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你还是别祈求玉贵妃醒来的好,至少还有两天可活不是。”陈丝颜的眼快把我给刺穿了般狠。
我搁下碗筷,抬眼静静的看着她,突的轻笑:“你越是得意,就越是暴露了你的不安。”陈丝颜僵了一僵,嗤道:“笑话,我为何要不安,该不安的是你。”
“十阿哥。”只简单言语,但陈丝颜终于挂不住笑,看来是听懂了。
“别再坚持,你配不上十阿哥。”与之我淡淡的语气,陈丝颜显然脾气大得惊人,怒吼了声“你!。”伸出手好像要从房门外钻进来吃了我。“韩羽墨,你真该死,你真以为十阿哥除了你谁都看不上了,你少自以为是!”
我道:“我也配不上,十阿哥值得更好的人陪他一辈子,但这人决不可能是你。”陈丝颜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十阿哥是我的,谁都抢不走!”愤而转身,怒冲而去。
冲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得意一笑,就算我说得有些自作聪明,但能够气得她够呛,也能转移下我紧张的心情。只是对阵过后,又是心慌袭来。
当我再次见到阳光时,便是两日后。被押着走出天牢时,温暖的阳光正值灿烂,金黄色的光线倾泻而下,洒落满身,却觉得刺骨的冷,冷到心颤。
姐姐依旧沉睡不醒,乾隆依言要把我处于火刑。对姐姐极其愧疚与心痛,再加上即将迎来死期,我已搞不清楚自己是何感受,悲伤?害怕?不舍?还有遗憾?心中万般胆颤,脚下却走异常平稳,好像并非是去赴死,而是一个愉悦的约会。我知道挣扎无用,那又何必让看我笑话的人更是得意呢?
十五阿哥一身青色长袍,阳光从他身照在身上,投下一长长的黑影,直至我的脚边。我静静看着他,他也是不发一语的望着我,良久都是沉默,就连侍卫给他请了安后,他也既没开口,也没要让路的打算。
侍卫终是忍不住了,但也不失恭敬道:“如果十五阿哥没有什么吩咐,奴才这就带犯人去了,只怕会误了时辰,奴才们不好交待。”
十五阿哥这时终道:“这时辰还早,皇阿玛还有些事要问她,特让我来问话。”侍卫俩俩相觑,面上有些不信,但听十五阿哥音量不大,但自有一股威严道:“怎么,信不过本阿哥吗?”侍卫也再不敢犹豫,只道:“奴才不敢。”说完便恭敬的退到远处。
十五阿哥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直视着我的眼睛。我心有一动,从没见过他温润的脸有过其它的表情,这一刻我竟觉得他幽暗的眼里有着淡淡的伤痛,因为淡淡的一丝感情,让我不禁怀疑是自己太过害怕而产生了幻觉。
看他久久不语,我先也配合着他的沉默,但惭惭却失了耐心,先开口道:“皇上有什么事要问奴婢,十五阿哥只管问来,奴婢决不会有半丝隐瞒。”
“皇阿玛并非有话,而只是我想和你说几句话,才支开侍卫。”十五阿哥终于变换了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
我依旧淡淡问:“十五阿哥想说什么?”问完又苦笑:“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能听十五阿哥说些什么,此后,怕再是想听也不能得偿所愿了。”
我还在笑之际,他一把拉过我的手就走,侍卫一看这情景,立马便要跑过来,十五阿哥转头朝他们道:“不准跟来!”不怒自威的语气自是震得没人敢再往前踏一步,只能再次面面相觑,暗暗担忧。
十五阿哥也没把我拉出多远,只钻进旁的一大石头后,恰好能够挡住外面人的视线。我脚还没站稳,突觉身子一紧,便已被他给抱住。这突如而来的拥抱顿时把我定在了原地,动也不动,却是只觉意外,没有惊喜。
耳边传来他的轻声细语,“一直就想这样亲近你,抱着你,可如今这是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我不想留下遗憾。”
“如果可以救你,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可我向皇阿玛求情也没用,他不肯放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救得了你。”
我将他轻轻推开,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不是玩笑,而是认真的。可是这认真为什么来得如此晚,晚到我已经不为这份认真而感动流泪了。
“六年前,在试马埭时,你为什么不说?在你救我出火海的那次为什么不说?一年前,当我问你是否愿意娶我时,你为什么还是不说呢?如今在我临死前来说出这么几句还有什么意义,觉得我可怜,想让我对你感激涕零?觉着终于此生了无遗憾了,因为得到了十五阿哥你的青眯。”我冷冷道出心中的不郁,只觉自己悲哀至极。
他眼神一闪道:“你心中有我,所以才会如此生气的对吗?”我迎视他们的目光,不避不闪,“对,我心里的人一直是你。”他闻言,顿时掩不住的欣喜,我却话音一转道:“但我觉得已经够了,因为心里装着你,所以觉得好累,再没有力气了。”
他眼神黯下去,失态的抓住我的双臂道:“羽墨,我心有抱负,为实现这一抱负已是努力隐忍了多年,我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你要——”
不等他说完,我已截住他的话,“所以十五阿哥你把我拉到这来,怕人看见你与我这个过去卑微,现在还是个杀人犯的人有瓜葛,怕给你惹来闲话,怕从此失了皇上的信任宠爱,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失之交臂,遗憾终生!”
我轻笑一声,“既是如此,那十五阿哥你就该一直怕下去才对,今日又冒着假传谕旨的罪名来跟奴婢说这些作什么?如果害十五阿哥前功尽弃,岂不是奴婢的罪过,让奴婢死不瞑目。”
他被我的冷嘲热讽刺得脸色发青,憋了半响才缓缓说:“我只是忍不住,没想到却让你气愤至此。”
“十五阿哥,你错了,我不是气愤,只是凄凉,如果你连一个承诺都给不了,就不该说出这些话来,只是徒增奴婢的伤悲而已。”最后,默了他一眼,我转首走出石雕。
转身的那一瞬,我眨了眨眼睛,溢出一滴清泪,抿着嘴唇不愿留得更多,却是越忍越觉得难受,心头打颤,这般没用,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