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半山腰上,在一个小房子前的一片空地上。来福大伯坐在一个大石头上,身旁放着拐杖,他拿着一把大刀在擦拭着。不时地还坐在石头上耍两下。
兰芝蹲下来为老人包扎着受伤的腿:“大伯,你看你,就说不让你去。”
“兰儿,让你放弃冬冬,你死活不愿意,看着你难受,日子过得艰难,我着急,拼了老命,我也要帮你!皇宫里我熟悉,而且你身手、武功都还不如我,这次皇宫里选宝,我怎么舍得错过这么个好机会!”
“大伯,都是我不好,本应该让你享福的,还让你替我操心,还害你受了伤!”
“大伯,有件事情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闯把守森严的皇宫,而且看得出你对皇宫非常熟悉,莫非你是皇宫里出来的人,为什么要隐居在这个贫穷偏僻的小地方?”
“没有啊,我也是误打误撞,对皇宫不熟悉呀。不要多想了,我就是想让你和我们全家日子好过一些罢了。”大伯有些吞吞吐吐。
“对了,那天你说吐露嘴了,说我是谁谁谁呀,又把到嘴的话改口了,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肯定有来历的。”
“打打花鼓,得儿咦的喂,得儿呛,得儿呛呛咦得儿呛!”老伯又把话题绕开,手中挥舞几下大刀,看着兰芝算作回答,有些得意的样子故意不回答,气得兰芝扭头就走。
“哼,不理你了!”兰芝一甩头发朝小屋跑去。
屋里坐着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双腿有毛病,走起路来两条腿交叉着往外拐着走,还没进,就听到有声音。
弟子规
“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入则孝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事虽小勿擅为苟擅为子道亏物虽小勿私藏苟私藏亲心伤。”小男孩仰着头在背诵着,一副幸福的样子。
“让你背,让你背。”兰芝还没有走进屋里就听见小男孩在大声背诵,进了屋生气地用手用力拍打在小男孩的屁股上,“冬冬,听见没有,以后不许你再背这些。”
“呜---”冬冬捂住眼哭了起来:“干妈,我错了,我这许久都没出去给你讨钱了,你讨厌我了,你可不要扔掉我,我这就出去,我一定会装得更可怜、嘴巴变得更甜,为干妈挣多点钱!干妈,我求你千万别不要扔了冬冬!”冬冬说着就一扭一扭往外走。
老妇人急忙拉住了冬冬。
“兰芝,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也不要拿这可怜的孩子出气呀!”老妇人一边劝说着一边从里屋拿出一些散碎银子。“兰儿,石柱派人给送来的,说一定要你收下。”
兰芝抓起银子扔在地上:“你们怎么都不争气,我就是要饭也不要那负心汉的钱。”由于动怒,震动得伤口有些疼痛,兰芝有些痛苦的样子。
“呜-呜-”冬冬看见兰芝恼怒的样子吓得又哭了,他没见过兰芝发这么大火。他哭得好伤心,以前石柱叔叔教他背这首诗时,干妈为自己没有背好而发脾气,看着干妈这些天闷着个脸,冬冬为讨干妈喜欢,做梦还在背《弟子规》,如今背得滚瓜烂熟了,满以为干妈听后会高兴起来的,冬冬没料到干妈反而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一边哭一边看着干妈,一脸的困惑,他无法理解干妈对石柱叔叔这种截然相反的变化。
终于,兰芝也忍不住,蹲下来抱住冬冬,和冬冬一起哭了起来。
兰芝躺在床上,她已经有些害怕躺在床上了,仇恨啃噬着她的心灵,让她无法入眠。石柱是个苦孩子,一起跟着大伯学练武。顶着大伯的压力,她义无反顾追随石柱,不离不弃。她帮助他、支持他,跟着他尝尽酸甜苦辣、甚至是跟着他干偷盗、骗人的勾当,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她心甘情愿。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绝情,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恨石柱,想着法要报复石柱,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她又来到附近的药店买些安眠的药。
“怎么,药怎么一下子涨了这么多?”兰芝有些不满。
“你买不买吧?不买拉倒。”药店老板不耐烦地说。
兰芝犹豫了一下,好难受的样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从口袋里掏出了钱。
兰芝刚走,尹老爷的管家就从药铺里间走了出来,看看四周无人,说道。
“干得很好,这个姑娘三番五次非要置我们家姑爷于死命,只要她好好的,我们家姑爷就有危险,你可是帮了我们家老爷,救了我们家姑爷,我们家老爷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尹老爷的管家说着,放下银子走了。
兰芝往家赶,不行,难受得很,前几天也有这种症状,就是吃了这个药马上就好的,她下意识地掏出药急不可耐地把药倒入口中。
真舒服,兰芝精神马上好多了,忽然她意识到自己莫非吃的是大烟,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她思前想后越发怀疑这些天是真的吸食上了大烟。怎么办,她下决心以后不再吃这种药了,但她也心存侥幸:也许不是吸食大烟造成的,那药片也不一定就含有大烟。
兰芝看着冬冬走起路来两条腿交叉着往外拐着走,有些心酸。看看如今这个狼狈的样子,有些触动。对,我要好好照顾冬冬,好好对待面前抚养自己,有着养育之恩的这对老夫妇。
可是她又开始难受了,她这次确认那药片定是含有大烟,自己真的是吸食了大烟,此刻烟瘾又犯了,她这样想着,心里在反复的对自己说:兰芝,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你不能这样就屈服了,你不但有推卸不掉照顾老人孩子的责任,你还要去报仇,你还要去找石柱讨回公道。
紧接着,一阵阵抓心挠肝般的难受袭上身子,她咬着自己的舌头,用力往墙上撞去,她难受得要死,想撞昏过去,可是头撞了个口子,流血了,她仍然清醒、难耐,她开始动摇了,忽然她不顾一切跌跌撞撞跑出了屋子。她要找那个药铺的老板,她跌跌撞撞向前迈着步子。跌倒了,她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就这样她艰难地来到药铺,她恨这个黑心的药铺老板,她一把抓住老板要和老板理论,但很快她的手又松了下来。她浑身感觉没头抓挠的感觉。此刻,她此刻只有一种渴求,快点拿来那白色的粉末状的东西。她可怜无助、乞求而又怨恨地看着老板,颤颤抖抖地从口袋里摸出钱,哆哆嗦嗦地说:“快,快给我药!”
药铺老板怪怪的眼神看着她,眼角露出了让人不易察觉的奸笑,她知道这位姑娘已经吸食上大烟瘾了,有些得意。暗自庆幸碰见这等好事:真是天上掉馅饼,别人出钱让他暗算这位姑娘,这样一来又可以发展一个吸大烟的主儿。
兰芝亟不可待地从老板手中抢过大烟,哆哆嗦嗦地倒入嘴里。很快,她好受多了。慢慢地她恢复了过来。
忽然她站起来一下子抓住药铺老板的衣服,愤怒地吼道:“你卑鄙,你无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样害我,我绝不会饶过你的。”兰芝说着和老板撕扯在一块,向老板身上锤了起来。
药铺老板站在那里也不动,任凭兰芝发疯的狂风暴雨般的暴打:“姑娘,别怪我,我也是受人之托,为人办事,请你不要把这个仇记在我一个人身上!”
兰芝愣住了:有人暗算我?她脑子像过电影一样:“对,肯定是那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
兰芝扭头就走,她满脑子都是仇恨,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揪出来,用刀子扎进那个曾经与他一起走南闯北、一起生死与共、一起相濡以沫的男人心上。曾经的以身相许,曾经的山盟海誓,如今都化成了仇恨,他要去找这个男人,她要与他同归于尽。
翠儿在做梦,她梦见自己来到一片森林里,四周好黑好黑,她看见有个明亮的灯光,走过去却发现是一头狗熊。她吓得拼命要逃,却怎么也跑不动,她拼命挣扎着,猛然间从梦中醒来,她感觉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口袋里,一阵寒意袭来,她不停地咳嗽起来。
有脚步走近的声音,翠儿有些害怕,但憋不住一个劲儿咳嗽,屋里空气不好。口袋打开了,翠儿惊恐地睁开眼睛,灯光下,她看到一个姑娘站在自己面前,白底蓝花的上衣,长长的乌黑的头发,那个鲜红的蝴蝶结尤其耀眼,好漂亮的姑娘。
姑娘看到翠儿仍然在咳嗽,反倒和善了许多,还递上来一杯热茶。
翠儿一杯热茶下肚,好受了许多,迷茫地看着这位姑娘。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兰芝。原来兰芝是找石柱出气的,没想到石柱不在家,兰芝就把睡梦中的石柱老婆翠儿给弄了出来,临走时,兰芝把自己的手绢扔到了桌子上。
本来兰芝恼恨这个夺走自己男人的女人,但看到一个劲儿咳嗽的翠儿,不觉心有些软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姑娘,你是谁?为何把我绑到这里来?”翠儿看兰芝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样子,有些费解。
兰芝瞅着翠儿,翠儿脸色有些憋闷的样子,有些气喘。
“还以为石柱娶了个仙女呢,没成想是个病瓤子,难道我兰芝还不如一个病歪歪的人,还是石柱把金钱权势看得比爱情、比我还要重要。”兰芝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姑娘,我没说错的话,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让我明白为什么把我绑在这里?放开我,我要小解。”翠儿叫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兰芝听到敲大门的声音,好久没有听到这熟悉的敲门声了,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仔细听,又是接连三声。
兰芝下意识地有些喜悦,但很快镇静了起来:“对,一定是那个挨刀的冤家发现妻子不在了,跟踪过来,找上门要人来了,我今天让这个负心汉有来无回!”兰芝警觉地给翠儿堵上嘴,然后吹灭了屋内的灯。
石柱熟练地翻身越过院墙,他直接进了这个柴房,这里曾经是她和兰芝约会的地方,他猜想肯定在这里,他拨开门栓,刚开个门,兰芝就一脚伸过来,石柱有防备,并没有摔倒,两个人撕打了起来。石柱只是左右躲闪,并不还手。兰芝抄起屋后的一个棍棒,轮了过来,石柱躲过去逃出屋外,顺着小路向外跑去,兰芝紧追不舍。
月亮弯弯的,虽然有一丝光线,但极其昏暗,树影摇曳着,山风呼呼的,有些冷,路有些坎坷,但兰芝却仍然穷追不舍。
石柱停下来,喘着气说:“兰儿,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也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张家小姐有病,郎中说她活不时间长的,你等着我,我一定回到你的身边,照顾你,照顾冬冬。”
“骗人,你骗人,你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你太龌龊了,你贪图荣华富贵,任家小姐的万贯家产,让你出卖了爱情,出卖了灵魂,我打心里瞧不起你,可这种想法不但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任家小姐,你妄想,我恨透你这负心人了。”
“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负心汉!”兰芝说着又抄起棍棒打了过来,石柱也不跟她打,只是往前逃,毕竟石柱跑得快,功夫也很好,兰芝追了一段时间找不到了石柱。
“石柱,你有种出来,干嘛躲着我!你这个孬种,你出来,别做缩头乌龟,躲起来就行了吗?你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不会饶过你的,决不!”兰芝竭斯底里对着空旷的山路叫道,寂静的夜空中显得异样的凄厉。
兰芝回到家里,屋门大开着,翠儿不见了,说道:“不好,上当了!”
她找遍了院内院外,哪儿还有翠儿的影子,他们故意把自己引出来,趁机救出了翠儿。
翠儿爹尹老爷在屋里踱来踱去,他一直不放心女婿女儿,女儿那身子,女婿不嫌弃他,他很欣慰,他听说柱子和兰芝的事情,兰芝三番五次杀害石柱,这让他非常恼火,于是指示刑秃子暗算兰芝,让兰芝染上毒瘾。
会是什么人把府里搞得乱作一团,绑架了女儿?难道是兰芝杀害石柱不成,转嫁到女儿身上?尹老爷思考着。
儿子任文领着一帮人从外边回来了,看到儿子也没救回女儿,空手而回,尹老爷越发着急,女儿身体本来就差,这两天又犯病,咳嗽得厉害,他越发担心。
石柱回来了,背着小姐回来了,尹老爷立刻跑上前,大家把翠儿扶进屋内,翠儿越发咳嗽厉害,如今受了惊吓,精神也有些萎靡,尹老爷吩咐丫头一刻也不准离开。
“咳咳咳,”又是一声紧似一声,翠儿猛然昏厥过去。
“翠儿,你一定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尹老爷看翠儿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大声喊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