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已经十六岁,在那艰难的岁月里,我也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这一年也就是我坎坷人生的第一步,自从两个姐姐结婚以后,我就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我就担起了这个家的重任,我就想着;有重活就自己干,尽量的不叫母亲在吃苦受累。可是一干重活就觉得自己身小力弱,承担不了这个家庭的重任。于是;自己就暗下决心,为了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不管有多苦多累多难,一定要承担起这个责任。到了农活忙的时候,我就和母亲一起下地干活参加劳动,农闲的季节,我就和本村的几个小闺女一起到外村庄去领炮饼子,钎炮眼,安炮捻子,为的是挣几个加工费撑起这个家庭。麦秋二季农忙的时候,就有两个姐夫来帮忙干重活,一天是从早忙到晚,年初忙到年尾,挣的钱就供不上家庭开支和门头,慌得我是手忙脚乱。我才体会到挣钱这么难,特别是小麦施化肥的时候,我在前面拉耧,母亲在后面扶着,活干完以后,我就累得腰酸腿疼是四肢难抬。脚上磨了好几个紫袍子,到了收麦子的时候,蹲在地里割麦子的时候,那个难受劲就别提了,是天热人累口又渴,嗓子干得直冒烟。到了秋收的时候掰了玉米还得砍玉米节,砍完还的捆,捆完还得往家拉,觉得自己不闲着,也没有别人干得快,总而言之,还是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我才十五岁呀,和别人相比还在学校念书里,在父母的关爱下还在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我呢,失去了父亲,母亲又年老多病,上哪里去享清福呢。唉;我生就的就是受罪命,这也就是上天注定的。
曾记得有两次最使我难忘艰难的劳动,那是一九八四年的春天,刚过罢春节没有出正月的时候,人们都在往麦地里给小麦施苗肥往地里拉粪,可是俺家里也攒了不少的土粪,本来我和母亲拉了一上午就累得筋疲力尽,为了把粪提前拉好,晌午头;趁母亲做饭的功夫,我就自己装了一车子拉着就走,母亲就说;你自己拉不动,等我做好饭我给你推着。我就说;不用推,我装的少。母亲说;到了地里你会拉不动的,我就不信我拉不动。到了地头旁,我就休息片刻,攒足了力气往地里拉,一口气拉到地里,往下卸的时候,我是两腿一使劲,两膀一调力,往上抽的到一半的时候,自己还是身小体弱,就没有了力气,下面的车固鼓轮也划了出去,是抽又抽不起来,放又放不下去,压得我两手发麻,两眼直冒金星,两只腿直打颤,最后两条腿跪在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抓住车子把不敢放松,怕的是手一松砸住自己的头。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总算来了救星了,路上来了一位骑自行车的人,看见我这个惨状,赶紧把自行车放在路边,来到我面前,帮我把粪卸掉,又把车子给我放好。看了我一眼问道;小姑娘,你自己一个人拉粪你们家大人呢?母亲在家做饭,哥哥的腿残疾,两个姐姐出门而去。他又问道;那你父亲呢?父亲已经去世了。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呀。说完话骑上车子扬长而去,我是坐在地上歇了很长时间才回家。要是有父亲活着我会出这么大的力气吗。回到家里坐在凳子上气的直想哭,这时候我才深深地体会到,做人难,撑起一个家更难。
还有一次更难的事,那是麦子即将成熟的时候,我就和村里的几个小闺女一起到地里去玩,说着笑着,手里还揉着麦子,嘴里还在吃着,抬头望去;看见了一望无际的麦田,经过微风一吹,好像层层金色的破浪随风飘摆,饱满的籽粒长势非常喜人,看起来今年又是丰收年。我们几个坐在路边的树下乘凉,又是说又是笑,显得那么的悠闲自在。回到家里在想这个事,今年的麦子是非常喜人,可我们家几亩地的活谁来干那,这就叫我既发愁又作难。不到十天的光景,麦子就成熟了,人们慌得又是割,又是拉,又是垛,虽然有两个姐姐和姐夫帮忙,可是把我累得也不轻,等到麦子打完场,又拉着去晒。这天吃过早饭,天气非常良好,骄阳似火,碧蓝的天空,晴朗的天气,整个天空连个云朵也没有。母亲帮我把麦子装到车子上,我自己一个人拉到场里卸下来摊好,回去还拉,等把麦子摊好以后天已经晌午了,把我累得也不轻,嗓子渴得直冒烟,回家去,喝了一杯茶,心里想着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就在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就听得天空中打了一个炸雷,心里想着大好的晴天打的什么雷,我不由得抽身而起,到在外面一看;老天爷果然变了脸,厚厚的云层自西南而起,往东北而来,云天黑地刮起了大风,我一看变了天,就叫母亲先别做饭了赶紧去收麦,我和母亲赶紧收,装到车子上就往家拉,还没有走多远,大雨点就哗哗的下个不停,雨点打在脸上根本就睁不开眼,车子上的麦子已经淋湿了,地上的路已经下滑了,前面的路有一个高岗子,穿上鞋用不上力怕拉不上去,我就把鞋子脱掉赤着脚,往上挽了挽裤腿,猛地一用力,谁知车子上有一袋子麦子忘了扎口了,撒得满地都是,又一用力高岗是上去了,就觉得脚下一麻一阵阵的疼痛,站立不稳就摔一个嘴啃泥。脸上沾了很多的泥还有许多麦子籽,再往脚上一看是玻璃瓶渣子,把脚割了一个大口子留了很多的血。我用手摸了一下脚,又把脸上的雨水擦了擦,好不容易把麦子拉到家,是雨也不下了,风也不刮了,哥哥和妹妹看见我就笑了,我一见他两个笑就生气,我淋成这个样你们还笑,结果我自己一照镜子也笑了,再看自己这个惨样,脸上的泥水汗水还有血水,粘的还有麦子籽,我的这个狼狈样有多惨,怎不叫人可笑。就这样辛苦的劳动,有时候干的不好做不到位的时候母亲还吵我,是受了委屈还无处诉苦。在一次闲谈中,母亲说的话我觉得话中有话,母亲是这样说的;我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哥已经二十出头,整天是老实巴脚的连一句话也没有腿也残疾,以后想找个媳妇也难。一个人过日子,就是我死了也不放心,母亲说此话我就猜不透她是啥意思,也不知道她是往那想的,难道是想叫我给哥哥换亲不成,因为两个姐姐都已经出门,妹妹的年龄还小,这话不就是对我说的吗,如果母亲的想法落在我身上,也就是说母亲是把我推进火坑里了,我是把牙一咬心一横,此事在我的身上行不通。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