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多久?”他问女人。
女人在地上写出一个英文单词,四。
他皱起了眉头,感觉那字很陌生很讨厌似的,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
女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字,脸上红了一下,迅速的用手将字抹去。她看着他,思索着。
怎么回来的?你真的去地狱了吗?
女人结束思索,用手指在地上写着,那是他熟悉的字,中文。
他靠在墙壁上,看着那字,嘴角微微的翘起,“我去了天堂。”
女人一楞,低头想了想,用手抹去之前的字,又一个一个的写下一句话。
你看见了上帝吗?
“哈哈哈哈,是的,我看见了。”他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而且,是我让他把我送回这该死的地狱。”
“我知道你们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浴室里那个女人,现在正坐在一个摄象机看不到的角落。“我叫ANGLE。”
安已经穿上了衣服,坐在床边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女人。
而韩敏却拿着枪,警惕的看着她。
ANGLE并不介意的笑了笑,她那赤luo的身体确实诱人,不过这房间里,却是只有另外两个没有任何同xing倾向的女人。ANGLE举起手抚了抚自己那红色的头发,理了一根,拔了下来。
“我不介意告诉你们为什么我会出来,但是我希望你们保守我的秘密。”ANGLE仍然在笑着,可是手中那根头发,却突然直了起来,变得跟一根针似的。然后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一弹,那缕头发就直直的从韩敏的脸庞飞过,插进她身后的墙中。
“啊。”安轻轻的叫了一声。韩敏也侧过头去看了一眼。
那截红发已是软软的重新搭了下来,但是有一半,已经深深的插入到了墙壁里。
带着刚刚渗出的冷汗,韩敏转过身来。
“那么,你们愿意听我说我的秘密了吗?”ANGLE问道。
一个人生长,从初生的婴儿,到健壮的青年,再到成熟稳重的中年,最后到老,步向死亡。
这些需要多长时间?
人的生命是一百年。但是长期生活在充斥废气的都市,抽着香烟,喝着酒,还放任的寻找着肉体上的欢快,这些程度下的人,能活到多久?
可能是三十年,幸运的可以活到七十年。
这只是一个概括的数字罢了,没有什么好值得深究的。
可是在这里,一个人从孩提时代到死,只需要十分钟。
那管白色的液体就这么一扎,就完全的进入这个孩子的身体。紧接着,孩子痛苦的大叫起来,她的身体飞快的生长着,一厘米一厘米的拉扯着她的身体,外面的皮肤在拉扯下撕裂了,鲜血从伤口喷出,绽放出一朵朵的血花,在孩子的身上,在她周围的地上,在那些玻璃上,在那些暗红色的墙上。
很快,一个血红色的成年人就已经呈现在眼前,没有皮肤的成年人,只有一丝一丝的肌肉,血管依附着肌肉,有些在不断的喷着血液,有些却在慢慢的流淌着血液。寻常人这样流出大量的鲜血早已死去,而这个孩子却没有,她的身体仿佛是血液制造机,仍是生机勃勃的喷洒着红色。
身体在不断的生长着,往它应该去到的那个顶峰。
实验员低头看了看时间,6分17秒。
完全成熟的身体展现在实验员眼前,只是这具没有脂肪和肌肉的身体,让他又一次感到死亡的气味。
很快的,那孩子的身体萎缩起来,一点一点,一段一段的萎缩起来。生命的力量挥散在空气里,久久不能离去。
一些血管已经萎缩到闭合了起来,不再提供血液,而肌肉的颜色,也慢慢的从鲜红,变成了暗红,渐渐的淡了下去。
实验员再次低头看了看时间,9分55秒。
“砰!”他把手中的表单扔了出去,“为什么越来越少!?你们到底有没有在用心研究!?还要死多少孩子你们才能完成这该死的东西!”
“请安静,长官。”一双厚重的大手将他压在椅子上,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那该死的队长。
实验员用力的甩了甩肩膀,将那双讨厌的手甩开,对着身边的其他人大声的吼着:“你们再不给我拿点东西出来,我就把你们扔进去!”
“长官!”队长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我想你不会忘记,这里的实验都只能使用这些孩子。”
“你这个混帐东西!”实验员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黑洞洞的枪口,在任何时代都有着它独有的威慑作用,这个时候,它也使这个愤怒的实验员清醒了下来。
“请您继续您的工作,长官。”队长的表情不带任何色彩。
实验员狠狠的看了队长一眼,重重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眼中那种愤怒和无奈,是每个人都能读出来的。而他这时,只是眼睁睁看着下一个孩子被领进了这个仓。
如果有神的话,请你停止这愚昧的游戏吧。他低下头,默默的在心里念着。
“现在我们往哪里走才能到血盟?”他问女人。
女人闻言转身在身后的小包里翻了起来,他看了看那个腰间的包,那是工人的工具袋,是在之前的废墟拿的,第一次看见她时并没有这个东西。
女人拿出一张纸,铺开在他面前。这是一张勘测队用的地形图,上面标注着很多数字,一条条线或竖或横的在上面,还有些斑斑的血迹落在上面。女人用手指在一个地方,然后抬头看着他。他坐下来看着那处,地图上被指着的这个地方是一座大山的脚底,离这里不远的西方,就是他死去的那个地方,那座废墟。
“我不大懂这个,之前的废墟离我们这里有多远?”他摇了摇头,看着女人。
女人低头想了想,把地图拿在手上,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数字,过了一会,她放下地图,在地上写着,一千六百工里。
他哈哈的一笑,探过身子,将那个工字抹去,写上公这个字,“这个才是正确的。”他带着笑意看着女人脸。
女人脸上泛起红晕,转过头去,当她转过去时,又发现这样反而显得更做作,于是又转过头来,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却盯着她,在她左右不是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地图拿起来看了看,对他指了一个地方。
他再次顺着她的手指看那处,在那地图上标着一个小小的方块,和土地颜色不一样的方块,黑色的。在离他们所处地方东北处,很远。
“这里,很远哪。你确定我们要去那里吗?”他问道。
用力的点了点头,女人在地上写出一句话,交通工具在那里。
交通工具?他只想了想就明白了,“那里可以直接去到血盟?”
女人笑了,也点了点头,那意思好象是说,你也不笨嘛。
他稍微一楞,居然脸也红了。
这画面,难得一见的温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山洞里互相调侃着,如果不是这该死的世界,那这真是一副值得拍下来的镜头。当然,男人的身体可并不能这样残缺不全。
“好吧,我们出发吧。”他拍了拍手,站起来。“你还行吗?”
女人看着他,用眼神回答了他的话,但是脸上,还是笑着。他转过身,走到洞口,没有回头,“这些天,辛苦你了,谢谢。”
他走出去,女人却没有跟上来。
于是他转身看着洞里的女人,在光线的照射下,女人脸上晶莹闪烁,她哭了。
一句话把人弄哭,他可没想过,所以他只好拖着身体走回洞里。突然,一丝阴冷的气息袭向他的身体,无数次在死亡边徘徊的身体瞬间作出了反应,他一个前跃,身体在地上滚了一圈,迅速的半蹲看着身后,手上,是那把锋利的刀。
一双白色的眼睛,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有些愕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只白色的萨摩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