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抑郁的人生

人生就是一段以出生为起点，死亡为终点，充满着各种崎岖坎坷，旖旎风光的旅程，不能停留，不能回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旅程，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每时每刻都要对旅途中遇见的岔路做出选择。上一刻或许还在欣赏着风光明媚的湖光山色，但是下一刻，有可能就要面对满目苍夷的穷山恶水。而这一切，关键还是在于你如何去选择，好或者是坏，往往就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发生了改变。一个选择，可以帮助你在逆境中重生，在那穷山恶水中开辟出一片世外桃源，同样，也可以让你从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恬静生活转入万劫不复的死亡捷径。无论你做任何的选择，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你永远无法回头。沈玉飞出生在一个生活比较宽裕的家庭，除了父母在机关单位工作，有着稳定丰厚的收入之外，上一辈人也给他们奠定了非常不错的物质基础。更为重要的是，沈玉飞的家庭，已经是连续几代的单传了，所以他无可厚非的成为了家里上上下下关注的焦点。生活富足，家人的溺爱，可以说沈玉飞从小就是生活在一个大大的蜜罐之中，加上本身长的就是非常不错，小嘴也甜，所以一直到大学毕业进入社会，他都没有受到过一丝的委屈。或许是受父亲的影响，沈玉飞从小就爱上了足球，在他小学毕业的时候，收到最好的礼物，就是父亲给他买的一个足球。从那以后，沈玉飞几乎每天都会到离家不远的足球场和附近的玩伴一起踢球，乐此不疲。自身的天赋，加上沈玉飞超强的领悟能力，使得他没有多长时间，就成为了附近小有名气的足球玩家，身边也有了许多志同道合的玩伴。但是在他生活的这个环境和年代，所有人最为关心的总是学习。在所有大人的眼中，除了学习，一切都是歪门邪道。所以，在沈玉飞进入了高中之后，面对老师以及家人的压力，他不得不放弃了他所钟爱的足球，为了自己那所谓的未来，加入到了高考大军之中。无论是做什么，只要投入了心思，沈玉飞都能把他做的很好，加上不想让家里人失望，所以他每天努力的学习，把那对于足球的热爱，深深的埋在了内心最深处，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内重点大学。而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在走出校园进入社会之后，原本那儿时的梦想，也渐渐的被工作压力以及残酷的现实所掩盖，而最终消逝。生活就像是强奸，当你无法反抗的时候，就要学着去享受。这句现实社会中流行的短句，也成了沈玉飞自我安慰的苦口良药。和大多数的人一样，沈玉飞经历了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慢慢的成熟，慢慢有了自己的事业。尽管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还算是有滋有味。只是在生活稳定下来之后，每每在深夜独自一人坐在电脑前观看球赛的时候，沈玉飞的心里总是有种辛酸的感觉。每天跟着身边的朋友嘻嘻哈哈，玩玩闹闹，但是一旦静下来之后，沈玉飞总是会不自觉的问自己，这种生活究竟是不是自己所追求的，当初选择放弃足球，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然而无论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一切也都已经成为了定局，无法挽回。直到有一天，沈玉飞回老家去参加一个儿时玩伴的婚礼，遇到了一个从小就一块踢球的朋友，陈辰，这在他的心里再一次的掀起了滔天巨浪。陈辰和沈玉飞一样，都非常喜欢足球，初中毕业之后，在和家人闹死闹活的一番斗争之后，终于说服了家人，如愿以偿的进入了一家足球学校。在经过了多年努力之后，尽管算不上出色，但好坏也成为了一名职业球员，混入了甲级联赛的行列。“现在还踢球吗？”婚宴结束之后，陈辰来到了沈玉飞的家里，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喝着茶水，聊了起来。看着当年跟在自己后面踢球的玩伴，沈玉飞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为他现在的成就感到开心，又对他如今的生活感到羡慕。如果当年自己能够坚持一下的话，或许现在也会和他一样，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享受着生活中的每一天。遗憾的摇了摇头，沈玉飞自嘲的笑了笑，指着自己有些发福的肚腩，说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估计能跑个十分钟就算不错了。”陈辰笑了起来，对于沈玉飞最后没有选择足球，他也觉得非常可惜。两人的认识是通过足球，说的直白一些，陈辰能够喜欢上足球，多少跟沈玉飞有些关系。两家住的并不是太远，当年沈玉飞踢球的时候，周围的玩伴并不是很多，陈辰是在遇到他之后，便被他硬拖到了球场上凑了个数。从那之后，沈玉飞经常会跑到陈辰的家里，抱着足球，拉着他一块到球场去踢球。每天跟着沈玉飞踢球，听他说着关于足球方面的事情，久而久之，陈辰便深深的爱上了这项运动，难以自拔。只是最后自己坚持了下来，而沈玉飞却在中途放弃了，走进了学堂。这么多年来，陈辰一直都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为沈玉飞感到可惜。“我一直都觉得，你在足球上，比我更有前途。如果当年你和我一样选择足球的话，你现在的成就绝对比我高。”陈辰喝了口茶水，满脸唏嘘的说道。“人生没有如果，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无论对错。”沈玉飞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头，语气多少显得有些无奈和不甘。陈辰多少能够理解沈玉飞此刻的心情，失去了自己的梦想，沉沦于现实，这是任何人都难以忍受的事情。更何况，足球在沈玉飞心里的地位，陈辰很清楚，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爱的越深，伤的也就越深吧。“知道吗，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多顾虑。看看现在的你，还不到三十，跟当年在球场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陈辰借着酒意，说出了自己对沈玉飞的不满。沈玉飞靠在沙发上，紧闭双眼，没有说话。陈辰说的，沈玉飞非常明白，但是他无法不去面对。从小到大，家里人对自己的疼爱让沈玉飞不忍心也不想让他们失望。尽管父亲曾经不止一次的和他说，做事不用那么拼命，家里并不缺钱，但是他还是每天不辞辛苦的拼命赚钱。沈玉飞并不缺钱，只是他很怕，他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想起自己儿时的梦想，想起那个如今还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无法忘却的梦想。没有梦想的人是可怜的，但是放弃梦想的人却是可悲的。沈玉飞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很可悲，他只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就像陈辰说的，如果自己当初选择了足球，或许现在的生活又回事另外一番情景。不管有没有太高的成就，哪怕最后失败，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沈玉飞会觉得非常的开心，没有遗憾，因为他为了自己的梦想付出了。可是现在呢？现在的沈玉飞除了遗憾，不甘，心里更多的是对于当时的妥协而后悔。见沈玉飞没有说话，陈辰叹了口气，说道：“飞哥，知道什么是勇敢吗？”沈玉飞侧过头，看着陈辰，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茫然的摇了摇头。“勇敢的人，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什么，哪怕荣耀伴随着危险，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前进。这是我以前看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我觉得说的非常正确。或许是我喝多了吧，这句话我一直都想送给你，但是又怕说出来你心里更加的不痛快。”陈辰说完，自顾自的靠在了沙发上，长长的叹了口气。从两人分开之后，陈辰就一直因为不能和沈玉飞一起继续踢球感到遗憾，这种遗憾，在他事业稳定之后更加的强烈。如今国内的足球环境并不好，尽管踢球是陈辰从小就喜欢的事情，但是面对身边各方面的压力，常常有种憋屈，喘不过气的感觉。每每这个时候，陈辰都会想起当年沈玉飞带着他踢球时候的情景，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让他异常的怀念，在他的心里，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足球。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那里，回想着当年的快乐时光，陷入了沉默。错了，但是已经无法回头了。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那种悔恨和抑郁，借着身上的酒意和陈辰的话语，彻底的爆发了出来，泪水充盈着整个眼眶。缓缓的闭上眼睛，任由泪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沈玉飞的心里仿佛插入了一把满是豁口的钝刀，撕心裂肺的疼。如果当年自己坚持，或许现在的生活就会是另外一个情景。就像陈辰说的，哪怕是失败，至少自己的心里没有遗憾。自己也不会每次在看到人踢球，都那么的备受折磨。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两个大男人谁也没有说话，虽然多年没见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他们更愿意去享受眼前的这种沉默，去发泄多年来心中的抑郁。真正的朋友，哪怕在一起都不说话，相互之间也不会觉得尴尬。很显然，沈玉飞和陈辰就是这样，哪怕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两人之间的沉默，直到陈辰的球队打来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归队才被打破。简短的接了个电话，陈辰无奈的站了起来，放下了心中的压抑，笑着说道：“飞哥，我要回去了。和你呆在一起，总是能让我特别的放松。以后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可少不了来找你喝上几杯。”对于国内的足球环境，沈玉飞也非常的了解，明白陈辰身上所承受的压力。笑着将他送到了门口，沈玉飞说道：“虽然现在踢球不行了，但是喝酒我可未必怕你。”“那咱就说好了，趁着现在都还没结婚，可得好好的把握住机会了。”陈辰笑着说道。送走了陈辰，沈玉飞一个人回到了屋里，心里和眼前的客厅一样，空荡荡的。如今沈玉飞在北京工作稳定了，也买了房子，自然要把父母接过去一起生活。这房子也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回来过年的时候才会住上一次，平时都是托人照看着，定期找人过来做做保洁。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泸州老窖，沈玉飞打开电脑，看起了最近一段时间进行的一些足球比赛。屏幕上的球员来来往往，不停的奔跑在那翠绿的草坪上。曾几何时，沈玉飞最最渴望的就是能够像这些球员一样，奔驰在那绿色的地毯上，尽情的追逐着那个白色的精灵，享受着足球的乐趣。但是如今他只能作为一名旁观者，远远地，孤零零的坐在电脑前，满心羡慕的观看比赛。曾几何时，沈玉飞有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拼搏，但是如今，他只能作为一个懦弱的失败者，忍受着内心的不甘和悔恨，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惶惶终日。渐渐地，随着酒水的慢慢减少，沈玉飞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比赛究竟是什么样了，随着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的意识也开始慢慢变得麻木。当最后一杯酒水顺着喉咙流进了肚腩，沈玉飞整个人彻底的委顿了下去，昏昏沉沉的趴在了电脑上。被沈玉飞胳膊扯动的电脑线绕在之前倒满了茶水的茶壶，直接将其带倒在了茶几上，满是茶香的茶水整个的淌在了电脑上，刺激着电脑迸发出了一阵淡蓝色的火光，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如果再回到从前，可以重新选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坚持自己的梦想！”沈玉飞的脑海反复的回荡着这句话，但是生活真的会有如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