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过度惊讶而引发呼吸间停的若年像失去灵魂的躯壳依在副驾驶座上,那模样像极了被射杀的野兔,因娇小而可怜。
一辆全身湿透的宝马X6在黑暗之中闪烁着微光,因为在一种介于人类和动物之间的物种面前,它微不足道。
那玩意儿——好吧,还是称为“它”,它有着乳白色的肥胖身体,臃肿而丑陋。和头一般宽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龙纹物件,和它的眼睛一样,透露出咖啡被毁坏的颜色,不仅如此,头上还不偏不倚长了一个跟电线杆子一样碍事的螺旋纹独角。
又老土又恶心。
顾乂和沈恪前后站在车旁,比火还炽烫的身体在冰冷的雨水中升起丝丝白烟。沈恪的眼神十分凶狠,就像看见有侵略者踏进自己领地的狮子。而顾乂则是轻挑眉的眺望着它,像是在欣赏冰冻万年刚刚解冻的猛犸象一样。
雨随着沈恪的发丝滑过精致的脸庞,在快接近下巴融入大地时,他做了一个常人想不到的动作。
持着银色透白的匕首直冲而去。
这是一场没有演说没有裁判没有规则的斗武。就连生死状都没有签。
如风似影,沈恪的移动无法捉摸,即使在密集的雨中也无法看清,他轻松的躲过透明的子弹不被射中,在怪物身边周旋。怪物的脑袋随着这高速运动的物体惹的到处转,它伸手去抓住他,却只有满手倒映着闪电的雨水。它可不是一个有耐性的家伙。
深喘着气一只爪如铁锤毫不留情的砸向沈恪。“嘭!~~”本该结实的路面凹陷出一个大坑,龟裂迅速在柏油马路上绽放开来,它笨拙地转过头,沈恪早已恭候多时了,他扯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匕首快速从手中飞出,像细雨一样刺进它的身体。
“嗷!!!”它的吼叫如炸弹释放的冲击波,顾乂的头发被冲的中分,却依然魅力不减。血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一手扶上光洁的额头向沈恪发出信号。“恪,回来。”没有情感的语调使沈恪纵身一跃离开。那怪物的热身活动结束了,它的虹膜突然变得惨白,瞳孔却漆黑一片的样子,让沈恪各种倒胃口。
这根本是一个奶酪在挑逗他们。
它一把拽出匕首,被刺伤的地方长出莹紫色植株,它快速修补好伤口又利索的钻回了它的身体。
“是【所罗门领下的德尔】,它的治愈之术无人能敌。”顾乂的大脑就像一个移动的资料库,随时可以调出你需要的东西。沈恪白了他一眼,无奈的摊开手。“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解决他啊?”顾乂笑一下。“不知道。”沈恪差点没一个板砖拍在他后脑勺上。
谁会在别人闲聊的时候傻站着等呢?德尔又是一个重锤而下,视力如兔子般有着360度视角的顾乂和沈恪如燕子一样跃起,那马路上又多了一个龟裂。这次沈恪由被动改为主动,像金枪鱼一样飞速转到德尔的背后拾起匕首,往它惨白的后背扎去。
德尔一转身那肥硕的手臂挡住了沈恪,这次它聪明了,另一只手拽住他的右手,惯性把它的手狠狠的砸在了宝马X6的引擎盖上,一声巨响夹杂着爆裂声,黑暗中显露出光芒。
顾乂看着损毁严重的爱车,只知道又得扣沈恪工资买新的了。怀中的若年已然昏睡过去,他失笑的将她抱紧在怀里。这丫头,一到关键时刻真能给他找事。
德尔满意而开心的离开破残的废墟,脸上有着笨拙的学习人类笑容的动作。可没到一秒,灰烬中的人形越来越明晰。
沈恪的笑容妖娆而魅惑。德尔不敢相信的瞪着他,身上一点伤没有,而手中的匕首却变成了一把超过他身长的长刀。“Game.over.”他的笑容定格在脸上,长刀却已刺穿它的眼睛。毫无征兆,如梦幻泡影。
“嘭!~”它像奶酪一样的身体炸成粉碎。
阳光透过乌云,黑暗散去,人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夕阳给这完美的一天画上最后的句号。
“昨日下午,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党组书记**抵达斯里兰卡会见国家主席。。。”
“关于日方购岛的闹剧,中方表示:不会做出任何让步……”
“苏三~离了洪洞县~...呀!么有电了!~...收音机用南孚,大材小用啊!~...”
早上七点过,顾乂就起床做早餐了,43寸的LED液晶电视里,不时传出“广告里插播电视剧”的声音。“啪~”如白玉兰的手将鸡蛋打在锅里。那蛋清迅速吞噬金黄色的油。一会儿,轻轻一翻,那与平底锅亲密接触的一面就酥黄可口了。
可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而是那个怪物。
和沈恪来到这城市也有些年头了,还从未发现过异常。难道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多虑了。
这就是一场刚刚开始的棋局,只不过被吃掉的第一枚棋子是那个可怜的【德尔】。可持子之人是谁,为什么选了他们参加这场闹剧?代价,还是他们的性命。
将最后一个荷包蛋放上桌,他就准备叫沈恪起床了,虽然方式有点变态。
沈恪顶着一头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一脸阴沉的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让人流口水的早餐再看看在收拾厨房的顾乂,简直就不是一个人!他瞬间有了想把顾乂千刀万剐的冲动。见身后没了动静,一脸似笑非笑的顾乂说道:“别想着把桌子上的叉子扔过来,我会用它来给你做个新造型。对了,下次记得把你的仪容仪表整理干净再来吃饭,不然你就把洗头发的水给我喝了,我还可以剩钱买新车。”
好吧,沈恪确实是想这样做,但要他喝洗发水?!他宁愿去伊拉克排雷!
“下次如果你还用同样的方式叫我起床我一定把你的糗事全部告诉若年!”
“呵呵~你不会说的。”
“保不齐!!”
“就算我有,还不是有你的参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这老不死的混蛋!”
“我要是老死了你现在吃的就是坟堆里的尸体。”
沈恪明白,跟他斗嘴就是吃饱了撑的找个坑往里跳。
“早~~~”若年一身白色睡衣,迷糊地虚着眼拖着比铅还重的腿从卧室转战餐厅。“没人教你在别人吃饭的时候应该安静吗——你那唾沫星子满天飘很不卫生知不知道——!”吃得满嘴油还谈吐不清的沈恪不顾形象的说。若年完全没看清,正想凑近,却被一双大手扶着坐在有些凉意的凳子上。
“下次记得洗漱完再来吃东西。”那温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鼻梁,有些笑意的浅红色眼睛她也忘记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