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性命大事,黄婶也不坚持,目送叔侄俩走后才拉着一直闷闷不乐的儿子道:“佳明,是不是累了?早点睡吧。”
黄佳明看着妈妈张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只是回一句:“好的,妈妈。”
黄佳明几岁时就跟着妈妈到了垌湾村,如今渐渐长大,也有些明白好像家里遇到了什么灾难,但一向听话的他从不问。尤其今天妈妈的反常,想到平时听到的消息,心里也非常难过,但为了不让妈妈伤心,只能默默忍着。
黄婶看着听话懂事的儿子,心疼道:“佳明,妈妈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不是妈妈不告诉你,有些事等你长大了会让你知道的,哎,去睡吧。”
等儿子躺进蚊帐,黄婶来到洞口,望着树丛缝间漏下的月光,听着四下的虫鸣,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回到家,没敢惊动家人,杜逸飞来不及洗澡,一头栽到床上沉沉睡过去。
迷糊间,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杜逸飞睁开眼,似乎想到什么,一骨碌爬起来冲出家门。
“快!”
“狗日的杜锡忠,快派人到处找找!”
“黄仙婆跑不远的。”
“花主任,你别急,进屋喝喝茶。”
杜逸飞飞快跑到晒场,只见晒场上挤满了人,大部分是杜逸飞认识的垌湾村人,也有他不认识的。
晒场一边,见二爷爷拉着一个大胖子往自家屋里去,后面还跟着一帮不认识的陌生人,而垌湾村的大大小小男女老少围在一旁看着外来人嘻嘻哈哈。
“找不到才好呢。”
“就是,黄仙婆那么好的人,狗日的花德水还想心思,我呸!不撒泡尿自个照一下。”
“哎,你说也怪了,昨天还在的,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你说黄仙婆会不会提前知道一早跑了?”
“嘘,小声点,大家都说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别瞎说啊。”
“你当我棒槌啊,我就奇怪了,你说花德水带这么多人来,要是找到黄仙婆会不会把她带到公社去?”
“那还用说,刚听说旁边黄家沟昨天就逮了一个,关在公社里,等几天全公社开批判大会呢。”
“好了,不说这些。”
杜逸飞一头钻进人群,听了不少闲谈,这时,又听见有人高声喊道:“杜锡忠,老子告诉你,今天找不到黄仙婆老子跟你没完。”
又是花德水!
杜逸飞第一眼看见那个胖子就狠得牙痒痒,这厮一看就是那种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家伙。
“花主任,这哪能怪我呢?我昨天得到通知,这几天都不见黄仙婆,我到哪儿帮你找嘛。”
杜锡忠很是委屈,说实话,这几天他还真没注意到黄仙婆在不在家。因为黄仙婆很少出门,除非哪家有人生病,平时还真没人注意。
“哼!”胖子哼一声,不满道:“她一个娘们能跑哪去?老子说你们村里肯定有人报信。”
“花主任,冤枉呀,整个垌湾知道的就我一个,要说报信,说不定是哪个呢。”
杜锡忠脑子里一转,隐隐有些知道咋回事了,不过,他可不会说出来。
“狗日的,不是你们垌湾的,还有哪个?”胖子跺着脚喊道。
哪知一向听话的杜锡忠突然笑眯眯道:“花主任,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个叫那啥的来找过黄仙婆,要不找哪个叫啥的来问问?”
“哪个叫啥的?”
胖子喝一声,声音突然小了,杜逸飞挤进去,发现胖子似乎有些色厉内荏,眼神有些漂浮不定。
“叫啥啊?黑牛,你来说给花主任听一下,哪个叫啥?”杜锡忠指着人群中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喊道。
黑牛笑嘻嘻道:“村长,我也不晓得叫啥,只知道是花主任的侄儿,叫花,花啥的?”
花德水脸色一变,猛喝一声:“你胡说!”
“嘿嘿,反正好多人都看见了。”黑牛说完脑袋一缩,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杜逸飞眼珠一转,跟着钻出去,叫道:“黑牛哥,等一下。”
黑牛笑停下问道:“啥事?”
“来,我找你有事。”杜逸飞拉着黑牛来到一旁,小声问道:“黑牛哥,你真不知道花德水那个侄儿叫啥?”
“你管这事干嘛?”
黑牛眼一瞪,似乎马上意识到眼前小孩不是他能骂的,马上又笑嘻嘻道:“你问他干啥?”
“你告诉我,我拿我爷爷的烟给你抽。”
杜逸飞知道村里年轻人没有不喜欢那种纸包起来的香烟,果然,黑牛一听就两眼发光,“真的?”
“真的!我知道爷爷的烟放在哪,有时我还帮我爸拿呢。”
这话是真的,因为家里没钱,老爷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喝几口和抽几口,平常都吸旱烟,因此把香烟藏的紧紧的,等客人来了才拿出来。老爸吸不惯旱烟,不时到老爷子那儿拿几根香烟,有时还让杜逸飞帮着拿几根出来。
“好,我说了,一会儿你就得给我。”
“好!你说。”
“花长明,他叫花长明,对了,就是那个,抽烟那个。”
顺着黑牛手指,杜逸飞看见那个抽烟的青年,一副贼眉鼠眼,只见那厮不时在人群里东转西转。
这家伙好像在打听消息!
虽然杜逸飞敢自信昨晚没被人看见,但防万一,一定不能让这家伙转下去。
“黑牛哥,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杜逸飞伏在黑牛耳边唧唧咕咕一阵,黑牛瞪着眼坚决的摇头道:“不干!不干!”
“我多给你一支烟!”
“不干!”
“两只!”
“三支!”
“不干!”
“五支!”
“不干!”
“姥姥的,到底要多少,你说。”杜逸飞生气了,这家伙太不识好歹了!
“一包!”黑牛咬咬牙,狠声道。
“不干!”这下轮到杜逸飞摇头了。
“不干就算了,要是让人知道了被抓的就是老子。”黑牛说完就要走。
“狗日的黑牛,一包就一包,等几天给你。”杜逸飞抬脚就想给这厮来一下,只是个子太矮够不着,只得狠狠骂几句。
“几天?”黑牛一喜,又停下来。
“三,不,五天,这两天我爷爷烟不够。”
“不准反悔!”
“好,反悔的不长小jj。”
“草,你他娘的长出来了还要切掉啊。”
“嘻嘻,就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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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逸飞晃荡着小身板“无意”中来到花长明跟前,露出一副我很崇拜你的模样,惊喜道:“哇,你不是花主任的侄儿,花长明花大哥吗?”
花长明正忙着完成老叔吩咐的事呢,一见是个小孩子,不耐烦道:“去去去!”
杜逸飞没想到这厮不待见自己,眼珠一转,小声说道:“花大哥,我有个事告诉你,关于黄仙婆的。”
花长明闻言大喜,连忙问道:“她在哪儿?小兄弟你知道?快告诉我,我买糖给你吃!”
“真的?太好了,花大哥,你过来,你就告诉你,别让其他人听见了。”
“哦,哦,好,你说。”
杜逸飞向村后看看,见黑牛偷偷摸摸的往后摸去,杜逸飞嘻嘻笑道:“花大哥,这儿人多,我不敢说,要不你先去后山等我?我跟大人说一下就来,你要记得买糖啊。”
“好好,记得记得,你快点。”
性急的花长明嘴里哼起小曲,往后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