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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恍惚间觉得有人在我的身边坐了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是谁,却始终不敢相信,不可能,不会是她的。想着想着,我又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我勉强喝了一口丫鬟递给我的鸡汤,却觉得浑身无力,又倒在床上睡了起来,就这样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我竟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又是一个清晨,我睁开眼睛就闻到一阵阵的花香,花香扑鼻,让我不由自主的伸长了鼻子去嗅,一旁的丫鬟环儿见状,赶紧将我扶了起来。我坐起来后,惊讶的发现自己屋子里竟然摆满了栀子花,满满的,地上,桌上,床头上,到处都是,怪不得我会闻到那么浓烈的花香。我问环儿:“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栀子花的?”

环儿笑着说:“是姨奶奶吩咐的。”

我费了好大劲才想起来这个姨奶奶是谁,霎时间,愤怒、恐惧全都涌上心头,我一下子站起来,顾不得站稳,端起床前的一盆花就往地上砸,听到花盆落地的脆响,我竟感到浑身一阵轻松,于是我又端起一盆花扔了出去,一时间,整个屋子一片狼藉,我就这样发泄着,将我这些天的委屈、痛苦,全部都发泄在了这些花上,砸完了所有的花,我累得有些站不住,头晕眼花,一时有些摇摇晃晃,环儿见状,赶紧把我扶到床上,又叫来了其他丫鬟帮忙将满地的残花收拾起来,我只是大口的喘着气,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我在床上躺了好久,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我始终忘不了那个女人对母亲做了什么,我要把这些告诉爹,让他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还母亲一个公道。

正这样想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见我还在床上躺着,以为我还没醒,就没提防的大声说:“三少奶奶让我过来看看大小姐醒了没有。”

我“霍”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盯着那个小丫头,说:“什么三少奶奶?”

小丫头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她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环儿见状,赶紧将她往外推,边推边说:“快回去跟你家主子说,就说我家小姐醒了,劳烦她每天惦记着了,以后你就不用再来了。”

小丫头飞快的消失了,我铁青着脸看向环儿,声音阴郁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环儿不自在的搓着双手,鼻尖渗出了一些汗珠,她看着地面,嗫嚅着说:“没有啊。”

我“啪”的拍了一下床面,又抬起手来指着环儿说:“好你个环儿,你现在也学会说谎了,你虽是丫鬟,可我当你是亲姐姐,你有没有说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快说,到底谁是三少奶奶?”

环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流着泪说:“小姐,您为什么非要知道呢?您就不能当个糊涂人,先把病养好吗”

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快说,究竟谁是三少奶奶!”

环儿也咬了咬牙,最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是三姨奶奶,三少奶奶才刚刚过世,老太太就要姨奶奶做新的少奶奶。”

我憋着的一口气现在一下子泄了出来,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的趴在床上,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我恨秋月,恨奶奶,恨所有人,可是爹呢?我突然想起来,爹就没有反抗过吗?

想到这里,我又抬起头,对环儿说:“去把我爹叫来。”

环儿点点头,擦干泪,站了起来出去了。

屋子里只有我自己了,我细细的想着,我究竟该怎么跟爹说,我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更何况,爹肯定知道我讨厌秋月,万一他不相信我怎么办?可我又一想,如果连爹都不相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这个家里边最可能相信我的人都不信任我,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无论怎样,我都要试一试。

爹很快就来了,他大步的跨进房门,一把将我搂在了怀里,我朝环儿使了一个眼色,她立马点点头,走了出去,将门关上,站在门口守着,然后轻轻的咳了一声,我心领神会,趴在爹的肩头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起,最后竟大声的哭了起来。

我嘶哑着喉咙,一五一十的将那天我看到的情况告诉了爹,然后满眼期待的看着爹。

可是爹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他没有任何的反应,表情是那么的木然,他低头盯着被子上的印花,突然,他抬头看着我,用近乎恐惧的眼光看着我说:“倾城,这些话,你告诉别人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说:“我只相信爹。”

我看到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眼神中满是凄凉,他又默默的低下头,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小的我无法理解爹当时的感受,我只是恨,恨爹的懦弱,看到爹这般的失魂落魄,却又不住的心疼,真是五味杂陈,过了好久,爹慢慢的起身离开了,临走前,他一再交代我,千万不要将这话告诉别人,还是趁早忘了吧,我点点头,却在心里暗暗发笑:忘掉?叫我忘掉母亲和弟弟的惨死?做梦!我永远也忘不掉,你们不帮我,我自己查,总有那么一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自从有了要为母亲和弟弟报仇的念头,我的病好的很快,我每天拼命的吃,各种中药我全部都喝得干干净净,只盼望自己可以早一天康复。

对父亲和秋月,我始终是敬而远之的态度,自从那天见过爹之后,他似乎不怎么愿意见我了,我总感觉有些奇怪,却也说不出是哪里,就这样,我一天天的、小心翼翼的成长着。

十年后

我坐在镜子前细细的梳着头,镜中的我长发及腰,全身如玉般洁白,我轻轻拿起面前的香粉,细细的扑在脸上,是好闻的栀子花香,我自己做的。我把香粉盒子放在鼻子前仔细的嗅着,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清晨,我在一阵花香中醒来。一旁的丫鬟墨玉为我轻轻的披上披肩,又接过梳子,递给旁边最会梳头的张妈妈。我冲张妈妈笑笑,随后闭上眼睛,任由张妈妈为我轻柔的梳头,我的思绪总是飘回那个清晨,那满屋的栀子花,还有像花一样美的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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