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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心灵深处(2)

那天孟斌伸长了胳膊,像是要抱住小轩一样,在她右边轻敲了一下,小轩回过头去,他慵懒的趴在桌子上,把手伸给她,“在我手上写个字吧?”小轩扭转过身子去,掰着他的手指,用钢笔描了描他手心里的三条命运线。第一次碰触他那宽大又瘦长的手。

快临近小学毕业了,孟斌送给小轩一块精美的手表。

小轩看着那块手表,一股暖意袭上心头。他的书桌后有个小洞,在最后的日子里小轩很想向他表白她的感情,那时她有个刻着“爱”字的红心纪念品,当时她很想把它从那个小洞里塞进去,“等他发现之后,让他凭空想象是谁去吧。”她心里想。可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小轩试了很多次,始终没有完成那个心愿。

小学毕业照相留念,好几伙好几伙的同学站在一起合影。这时胡艳提议让组长们合个影,孟斌和韩磊都已经在后面那一排站好了位子,李娜有些害羞的走了过去,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选择了离孟斌最近的位置,半蹲在他的前面。而孟斌没有任何表情,这一切又再一次混淆了小轩的感觉。一张张面孔在小轩面前演绎着暧昧的言行举止。

照片洗出来后,一张一张的发到同学手里,小轩看着毕业照,第一个就搜寻到了孟斌的位子,很英俊的面庞,这时孟斌看着毕业照,对小轩说:“你照相的时候还眯着眼睛呢。”

“那个时候在太阳底下一照,我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小轩回过头去笑着对他说。

终于毕业了,毕业那天他们都留下了不舍的眼泪,教室里哭泣声混杂在一起,“多么快乐的童年啊,多么美好的单纯的小学生活啊,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小轩感叹。

考初中的前一天看考场,小轩跟孟斌竟然在同一个考场,从考场里出来,他看见了小轩,又在她后面轻轻敲击了一下,小轩仍旧迎合着他的举止,小轩追,他跑,在楼道里成了一道流动的风景线。

毕业后的那个暑假,小轩去滑旱冰,在十字路口处,遇见了他,他穿着一条短裤,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衫,还是那么英俊潇洒,他看见了小轩,对她说:“我去学校打乒乓球,你要不要一起去玩?”

“只有你一个人吗?还有谁啊?”

“他们在学校里等着我呢。你去不去?

“我还有事,你去玩吧。”

暑假的日子很长,就在那段时间,小轩和王璐时常在小花园里玩,他和韩磊时常出没在她们附近,“真庆幸,毕业了还能时常见到他。”小轩心里想,每次见到他,总是满脸的阳光,有一种情愫在滋润着心田。

她们的童年没有忧愁,而小轩又比她们多了一段单纯又美好的爱情,那时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李娜也时常大老远的骑自行车来找王璐玩,也会时常见到小轩,她会时不时的在小轩面前提起孟斌,小轩只是简略的一说,避开这样的话题。

终于开学了,由于管理方面比较严格,赵蓓和韩磊都去了其它学校,小轩和其余的同学分到了一个中学。校门口摆着班级列表,小轩在上边搜寻着孟斌的名字,他被分到了五班,小轩分到了八班。初中的生活跟小学就是不一样,管理严格,时间又紧,从以前那么宽松的生活中走过来,让小轩感受到了一种压力,那种压力逼迫着她要把多余的精力拿回来放到学习上。

那天他在校门口遇见了小轩,对她伸手划拳的逗她玩,好久不见他,有些生疏,忙碌的生活已经让小轩收回了不少多余的精力,见到他似乎也没有了以前那么激烈的感情了。小轩说了句“讨厌”,就与他擦肩而过。

王倩跟小轩分到了同一班,那天她俩跟小轩的新朋友赵静一块走,王倩指了指孟斌对小轩说:“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小轩把目光移向前方,看见了他,他跟一个男同学在前面并排走着,她的脸顿时就红了,“她也知道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小轩心里想,“别瞎说。”小轩回了她一句,赵静疑惑的看了小轩一眼。

“咱班同学都知道了,你还躲什么啊?”王倩说。

“你早恋啊?”赵静惊奇的问小轩。

“没有,你别听她瞎说。”小轩忙着解释。

原来小轩跟他之间的感情在小学的那个班级里,早已成了公开的男女朋友关系。那段为爱疯狂的日子,在小学里早已成了同学们之间公开的八卦话题。

看着他的背影,小轩心里面一片空白。

小轩跟他同坐一辆班车上学,小轩在前门上车,他在后门上车,他在前门上车的时候,小轩则在后门上,尽量的避免与他太过于亲密的接触。上了车,小轩抓住扶手,眼睛不轻易间一扫,就发现孟斌站在前面透过中间一个一个的人影看着她,那种目光像是在期盼与她接触,又像是在注意她的变化,那种目光像是在问小轩,“为何会突然不理我,而要躲避我呢。”

李娜还在制造机会与他接触,她也坐上了那辆车。学习已经不允许小轩再去浪费多余的精力了,小轩又想起了曾经那个谣言——孟斌喜欢李娜,“我把他还给你了,我退出。”小轩心里想。

由于等班车太浪费时间,小轩就骑自行车上学,骑自行车的第一天,小轩马上就要到他们等班车的地点了,这时,他出现了,想拦住小轩的去路,逗她玩,她拐了个弯绕过去就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个时候小轩还想,“小学会遇到这么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男子,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初识爱情总是以为外面的天空很大,不懂珍惜。

从那以后,小轩再也没有坐那辆班车,她也搬了家,离他家远了,也远离了曾经的小学,远离了那帮小伙伴们。

在学校里,小轩还是会时常见到他,一天,小轩从教学楼上下来,刚走过乒乓球台,就听见一声口哨声,小轩扭过头去一看,原来是他。小轩没有回应他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在走廊里,小轩从楼上下来,他上楼,等快靠近他的时候,小轩加快了脚步,从他旁边跑了过去,没有看他的表情,只是能够感觉到他又长高了。似乎比她高一头了。

到初二时孟斌也不坐班车了,改骑自行车,小轩就跟他时常在路上相见。到了初三上晚自习,几乎每天都能在路上遇到他,那时考高中还要考体育,快到家的时候,她总是推着自行车跑着回家,这时,孟斌跟他的同伴从小轩后面冒了出来,他向我吹响了口哨,小轩没有回应他。不是不想回应他,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上体育课,小轩班跟他班在同一节课上,有些蹊跷,两个班共用一个跑道,他在小轩前面慢悠悠的跑着,小轩跑到他旁边的时候,他往后看了她几眼,她从他旁边冲了过去。没有说话。自从初一那次在校门口挑逗她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小轩也没有再注意看他的样子,只是一见到他小轩就从他身边跑过去。

转眼间又到了初中毕业,小轩从教室走出去的时候,孟斌那班正在照毕业照,他站在最上边很明显的一个位置,小轩看见了他的侧面。虽然不在一个班级,虽然过去了三年,可他始终都在引起小轩的注意,勾起她的思念。

上高中的时候他们去了不同的学校,不久,在路上小轩就遇到了小学和初中跟他同班,现在又是同高中的武雪,她在小轩面前提起了他,她也记住了小轩跟孟斌的那段感情,那段感情在很多女孩子那里都演变成了一种记忆。武雪向小轩提起了她的好朋友李娜,又提到了孟斌与李娜的开始,小轩这才了解到了真相,在孟斌没跟小轩开始之前,他曾经挑逗过很多女孩子,走到她们身边,轻敲她们一下,然后走掉,就像当初拽小轩的马尾辫一样,挑逗她们,其中之一就是李娜,李娜记住了那次挑逗,认为孟斌喜欢的人是她,从那时起,她就开始给他写信约他出来玩,也就散步出了那个“孟斌喜欢李娜”的谣言。原来在那么多爱慕他的女孩子眼中,他只爱着小轩一个人,而小轩却把他推给了别人。小轩在高中校园里再也见不到他了,只有在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巧了才会遇见他。一天,只为了安全小轩在灯光明亮的大路走,待到一个十字路口处,孟斌跟一个同学从小路冒了出来,正横着过马路,此时跟她相遇了,他扭着头看着小轩,像是要看看她的模样,看清她的面庞,看看她有没有变样,看看她的变化,他就这样一直盯着小轩,跟当初看她一样的神情,这些年来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小轩的心又开始剧烈的跳动,但她一直直视着前方,没有看他,只为了躲避他那独具魅力的眼神,小轩也想扭过头去看看他,可是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她还能跟他说什么呢?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那始终没有断掉的爱恋和思念,他现在的生活小轩全然不知,只是他那高大的身影,在小轩的视觉里逐渐有了变化,比以前壮了,比以前高了,估算起来也该有一米八多了。小轩冲在了他们的前面,在不远处拐了弯,她不想看到孟斌远去的背影,不想让他们把她一个人留下。

自从小轩高中毕业,离开那座城市以后,小轩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一起走过了那段八卦岁月,一起为爱痴狂,可是他俩还是走失了,在时间的长河道上与爱情走失了。

最单纯的小学时光里留下了那段为爱痴狂的两年爱恋,却维系了十年的记忆和思念。

走过岁月,那个让你记忆最深的人,就是你最爱的人,那段让你记忆最久的事,还是那段单纯的回忆。

无泪落微

十年以前,是夏日明媚的天,映照了半天的火红江花,绚烂得不知伤悲的天。落微看着周亦,看见自己满腔的欢喜。一年,又一年,不相忘。

十年以后,依然是夏日,天空碧蓝,澄澈得不带一丝杂质,落微再遇见周亦,对上他雾蒙蒙的眸子,就看见了自己历经了十年的酸涩心事。

心颤,如葡萄悬于欲断的枝桠,颤巍巍地,就要跌在地上,摔得满地青紫的汁水,弥漫得空气都带了满满的泪意。

周亦

许府的后花园里,有一座修葺得很美的亭子,四周悬着轻盈的白纱帘,只风一吹,看得见里面放着的案几,上面横着一把七弦琴。

很美的一把琴。用暗紫漆过的琴身,银闪闪的七根弦,反射着阳光缕缕,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只是,一般下人是进不去亭子的。除了周亦的娘,许夫人的贴身侍婢。

六岁的落微央求周亦,一定带她去亭子里看看。偶尔,周亦会调皮地在他娘亲打扫亭子的时候,冲到亭子里去。许夫人也是不说什么的。

周亦就捏着下巴,沉思了半天,思索着该要什么样的报酬。可那时的落微,爹娘都是许府最下等的佣人,哪里有什么让周亦看得上眼的东西呢?

最后,周亦轻拍落微的肩膀,做出一副牺牲很大的样子。这样吧,如果你长大了做我媳妇儿,我就带你去。

那时候的落微,只觉得那把七弦琴的诱惑可真大,急急地点头答应,还跟周亦交换了定情信物——用一朵小头花交换了周亦脖子上的红绳子。

如此,两人便算私订了终身。周亦就瞅准了娘亲去打扫的时候,带着他的未来儿媳妇儿落微疯跑进了亭子里。

那琴可真漂亮啊!落微一直记得,那暗紫的颀长琴身,让她多么冲动地想要轻轻抱一抱,感受一下它在自己怀抱的感觉。

可她的手还没落到琴上,许夫人就来了。

事情穿了帮,周亦的娘被赶出了许家。落微躲在门后,怯生生地从门缝里看周亦被她娘打得眼泪啪嗒嗒直掉又被她娘紧紧抱在怀里两个人一起哭,惶恐得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去向周亦告别。

一踌躇,周亦已经走远了。她冲到街面上找了好久,也没有找见半个人影。

从此,落微再不在许府乱逛。不该她去的地方她坚决不去,见了许府的老爷少爷夫人,也远远地避开。

有时候,她会想,还好她不是许府的丫鬟,用不着服侍他们。可这么一想,就会想起周亦他娘,想起周亦,就有些轻微的疼痛落在心底,生根,发芽,膨胀,酸涩了她整个成长的年华。

周亦,你在哪里?你过得好吗?

午夜梦回,她低低地对着玄空问,泪缓缓落下,顺着脸颊滑落,直没入到颈项里去。

她捏着脖子上那根红线,幻想,有一天周亦真的会回来,回来娶她。

落微

十年,花开了又谢,鸟飞走了又来,而周亦,一直没有回来。许夫人病逝,七弦琴被收起来,亭子旧了,拆了重建了,人们都可以从那里经过了,只是,再没有白色的纱幔迎着风飘飘地荡,再没有那个少年会陪她一起站得远远的,眺望着亭子里弹琴的人,羡慕得不敢发出一点声儿。

落微偶尔还会站在当初那个地方,模仿着当年的动作,远远地窥望着凉亭。

虽然亭子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亭子,陪着自己的人也不知到了哪一处天涯,但在维持那个动作的瞬间,她就会有些恍惚,周亦依然站在她身边。

许墨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他远远地看着这个女子对着亭子泪流满面不明所以,走得近了,就被她梨花带雨的容颜所吸引。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伸了手,想为她揩干脸上的泪。

他又觉得这样实在太唐突,于是,手伸到半空,再僵持不动。

落微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哭得更厉害了。

第一次,周亦拒绝她的请求,她也是这样哭的,他也是这样想要安慰她的。

如今的这个男子,是周亦又回来了么?她不认得他,但他给她的感觉好熟悉好熟悉。

她紧紧抿着的唇,就那么轻轻地,轻轻地,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在她的泪雨迷蒙里,浅浅绽放。

许墨真的被惊呆了!原来,一个素面的女子,亦可以笑得这般动人。他有些恍惚,面前的这个女子,是否是真实的?美好的阳光衬得她有些虚无。

但她的确是真实的。他看见她的笑,感觉到她的悲,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是纯天然的。

他居然猜测,她是身后那一株梨花的化身,是花仙子才会有着这样朦胧的笑容,清澈见底,又摄人心魂。

他的心,被摄走了,他的魂,被震撼了!

他就那么愣愣地站在她面前。她笑,他也笑,笑得傻傻的,却是十多年来未有过的幸福。

后来,他知道了她是落微,她知道了他是许家三少爷。

落微的爹来找她,正好遇见两个人状如泥塑的样子,就张口叫了声三少爷,转身呵斥落微,性子野了,居然不知道回家吃晌午饭。

许墨

落微与三少爷的事很快在许府传开了。落微的爹一天天变得紧张,落微不明白,问他,他也不说。

直到管家奉命来找了他爷俩去。

路上,落微爹佝偻着腰,把落微的手拽得紧紧的。落微娘在她七岁那年去世,他和她就相依为命。但现在,这个孩子马上也不是自己的了。

落微不明所以,但她也反握着爹的手,想要传达一丝温馨的力量给他。

孩子,许府说的话爹没有办法反对。

孩子,你要怨爹,你就怨吧。

进大厅前,落微爹面对落微,老泪纵横。

落微一直如坠云雾,直到许老爷笑盈盈地问她,落微,你可愿意做许家三少奶奶?落微的脑袋“嗡”的一声,她看着坐在旁边的许墨,脑中一片空白。

可正如落微爹所说,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只能答应。

择日成亲。许老爷拍案定下,给了落微爹一百两银子,外加一亩地,从此,落微家再不是下等的奴。

可是,孩子,爹宁愿你为奴为婢呀!

一到家,爹就把银子砸了,蹲在地上,号啕大哭。他有钱了又怎么样?都一把老骨头了。但他怎么忍心落微嫁给三少爷。

落微甚至还来不及为出嫁而忧伤,她只是不明白,爹为什么如此悲戚。

爹瞪一眼她,再瞪一眼她,似乎很怀疑,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

落微看着爹,目光一动也不动。

爹结结巴巴地,终于说出了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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