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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圣旨驾到

桃花谷,漫天的粉色花瓣飘扬在空中。

谷内,一个身穿藕色衣裙的八九岁的女娃站在一棵槐树面前,自言自语。

“小槐,你睡了吗?”

粉妆玉琢的小女娃伸出手指轻点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小槐树。

槐树依然纹丝不动,小女娃嘟嘟嘴,便在槐树边盘腿坐了下来,双手托腮,等着槐树睡醒。

整个桃花谷,只住着她跟师傅两个人,师傅整日在他的木头房里替那些木头娃娃绑红线,所以她是相当孤单的。

有一日,她来到了桃花谷的西边,竟然发现这里长着一棵正茁壮成长的槐树,桃花谷,是以桃花树命名的,整个山谷除了桃花并无其他花草,所以当她看到槐树孤孤单单地生长在桃花林中时,同情之心顿时油然而生,更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觉得她跟它,都是孤单的主。于是,便每日都来此地跟小槐树说说话,虽然是一人一树,却阻碍不了这两个不同物种之间的交流。

每一日,小女娃都会带着一杯师傅所说的瑶池之水来给小槐树浇水,不曾间断一天。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小槐树竟然有了灵性,它的树干上,竟能偶尔幻化出一个朦胧的稚嫩脸庞出来。小女娃知道,小槐树快要成精了,所以更是以每日两杯瑶池之水的频率灌溉着小槐树,期盼有一日,小槐树能幻化成人形,陪她玩耍。

“小槐,师傅说,再过500年,我就要开始给那些木头娃娃绑红线了,师傅还说,绑了红线的两个木头娃娃,就可以白头偕老永不孤单,不如我也把你刻成木头娃娃,然后找个木头娃娃跟你用红线绑在一起,你就不会孤单了,你说这样可好?”

小女娃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从袖口拿出了一根木头,掏出了小刀,刚想动手,却想起,小槐树的脸到现在为止依然是朦胧的,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因此她无法在木头上刻下小槐树的样子。

她怔怔地看着小槐树发呆,什么时候,她才能够清晰地看到小槐树的脸呢?

“小槐,小槐……”

“小姐,小姐,你醒醒,该起床梳洗了。”

小翠在蚊帐外低唤正梦呓着叫“小槐”的小姐。她服侍小姐整整三年,小姐睡觉甚是安稳,只是偶尔会梦呓,睡梦中叫着相同的名字——“小槐”,她一直随在小姐左右,并未有名叫“小槐”的人出现过。曾经有一次她实在好奇,于是问小姐梦中叫的“小槐”是谁,小姐竟是一脸的懵懂,浑然不知自己说过梦话,对自己所做的梦更是完全记不起来。

弱水极其困倦地睁开眼,恐是她又做梦了,每次梦醒,总是如此的困倦,却记不清自己整晚做的是何梦境,唯一依稀记得的,便是那一双看不分明、似远似近的朦胧黑眸。

小翠说,她在睡梦中叫着“小槐”,经过她跟小翠的多次确认,只要她醒来困倦,便是有梦,梦中会唤着“小槐”这个名字。她做梦的次数并不多,一月也就那么一两次,其他日子,倒是睡得极其安稳的,于是她便也不把这“小槐”放在心上,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双朦胧黑眸,便也开始有意在人群中,去寻找那双出现在梦中的熟悉黑眸。

“小姐,今日是你受封官位的大喜日子,老爷说让你早点起身,吃完早膳就得去门口迎接御旨了。”

弱水点点头,揉揉阵阵抽痛的眉心,掀开被子起了床,漱洗后便任小翠替她穿上昨天锦绣坊送来的华丽衣裙。

“小姐,要不要上点淡妆?”小翠捧着胭脂水粉跃跃欲试。她家小姐皮肤水嫩,尤其那双剪水秋眸更是似她的名字般,犹如弱水三千尺可以让人深深溺在其中不能自拔,如果稍微上点妆,她相信小姐的美没人能比得过。

“不用了,就这样吧。”弱水摇头,又不是去参加选美,弄那么漂亮做什么,她就需要惨淡的脸部表情来衬托她此刻惨淡的心情。

“哦。”小翠失望地应了声,小姐就是喜欢素净着一张脸,虽然小姐不上妆也好看,但上了妆之后小姐给人的那种惊艳她现在都还记得。

用完早膳,瓢家主仆便全体站在瓢府门口,跪等着皇帝的圣旨到来,给弱水加封官媒。

依据大尹朝律令,受封世袭官位,无需上朝去受封,只需皇帝下一道圣旨批准即可,受封官位这一程序是相当简单的,难的是受封官位当日举办的晚宴,朝廷各官员均会来贺喜,这晚宴可不是简单的贺喜晚宴,皇帝亦会来参加,给受封者出一题目,若受封者可以完成皇上所出的题目,则官位顺利沿袭下去,如若答不出,则会被削去这世袭的官位,贬为平民。

弱水确实不屑坐这官媒的位子,无奈她生在瓢家,瓢家到她爹娘那一代,已经沿袭了十代的官媒,岂能到她这一代给毁了这世袭官位?若真如此,她的爹娘不但会气得吐血,就连瓢家已经安息的各代老祖宗都会气得破棺而出把她这不孝后代给就地正法。

因此,就算她再不愿,她也不能如此任性毁了瓢家的前程。

在门口跪了大半个时辰,依然不见皇上的圣旨下来,弱水的腿几乎要废了,本来昨晚就没睡好,今早又跪了这么长时间,不禁叫苦不已。她就知道,一旦受封官位,日子就不好过,这不,还没受封呢,就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看来古人诚不欺她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爹,是不是我们出来得太早了,要不,咱进去喝杯茶歇歇脚再出来迎接圣旨?”弱水身子左右摇晃,若不是顾及瓢家大小姐的形象,她定会直接倒在地上伸展四肢来解救她受苦多时的双腿。

“胡闹,如此大不敬的话以后绝不能说!你受封了官媒,日后言语必须三思而后行,不得莽撞,记得否?”瓢父小声呵斥,对女儿如此不稳重的性子很是担忧,这入朝为官,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是……”弱水低头应了声。嘴上答得乖巧,垂头的那一刻却偷偷地叹气,父亲大可不必如此担忧她,她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当了官,言语行为也就必须有个准则,岂能如现在这般放肆?这也是她排斥做官的原因之一。

“孩子,坚持一下,接了圣旨你就可以回去歇息了。”瓢母安抚着女儿,瞪了眼瓢老爷,死老头,对她宝贝女儿这么凶,看她晚上怎么收拾他。

瓢父接收到夫人不满的眼神,还想再说教一番,看到夫人的眼神,也就住了口,不再言语,一脸严肃挺直身板等着圣旨到来。

“圣旨到……”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圣旨总算到了,弱水感激涕零地接了圣旨,对公公是千恩万谢。送走了公公,弱水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到现在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这时间可不短,看身后的仆人丫鬟们,都已经东倒西歪地倒下一大片了,她现在的样子在这群人中除爹娘外算是比较优雅的了。

“你们都各忙各的去吧,记得今晚的晚宴得弄妥帖些,可别让皇上看了笑话,下去吧。”

瓢老爷站起身吩咐下人,想来每日早朝都要跪那么一下,天天如此,也锻炼了硬朗的膝盖,跪如此之久,竟不见瓢老爷有一丝的难受之色。

弱水此刻很庆幸自己生为女儿身,大尹朝有明文规定,女官员是不用上早朝的,所以她可不必日日天刚蒙蒙亮便起身梳洗赶去皇宫上早朝。

在小翠的搀扶下,弱水步履缓慢地来到闺房,看到床便往上倒。

“小姐,我来给你按按腿。”

小翠脱掉弱水的鞋,让她平躺在床上,便开始按起腿来。

弱水舒服地呼了口气,在小翠力道得当的揉捏下,僵硬麻痹的双腿总算有了知觉。

“小姐,要不你睡会儿觉?今晚的晚宴你可是主角,会很累的。”小翠看着小姐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小姐又没睡好。

“嗯,也好,午膳也不用叫我起来吃了。”

弱水闭上眼,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得养精蓄锐,皇帝不知会出什么难题给她,今日早上如此迟才来下圣旨,也不知是无意还是蓄意刁难,如果是蓄意,那今晚出的题只怕也是难度相当高的。

希望“小槐”不要再来她梦中纠结,让她安稳地睡个好觉,精力充沛地去应付今晚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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