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什么事？”世汲很好奇，对一个超级美女的约见，也很感兴趣。
“我喜欢你。”柳茜压抑不住对世汲的情感，终于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什么？”世汲吃了一惊，然后满是奇怪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柳茜戒备地瞪他。
“你丈夫是商界排名第一的巨富加才子耶，你喜欢我干嘛？”世汲更加好奇。
“我不知道。”柳茜满面雪霜。
“那你打算怎么做？”世汲靠向椅背，觉得好玩地看着她。
“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我愿意，我愿意……”柳茜的脸急得通红，不敢将快到口边的话说出来。
“你愿意什么？”世汲觉得越来越好玩。
“我愿意放弃我现在一切。”柳茜不知道将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哇噻，”世汲笑着说，“真是一个任性的小公主。”
“什么？”柳茜瞪大双眼，有点生气。
“小公主，你喜欢我的什么？”世汲笑着问。
“别叫我小公主。”柳茜很生气。
“喜欢我长得不错的脸？还是我很棒的身材？”世汲笑着问。
柳茜疑惑了：我喜欢他的难道就是这些吗？
“就是这样吧。”世汲满意地找到了答案，“你不觉得这样很肤浅吗？你还不是除了张漂亮的脸蛋，其他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嘛。哈哈。”
“啪”的一声，柳茜赏了他一耳光，从咖啡馆里跑了出来。
柳茜的爱情就这样结束了吗？没有，这段爱情，这段只有柳茜知道的爱情，一直深埋在她的心里，永远铭记在她的心里。
有时候，在寂静的黑夜，她会痴痴地想：如果我爱的是你的外表，那我为什么会没有爱上慕楠呢？他不是和你一样帅气吗？我只恨自己没能早一点遇见你，不然，我一定不会放弃你，一定要和你厮守在一起，厮守一辈子。
爱一个人，如果爱得久，就不会是因为外表。因为外表而爱的，一定不会长久。这是爱得深与爱得浅的区别。
断翅的蝴蝶飞不过沧海
1
客船横渡渤海，颠簸着前行。海风呼啸，夹杂着一股海水的腥味。苍白的云朵从头顶飘过。海水泛着层层涟漪。湛蓝的海水，带着苦涩的味道，像极了人的眼泪。
茫茫的海面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另一边，没有尽头。
2
第一次看到JOY，是在一家昏暗的小酒吧里。她那浓密如黑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幽暗的淡蓝色灯光中，可以隐约看到她脸的轮廓。她站在台上轻轻晃动着身体，浅浅的吟唱。
JOY的歌声很干净，带着些许破碎的沧桑的感觉。她仿佛一个人走在世界的前头，不与人相伴，孤单前行。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她总是能淡然的面对世界上的一切苦楚。
JOY是这家小酒吧的台柱。大多数的人都是冲着她才会去那家偏僻并且破旧的小酒吧。
喝廉价的啤酒，谈笑风生。
我从洗手间里出来，碰到正要回后台的JOY。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她淡蓝色的瞳仁。清澈而明亮。她微笑着看着我，说，你好，我叫JOY。
就是这样淡雅的女子，虽然身处浮华乱世，内心依旧波澜不惊，依旧淡泊如水，依旧赤忱纯真。
3
JOY出生在一个偏僻的江南小镇。母亲辰是一个精致而优雅的女子，独身一人带着她。童年在JOY的记忆中是不停的搬家，辗转于各个城市中。落魄且贫穷。处处遭人白眼。
辰有着精致的容颜，亦是不肯为生活而屈膝的女子，高傲而冷漠。辰从未对JOY谈及自己的身世，亦不提及JOY的父亲。仿佛一切是那样的合情合理。
“那些年生活艰难，我们便住在阴暗潮湿的小阁楼里，闻到木板发霉的味道。没有阳光，像地狱一般。可是我却从未想过要逃，因为母亲是我唯一的依靠。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爱上了黑暗。”
JOY轻轻的笑，笑容苦涩，脸色疲倦。脸上的脂粉已渐渐淡去。
11岁以前，生活总是不停的辗转。JOY还记得那一个个朦胧的夜，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辰拉着她的手行走在空旷清冷的大街上。看到头顶那一片璀璨的星河，远处山峦黑色的脊梁，只是觉得寒冷。
“那天，天色微明。窗外是厚重的白雾，苍白灰暗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昏黄的明月。城市被寂静所笼罩，陷入一种微弱的梦魇般的氛围之中。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像一朵盛开在风中的花朵，瞬间颓败。殷红的鲜血浸透了她白色的长裙。像一朵樱花，散落在灰色的水泥地面。她就这样离开了我。”
JOY淡淡的笑。似乎述说着别人的故事，与她无关。
在医院的太平间里，JOY看到了母亲。辰安静的躺在雪白的床上。JOY掀开白色的布单，看到辰苍白的脸，依旧是那样美丽。她是一个骄傲的女子，有着那虚无却又高于一切的尊严。最后，她终于无力承担生活的重负，于是便从那高楼之上一跃而下，颈椎断裂而死。如此这般孤傲的女子，世界上最廉价的幸福对于她都只是一种奢望。从辰坠楼到下葬，JOY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甚至心里还有一丝窃喜。
“人都是无情的动物，自私并且冷漠。我不相信这个世界。”JOY看着窗外黑色的天空，神情淡然。
4
在医院里，JOY看到了那个被称为叔叔的男人。40岁上下的男子，西装革履，眼角下方有一颗淡褐色的圆形小痣。手指干净而修长，有一股烟草的辛辣的味道。他拉着JOY的手，说：“小乔，我带你回家。”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JOY微微一颤，看到从淡蓝色的窗户洒进的破碎的阳光。恍若一道透明而突兀的伤痕，却又使人感到温暖。
洛天奇生活富裕。有一个比JOY大7岁的儿子洛寻。洛寻在市里最好的寄宿中学读书。有着优异的成绩，干净而清秀的轮廓，明亮而深邃的眼睛。
JOY努力摆脱母亲的阴影。洛天奇可以给她一个家，给她安稳的生活。JOY深知这份恩慈得来不易，所以小心翼翼。
JOY和洛寻同在一所寄宿中学读书。洛寻常常带JOY出去吃饭。他们深夜翻过高高的围墙，在街边的一家小店吃一碗辛辣的牛肉面。牛肉不多，洛寻把自己碗里的的牛肉夹给JOY。
洛寻背JOY回家。走在沉浸在夜色中的清冷街道。JOY至今仍记得洛寻身上温暖的气息和身体的温度。
周末，洛寻会带JOY去郊外的田野。JOY坐在单车的后座。空气中夹杂着花朵和草干燥的辛辣的气味。风滑过她的皮肤，扬起她乌黑的发丝。
JOY轻轻环抱着洛寻的腰。她可以感觉到他皮肤下涌动的温热的血液。JOY闻到洛寻衣服上一股阳光的味道。她眯着眼睛，抬头看着太阳。刺眼的光线，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渐渐的眼前出现了大片的葵花田，再烈日下盛开得如火如荼。清澈的溪水在苍茫的大地上迂回盘绕。五彩斑斓的蝴蝶成群的在花间飞舞。山腰上有几户低矮的房舍。班驳的墙面已经脱落，露出岁月沧桑的痕迹。他们在山顶的大树下，俯视脚下大片的农田和花海以及潺潺东逝的溪水。洛寻坐在树下看书，JOY躺在大树下看着湛蓝的天空。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洒在地上，留下一个个班驳的光影。累了，便在树下睡去。
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深蓝色的天空中有隐约的星光在闪烁。JOY看到那片花田在皎洁的月光下更加美丽。山腰上的人家点燃了橘色的灯火。JOY看着温暖的灯光，默默的掉泪。
日子简单而充实。JOY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时间在一天一天的流逝，并且不在回来，只是记忆如何印证时间流逝的痕迹。
那一年，洛寻顺利考进了北方的一所大学。在那个夏天之后，JOY彻底失去了他。
5
城市的夜里，充斥着喧嚣和浮华，到处弥漫着物质奢靡的芬芳。我从酒吧出来，接到JOY的电话。
10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宝马停在我面前。JOY从车里出来。穿着一条鹅黄色的雪纺长裙，裙裾拍打着洁白光滑的小腿。一双浅绿色的系带高跟凉鞋。乌黑的直发披散在肩后。脸上化着精致的妆。
她走过来，轻轻拥抱我。“若颜，好久不见。”
我们上次见面是两个月以前。我从C城回来，就听房东太太说，这一个月里有个女孩经常过来找我。我知道那个女孩就是JOY，因为我在这个城市人际脉络简单，没有亲人、朋友、同学、同事以及上司。
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月光下的湖水泛着破碎的光芒。抬头可以看见宁静的月亮，与这个城市极不协调。
JOY点燃一根香烟。烟雾萦绕在身旁。“若颜，我恋爱了，并且离开了那家小酒吧。”
我侧过脸，看到她淡然的神情，脸上并没有幸福的痕迹。“JOY，你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用残酷的方式伤害自己，同样也伤害了身边的人。”
JOY淡然的笑，“若颜，惟有这样才能让我跟清醒的面对人事的变迁。”我看到她清澈而明亮的眼睛，淡蓝色的瞳仁像一片深邃的海洋。
男人40岁上下，经营着市里一家企业。家庭幸福，妻子贤惠，女儿比JOY小2岁。也许是因为从小缺失的爱，导致了这样一段畸形的爱恋。
夜已深，街上仍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夜归的人。这是一个不眠的城市，让人有一种时间倒置的错觉。
17岁那年，JOY离开了洛家。刚开始生活很艰难。白天，她躲在城市黑暗而潮湿的地下室里睡觉。晚上，她便去酒吧跳艳舞。一此换来微薄的收入维持生存。
“那是一段不见天日的生活。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颠沛流离的童年。为了生活，我去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工作。在快餐店打过工，送过快递，在肮脏拥挤的地铁站卖盗版光碟，在酒吧跳艳舞。可是时间都不长。
那一段时间，我经常梦到我母亲。她牵着我的手，走过空荡的大街，她的手指冰凉。昏黄的路灯把身影拉得老长。路一直延伸，没有尽头，仿佛一个黑暗幽深的洞穴。
直到一年前，遇到了SKY。他让我在他的酒吧唱歌。生活才得以渐渐稳定下来。我发现生命诸多幸福快乐的瞬间，注定都是昙花一现。早在一开始，生命的轨迹就已被注定。”
月光洒在JOY的脸上，她的脸色显得更加疲惫。脸上早已没有了表情。只是淡蓝色的瞳仁像一团火焰，燃烧着生命。
车窗外，光影晃动，带来短暂的晕眩。车在巷口停了下来，JOY轻轻的拥抱我，微笑着说晚安。
我看着那辆银灰色的宝马淹没在繁华喧闹的街头，消失不见。
6
八月的时候，我陪JOY回到那个小镇。
汽车一路颠簸。车厢拥挤，充斥着汗液和肌肤重叠的肮脏气味。JOY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窗外。
八月的小镇，空气中有麦子的香味。公路两旁堆放着成垛的麦秆，散发着阵阵干燥的阳光的气息。田里的收割机发出阵阵轰隆隆的声音。扛着大捆秸秆的农村妇女，满脸通红，皮肤黝黑，一种淳朴自然的美。
JOY没有回洛家，我们在镇上的一家小旅馆里住下。房间简陋，但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峦和收割后裸露在外的苍茫大地及蜿蜒流过的清澈小溪。
“17岁那年，洛寻与一个北方女孩结婚，我便离开了洛家。我本来就不属于那里，它与我童年停留过的城市一样，仅仅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驿站。我就像一只没有双脚的飞鸟，停下来的一天就是我死去的一天。”
JOY看着太阳，刺眼的光线让视线一片模糊。风扬起她的头发，丝丝缕缕牵拌着生命。
我们在路边的小店要了两碗牛肉面。天气闷热，阳光肆无忌惮的在皮肤上跳跃，灼烧般的疼痛，带来丝丝的快感。
JOY指着那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那里曾经是一片向日葵花田，五月的空气里常常弥漫着葵花的香味。”
我顺着JOY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已成为一片荒芜的空地。在那片荒草之下，淹没的是她所有的记忆。我们顺着崎岖的山路往下走。清澈的溪水载着几片树叶流向远方。
JOY脱掉鞋，踩在冰凉的溪水中。清澈的溪水淌过脚背。岸边的杂草丛中点缀着几朵红色的小花，成群的蝴蝶在花间盘旋。
“17岁那个夏天，我问洛寻是否爱我。他不说话，看着窗外的雨。‘当年高考结束后，父亲告诉我一个秘密，所以我选责去了北方。JOY你知道吗，他告诉我，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天夜里我没有目的的坐上了去往一个陌生城市的火车，离开了洛家。我在火车上，看着雨水打在玻璃上，缓缓滴落下来。我感到无助和恐惧。只因我已没有退路，我不能对生活妥协。后来，我发现我就像浮云一般，没有根，也没有自己的方向。我知道，从此之后，我什么都没有了。最终，我还是无法摆脱宿命的阴影。”
JOY抬头看着天空。一只孤单的飞鸟划过苍穹，留下同样寂寞的痕迹。
“两年后，洛天齐死于闹癌。我接到洛寻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我觉得是如此陌生。那个赋予我生命的男子，同样也赋予了我最惨淡的记忆。我一直无法原谅他。”
夕阳西沉，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房间的地板上。宛如一道伤痕，突兀而明亮。阳光下，看到皮肤里通透的肌肉组织和细小的血管，清晰而透明。血液在无声无息的流动。
晚饭是几道简单的家常菜。JOY喝了很多酒，一直不停诉说着往事。我扶她回房间。JOY坐在床头哭泣，“他死了。若颜，洛寻他死了。”我递给她一杯水，擦去她脸上的泪水。“JOY，你醉了。”
“若颜，他死于半个月前的车祸。若颜，我是爱他的，可是一切都结束了。”JOY的眼睛疲惫，并黯淡无光。窗外苍白的月光照射着远处山峦黑色的脊梁。月光下曾经的葵花田，更像是一座坟墓。
两天后，我结束了这次短暂的旅途。
7
客船横渡渤海，颠簸着前行。海风呼啸，夹杂着一股海水的腥味。苍白的云朵从头顶飘过。海水泛着层层涟漪。湛蓝的海水，带着苦涩的味道，像极了人的眼泪。
那天夜里下起了大雨，我惊醒过来，看到JOY站在窗边。我叫她，她回过头，脸色苍白，对我微笑。她对我说再见。然后，她爬上窗户。坠地的声音被雨水淹没。
那一晚，我一夜没有睡。我坐在医院的过道上，看着护士进进出出。我不断的想起JOY苦涩的脸。
JOY坠楼前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的划了七、八刀。伤痕零乱，血肉模糊。挣扎了一天，她还是离开了。
我带着JOY的骨灰回到她出生的小镇，与辰葬在一起。她如今的皮肤、血液、头发和骨骼都化为了一捧白骨。生命又回到起点，开始新的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