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远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自己果然是没有能够通过。
咦?怎么试卷还在?小胖子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不是都要收起试卷的吗?
抬头看看,就在自己前面,大汉将一个考生的试卷收到怀里,那考生正一脸失落地离开考场。
不是说我?我的试卷没有被收走!我通过了?我真的通过了?本来已经认命的占远,突然就像被一道火光击中,身体中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占远感觉轻飘飘的使不上力气,好像地面都在晃动,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一样。
占远扶住桌子,连续地深呼吸,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柴铭巡视完毕,整个考场留下来的学生只剩下了约四分之三。
“一刻钟之后开始考第二道题,”柴大勇洪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需要入茅厕的,抓紧时间,一旦开始考试,不允许离开坐位。”
呼啦啦——考生们争先恐后的从座位上站起,刚刚许多人紧张的都快尿裤子,早就想要上茅房了。
“注意秩序!”衙役大声叫着,然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夏轩默默跟在人群的后面走了过去。
一刻钟之后,主考官再次出题,依然是默写,不过形式上有了一些变化。主考官从每篇里面挑选一部分让考生默写,总共出了二十个小段落。
这些小段落不是一次给出,先给一个段落,过一段时间再给一个段落。
如此,不管前面一个段落有没有默写完CD必须要赶快默写第二个段落,否则过上一段时间,连题目都要忘记了。
第二轮考试过后,考场上的考生又被送走了三分之一,跟上次差不多的数量。
小胖子占远依然是有惊有险地过了第二轮。
第二轮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不少人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响,然而主考官并没有让大家吃饭的意思。
“下面出第三道题目,”柴大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写一首关于秋天的诗词,随便写,不做要求,只要跟秋天有关系就行。”
大汉手中举个牌子,牌子上面写着“秋天”二字,一边喊话,一边举着牌子四处转悠。
第三个考试题目一出,不但少年们都傻眼,连那些学堂的先生们同样傻眼。
考试定在五月初五,这一天正是端午节,大家以为必然会为端午为题目,于是每个人都特地做了几首相应的诗词,只要等着考试的时候抄写上去就可以。
然而没有想到,诗词的题目竟然完全没有关系,所有人都做了无用功。
这位县令大人的行事,实在太出人意料。
不过这样也好,转眼,有些诗词功底不如其他人的先生却高兴,既然大家都没有准备,那就看学生自己的发挥了。
稍微思索,夏轩提笔写下“入秋天气凉,田野遍金黄;水中摸泥鳅,上山抓螳螂”,并为它起了个名字,叫做“秋日歌”。
夏轩这首,真正说起来,还称不上诗,说是顺口溜还差不多,最多是个打油诗。不过这已经够了,不然就不符合他的身份。
另外一边,占远抓耳挠腮,急得满头大汗,却是一个词也想不出来。
占远扭头看看旁边的夏轩,忽然想起以前在学堂的事情,那是两年前的一个秋天……于是灵机一动写下:“夏轩骑牛乐悠悠,占远羡慕口水流;你能下河抓鱼虾,我来入水栽跟头”。
写完,占远感觉很满意,管它丢人不丢人呢,只要能够写出诗来就是好的。
想了一会,占远又拿起笔来,给这道“诗”提上一个名字——秋日趣事。
很快,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把它们的诗词收上来。”柴铭对大汉吩咐道。
“时间到!”大汉吼了一嗓子,然后继续喊话,“各位考生,停笔,坐在位置上不要动,把写好的诗词放在最上面。另外,注意,不要忘了在卷子上写名字。”
一边喊,大汉与其他几个衙役,开始收试卷。
许多考生都面色发白,身体忍不住颤抖,许多人都只写出了一两句,还有的人则是一字未写,直接交了白卷。
考卷收上来,放在柴铭面前。
柴铭看的很快,那些白卷和只有一两句的,直接放到一边,只看那些能够写出完整诗词的卷子。
当看到占远的头子,柴铭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考生还真是个奇人,见过这样来讽刺别人的,没见过来揭自己短的。
翻看完毕,柴铭抽出几张卷子交给大汉,说道:“把这几位考生叫过来,还有,把他们之前的试卷也拿过来。”
很快,十来个少年被带到柴铭近前。
柴铭旁边,一位老者面色一变,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这些少年中便有他的学生。
柴铭让考生们先站在一旁,然后翻阅他们的考卷。
柴铭放下考卷,看着少年们,悠悠说道:“你们几个,这试卷答得都很好啊,前面的默写没有多少错字,而且也差不多都写下来了。最后这诗词,你们也都写出来了。”
“只不过,虽然写出来了,却还不如不写。经义嘛,本来就是要学习圣人的微言大义,你直接拿着书抄也没有关系,抄着抄着,不就会了么?”
“可是,诗词格律,韵律可以学习古人,连字也一模一样地抄下来,这却是不行的。所以,我要给你们一点小小惩罚,希望以后莫要再犯。今年的县学,你们不要指望了,明年再来考过吧。”
怎么会这样?开始还以为是要受到夸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结果,这些学子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县尊,”旁边老者站了起来,拱手说道,“他们这也是无心之错,望念其初犯,从轻发落。”
柴铭摇摇头,说道:“胡老,这处罚已经很轻微了。若真的是在会试、省试,一旦出现这种行为,轻则终身禁考,重则要通传天下,从此万劫不复。此种行为,决不能够放纵,必须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胡老,应该明白我这是为他们好。”
话已至此,尽管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胡老却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拱手道:“县尊言之有理,是小老儿莽撞了。”
“胡老也是关爱后辈,”柴铭一笑,而后又说道,“胡老,此前我曾说过,胡家子弟跟其他人不同,直接入县学便可。现在我要告罪一声,现在几人中的胡家后辈,要委屈一下了。”
闻言,胡老心中顿时不悦,说道:“一切凭大人作主便是,老夫能有什么意见?”
“多谢胡老体谅。”柴铭又是一抱拳,就当没有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满,而后对大汉说道,“把这几位考生送出去,让他们去好好反思反思。”
“文兄”柴铭又向中年方士一抱拳,“县试已然完毕,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这个山长了。”
文不平的笑着摆手,说道:“大人莫要取笑,我不过是暂时帮忙照看一下而已。”
“对了,”柴铭又拿起桌上两张试卷,交到文不平手中,“你看看这个。”
“像那么回事,”文不平微微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问道,“不过也算不得出彩,大人为何会看重?”
柴铭神秘一笑,说道:“你看看另外一首,再看看他们的名字。”
“夏轩……占远……这……呵呵……”文不平哈哈一笑,然后摇头说道,“虽然一无是处,却也是够奇特,有些意思,算是别出心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