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的路上,王风疾步的向外婆家走去。他可不想让同班同学的嘲笑声伴随着他一路,从而导致他连吃中午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然而,让王风飞奔而走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就是,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外公和外婆。
王风家住在辛庄,距离学校是有一段距离的。而王风的外公外婆就住在学校附近的张庄。所以,为了上学方便,中午放学,王风都会到外婆家吃中饭,然后再去上学。
前世里,在王风十八岁那年外公就因肺癌去世了。在王风的记忆里,一只长长的烟袋,仿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外公的身边。无论在哪里,只要得闲了,外公都会找个能够蹲靠的地方蹲下,把烟叶放到烟袋锅里,擦燃火柴杆,燃烧的火柴对准烟袋锅锅口里的烟叶,另一只手托着烟袋杆。同时,嘴在烟袋嘴上狠狠的嘬上几口。
......
可以说,也就是这个与外公形影不离的烟袋带走了外公的生命。
前世,王风也抽烟,虽然没有像外公抽的那么猛。母亲也经常劝他戒烟,不过他都没有戒掉。因为,在烟草味中,他总是仿佛可以感受到外公的存在。
而在外公去世的两年后,外婆也因糖尿病过世了。
王风每次想到,最疼爱自己的两位老人,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他心里都是无边的悔恨,自责和追忆。
……
出了校门,沿着一条直路走,就能到外公家。所以王风没多会也就到了外婆家附近的一片杨树林里了。树上的树叶早已经被寒风吹脱了枝桠,所有的树都是光秃秃的。
落地的树叶,又被积起的雪花覆盖在了下面。它们正在酝酿着春天的泥土,来滋润那个曾经让他们驻足过的枝桠,希望着,能有另外一片叶子带着自己的思念,重新站立在那个枝桠上。
......
和王风想的一样,还是如前世那般。那颗杨树下,穿着一身灰黑衣服,带着一顶黑色帽子的外公,就蹲在那里,抽着烟袋,等待自己放学。
无论风雨雷电日,总是会看到......
外公外婆,有六个孩子。四个儿子,二个女儿。妈妈嫁给了爸爸,后来搬到了市里,很少能在身边,时刻的细心照顾二老。小姨却是嫁到了微县,离外公家也很远,和妈妈的情况基本一致。而,四个舅舅却也总是因为分配赡养老人时间的问题上,而争吵不断。这也让得王风对几个舅舅不怎么待见。
但是,其实,关于外公外婆,最让王风不待见的人,却是他自己。
搬家到Z市的七年中,自己再也没有来过这片杨树林,有的只是外公外婆偶尔奔波到市里看望自己。而自己,还因为外公常年吸烟袋,导致一身的烟草味,而不让外公进自己的房间。每次都是希望外公快点离开自己在Z市的家,因为当时的自己总是觉得,外公的那总是一身不变的灰黑色衣服,黑色帽子和房间里的高档家具,是那么的不和谐。最让当时的他厌恶的是,大声咳痰的外公,自己每次听到后,都感觉有点恶心。那时,还总是向妈妈抱怨,怎么外公总是来我们家。然而,之后的几年里,外公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可以说,外公和外婆的一生,没有过上几天的好日子。总是在劳累中,奉献着自己的爱,给他们的孩子们。而我们这些,已经被爱填的满满了的人,却没有回报。哪怕是经常回去,看看他们,嘘寒问暖一下也没有......
而自己,却是...
直到外公去世那年,才又回到了外公的家。
……
那是
春天
杨树上的叶子很茂密
茂密到树下的凉阴里
没有一点阳光从叶子的缝隙间穿透时该有的斑点
风轻抚着叶子
舒服的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呻吟
那也许...
是去年的叶子对它们的嘱托
……
但是
让老杨树沮丧的是
风中却没了
那个让它已经熟悉了的
烟草味
......
它看着不远处
熟悉又陌生
驻足的青年
和风同样轻抚过的脸庞
而带走的
却是
飞散的泪花
和
闷声的
哽咽
……
而那舒爽的凉阴下
再也没有了
那个关于爱的
身影
留下的
是那股在
心间缠绕着的
熟悉的烟草味
而
呛迷的心
却总是
咳出那悔恨的泪水
和那永远珍藏着的爱
…………………………
“小风,你怎么哭了,你头上的包是怎么回事?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别哭,别哭。告诉外公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里有人欺负我的宝贝孙子了!”
“你告诉我是谁,看我不打扁他。”
......
......
这熟悉的味道
真好
.......................................
“....外..公...”
“好了,好了,小风乖,别哭了,咱们擦干眼泪,别让外婆看到。别忘了,你可是个男子汉。”
“..外公...”
“对!这样才对,把鼻涕也甩走。”
“外公”
“嗯?什么事?”
“你以后,能不能...不..抽烟了...呜...算..是小风...求你了..呜呜...”
“怎么又哭了,乖孩子,别哭了,别哭了!”
“好好好!外公听你的,以后再也不抽烟了!!”
“...不行,你..得发誓。”
“好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抽烟了。如果再抽烟的话,就罚我看不到我的乖孙子,这样好了吧!”
“嗯!”
.......................................
“小风回来啦,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哎呀!你的头怎么回事,快让外婆看看!”
看着同样关爱自己的外婆,王风差一点,又没忍住流泪。但,他不想让外婆更加担心,于是急忙说:“没事外婆,没什么事。头是我在学校不小心摔倒了,碰到柱子上了,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看着挺严重的,老头子,快去把老大喊来,让他骑车子送小风去医院。”
看着外婆要让外公去叫大舅,王风立马阻止道:“不用了,外婆。我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就是现在很饿。外婆,你赶紧给小风做饭吧。”
“对了!锅里还做着菜呢。小风,屋里柜子旁边有饼干,你先吃点垫着,饭马上就好。”
看着一起走进厨房的外公外婆,王风心里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让,外公外婆过上好日子!
........................................
下午在学校里,王风还是一直处于,因再次见到外公外婆后的特殊状态中。
直到再次亲眼看到外公外婆时,他才真正的知道了,回到这一世的他,要去追寻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了。
不单单只有那个关于音乐的梦想,他还有不得不去完成的责任,对那些爱自己的人的责任。
……
“王风,喏~!这是我费了好大的脑力,才写出来的演出表。明天你得多带点核桃,让我补补脑子。”
心境有点变化的王风,这时也没有和贾林开玩笑的心情,说了声好后,就让贾林回自己座位上了。转而,他又想到了贾林一直念叨的核桃。
核桃,家里现在应该还有点吧。
不过,王风还是有点不确定。他记得,自己家里一年四季都不缺核桃吃。这是因为,父亲在SX工作,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家一次,年年如此。每次回家,他都会带好多好多的山核桃。核桃对于我们这些不住在山旁边,没有核桃树的孩子们而言,已经算是特好的零食了。
不过现在快一月份了,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核桃。希望还有点吧,要不然贾林肯定要埋怨自己一段时间的。
转过神儿来的王风,看看桌子上的演出单,和他事先想的差不多。不是唱唱歌,就是跳舞,猜个谜语,讲个故事什么的。于是,王风就照着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找到对应的同学,让他们回家想个和去年差不多的表演节目。通过上午和同学们的接触,他也已经把班里的人,认的差不多了。所以,这项工作,也没碰到什么阻碍,中午上课前,就全部解决了。
咦!这名单上没有那朵花。
嗯~!如果有的话,应该会不错吧。就算只是在讲台上,呆呆的扭扭小屁股,动动小脑袋,也应该挺好玩的。嗯!去和她商量下,等会问问她会些什么吧。
第一节课下课后,王风用手揪了揪那朵花的小羊角辫儿。
“别弄啦~!乱啦!”
“噗哧~!”
听到这熟悉的一句话,还有那朵花依然呆呆的模样。王风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呀!不理你了,我要去厕所。”
说完,那朵花就离开了座位。
哈哈~!
看和被她那件红色碎花小棉袄,包的鼓鼓的那朵花,走起路来一拽一拽的,王风再次笑了起来。
“有病吧!我看你就是脑子被撞坏了。”
看着要走远的那朵花,王风也不搭理又在刺自己的王小依,急急的追了上去。
“唉~!那朵花,你走慢点,我有事找你。”
“谁叫那朵花呀!你不要乱给别人起绰号,好不好?”
虽然已经很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了。不过,她那一脸的天然呆模样,还是占了上峰,根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什么乱起的!这可是我非常认真的起的。你看看你多像一朵美丽的小红花!还是一朵,永远不会凋零的那朵花...”
虽然,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李玟琁还是一阵没由来的羞意。看了他一眼说:“瞎说什么呢!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对了,差点给忘了!明天的元旦演出你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呀,应该和我没关系吧。”
“我是想,那么多同学都有节目表演,你是不是也表演一个呀!”
听到王风想让自己也表演个节目,她立刻向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叫道:“啊~!?不行!不行!我什么都不会,我才不表演呢!你去找别人吧。”
看那朵花的小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嘿~!别说还真像嘿!两个羊角辫就像是拨浪鼓上的小鼓珠。
“谁说你什么都不会,你不是会...会......”
王风还真不知道那朵花擅长什么,在他的印象里,那朵花几乎都是默默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很少像其他小学生那样玩耍嬉戏,总是显得很文静。前世,王风想到那朵花的时候,总感觉她不像是农村人家的孩子。
然后,就是王风在五年级的时候,家搬到了Z市,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朵花了。
“呃...你肯定会表演的,先不说了,你去上厕所吧,回来咱们再说。”
回到教室自己座位上的王风,依然是想不出那朵花擅长什么。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黑妞,让他有点挫败感,就连这黑妞都有节目表演,她的节目是诗朗诵。而我的那朵花,难道就没有演出节目吗!不行!今天说什么都得挖出那朵花的特长,就算没有,也得临时挖个新的!!
“王小依,你和李玟琁好像住一个村的吧?你知不知道她擅长什么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呃......
说真的,王风感觉自己被噎到了...
这~小黑妞!明明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就这么让人堵得慌!
不过现在是有求于人,不能发飙,不能...
忍住心火的王风,瞬间换了副奉承的笑脸说:“好同桌,你就告诉我吧,明天给你带核桃吃!”
都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核桃的王风,又不要脸的想用这招收买人心了。
“谁要吃你的烂核桃,你问我这个是想让玟琁参加元旦演出吧。告诉你也没关系,玟琁最喜欢唱歌了,每次放学的路上她都是哼哼呀呀的。不过,她最爱羞了。连我让她唱给我听,都不愿意,她怎么可能会在全班人面前唱歌呢,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流氓!”
看着双手环于胸前,一脸傲娇女模样王小依。如果王风是个‘M’的话,他肯定会像黑妞臣服的,但是,王风现在却有想当‘S’的冲动,狠狠的蹂躏下这嚣张的黑妞。
“咱们走着瞧,看我怎么让李玟琁上台表演的。”
“不可能”
......
(话说我有点偏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