湛蓝色画面看去。
宝阁之中共有三层,每一层的楼梯都在正中央的位置,那是一座盘旋着往上的旧木楼梯。
大约花了大半个时辰,叶渊已经将宝阁第一层摸清了个大概。
在这一层中,存在着一排排井然有序的木格,每一格中都摆放着诸多古籍竹简,均是一些极有价值的文字。
只可惜这些古籍竹简似乎都有着某种神秘力量保护,只能够打开第一面,无法将其完整翻开。
“唉,本想过些时间,找个合适的机会婉拒北宫先生,但眼下居然是误打误撞进了宝阁……”叶渊将手中的一卷竹简放回原位,不禁暗自苦笑起来。
他心中很清楚,他能够进入宝阁,全是因为北宫长老要收他为徒,若不是如此,就是那灰袍老者,也绝对不会允许他进入。
可叶渊不能拜北宫长老为师,如此说来,宝阁中的宝物,他就没有选取的理由。
但眼下的问题是,叶渊刚才一直都处于被动,眼下已经是进入了宝阁,难不成再出去,并当着灰袍老者的面告诉北宫长老,不好意思,晚辈不能成为您的徒弟?
这显然是行不通的。
“算了,既然已经进来了,那就踏踏实实选个宝物,等到跟北宫先生说清楚之后,大不了再还给他。”
叶渊沉吟片刻,想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与此同时,他身子向前走去,此时已经是走到了那座盘旋的旧木楼梯前。
只见在楼梯前的地面上,正伫立着一尊半人高的石碑。
石碑与旧木楼梯一样,均存在着岁月沧桑的痕迹,石碑的棱角早已被磨平,唯有上面苍劲有力的几个小篆,还算得上清晰。
碑上刻的是:宝楼一藏书万卷,二敛灵物法千层,欲上其楼,不可回首。
“欲上其楼,不可回首?”叶渊见此不禁眉头微皱,陷入了一番犹豫之中。
虽说碑上只有寥寥两行字,但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的明了——想要走上第二层,就不能再回头第一层。
明白了这一点,叶渊内心的犹豫顿时变得更深。
实际上宝阁的第一层有着不少好东西,虽说只是些古籍,但却是相当有价值的东西,譬如前人在凝气境的修炼心得,还有淬炼身体的偏门法诀,甚至是叶渊闻所未闻的炼丹符咒之道。
毋庸置疑,其中任何一种古籍,都可以帮助叶渊飞快地提升修为。
如此说来,叶渊似乎便没有犹豫的理由。
可此时此刻,叶渊却是忽然回想起刚才那种稍纵即逝的熟悉感。
如同某种无形的召唤,其中还带着一抹淡淡哀愁,似乎要表达什么,却无力诉说,所以只能召唤叶渊亲身前去。
事实上,叶渊并不是一个心思摇摆不定的人,照他的性格,或许在刚才见到凝气境修炼心得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然后离开宝阁。
他之所以至今还没有做出选择,是因为他一直在寻找那股召唤,来自于何处。
沉默半晌之后,叶渊便忽然迈步,踏上了旧木楼梯,在一阵刺耳的吱噶声中,朝第二层走去。
“此子贪婪。”便在同时,宝阁外的灰袍老者注视着湛蓝色画面,顿时冷笑起来,玩味地看了北宫七一眼。“区区凝气一层,却不选择最适合的宝物。”
北宫七默不作声,依旧凝视着画面中,迈步往上的叶渊,似乎发现了什么,却又无法确定,眼神中出现了一抹困惑。
楼梯不长,仅仅片刻便可走完。而走在楼梯上的同时,叶渊的眼神余光惊讶地发现,随着他脚步踏上楼梯的那一瞬,本就算不上明亮的第一层,忽然如同灯灭了一般……变得漆黑如墨。
直到他走上第二层,才意识到周围忽然变得明亮了不少。
四周共有八扇木窗,虽未敞开,但星光却是笔直地洒落进来,极为奇妙好看。
而紧接着,当看清第二层中摆放的物品之时,叶渊顿时瞳孔轻颤,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宽敞的第二层中,存在着多面单独存在的石壁,矗立在楼阁四周,错落有致。而在每一片石壁上均存在着诸多凹槽,其中……则是各不相同的宝物!
或刀或剑,浮萍浮沉,均绽放着不同颜色的淡淡光晕,琳琅满目,极为瑰丽。
“中品灵器,惊澜刀……”叶渊迈步向前,见到了一柄碧色长刀,其身修长,透出一股霸道的气韵。
仅仅只是一眼,叶渊便感到一股甚至比他凝气修为还要强的气息,令他莫名感到窒息。
“下品灵器,佛魔剑……”
每一件宝物之旁,均存在着寥寥数字的介绍,看着这些小字,叶渊回想起在那本蓝色小册之中,似乎对天地灵宝有过一段描述。
“宝一法为灵,名之灵器,分三品之别……难道这些,就是灵器?”
随着脚步向前迈去,很快,叶渊便将石壁上的法宝一一看了一遍。
这些宝物无疑十分强大,只需得到其中任何一样,并具备了使用的实力,便绝对可以轻易地解决老牛村外的八方马贼。
可问题是,叶渊依旧没有发现那股召唤的来源。
沉吟片刻后,叶渊带着疑惑,走到了第二层中央的那座旧木楼梯前。
与第一层一样,这里也有着一块石碑。
“三缘道问君归处,欲上其楼,灵斩三身?”叶渊看着这块石碑上的文字,眼神中流露出了困惑。
“什么是灵斩三身?”叶渊心中思索着,同时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宛若是只要他擅自走上第三层,就会被某种力量无情地抹灭。
“难道要上第三层,就必须达到某种要求?”
想到这里,叶渊不禁苦笑起来。
“宝阁是宗门重地,通往第三层的石碑上表达的还是……必须达到某种要求,绝非可以擅闯。那股召唤不会真的来自上面吧……”
就在叶渊心中无法确定的同时,他的身躯陡然一颤。
那股莫名的召唤,宛若久违之意,带着若隐若现的些许悲伤,忽然再次浮现出!
就在此时,叶渊霍然转身,眼神中充斥着惊讶。
这一次的召唤比先前更为强烈,强烈到足以令叶渊确信,这召唤……就在他所处的第二层中!
就在……
那面石壁的背后!
就在叶渊迈出步伐,脚步匆匆地朝着召唤源头走去之时,宝阁外响起了一声疑惑的轻咦。
“宝阁第三层为古阳最大的隐秘之处,乃上古前某位世间大能留下,其碑设有界限,可千百年来,宗内却是无一人能够突破界限走到第三层。”
灰袍老者眯起眼睛,盯着画面中的叶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带着惊讶喃喃道:“而此子不仅贪婪走上第二层,还想要进入第三层……不对,他并非想要进入第三层!”
“他在找东西?”
许久之后,灰袍老者猛地回神,瞬间明白了过来,随即眼中疑惑更浓。
北宫七则依旧平淡地注视着湛蓝色画面,眼神却不可察觉地变得关注起来。
其实早在刚才,他就感觉叶渊似乎并不是在选择宝物,而是在……寻找什么?
而很快,当北宫七见到叶渊在那片石壁背后取出的一样东西之后,神色莫名变得有些错愕。
“冥老头,你可认得此物?”北宫七转过头,对灰袍老者凝重道。
“这……老朽驻于宝阁百年之久,却是……从未见过这东西!”灰袍老者同样神情凝重,当他见到叶渊已然握在掌心的灰白色小物,突地站了起来,满脸充斥着难以置信。
只见在叶渊掌心之中,赫然是……一截灰白色的手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