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离开山洞的时候,青廷和印莲在半路上便分道扬镳了。一路上,他们几乎都没有说话。偶尔回想起昨夜的缠绵,双双不由脸红起来。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前一刻还经历了欢乐的青廷,下一刻却遭遇了几乎夺命的险情。
青廷踏入大门,只见府中异常的清冷。空荡的屋子没有迎上来的程家两兄弟,没有不断忙碌的下人,更没有自己楼鸿业的笑容。
往里面走几步,突然有几个人扑上来。幸好青廷反应敏捷,一个起跳,躲过官兵的攻击。
青廷拔出刀,厉声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扑空的领将冷声一笑,手一挥,后门里涌出更多官兵:“楼鸿业涉嫌窃取皇宫至宝春锦帐,皇上已经下令逮捕共犯,查封丞相府!”
青廷面色僵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离开楼府一天一夜,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将领她认识,和她一起参加过武状元考试并拿下第二名的男子。之前因为不服官位低于青廷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曾在底下恶语中伤她。这男子不是好类。
“很抱歉,今天要让你们空手而归了。”青廷说罢,长刀挥舞,很快杀出一条道路,紧接着跃上屋顶,夺路而逃。
那些官兵们轻功不济,只能从路上追赶,将领跃上屋顶的时候,青廷已经将他甩得远远的。
四周的景色陌生而熟悉,青廷吸了一口气,加快脚上的速度。一切来得太突然,让她毫无防备。短短的时间内,她就从堂堂丞相之子,威赫的少将跌落成犯人,失去了保护屏障。现在孤身一人,她应该去哪里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重峰山寨。
重峰山寨与楼府相反,今日格外的热闹。热闹的让青廷怀疑自己的双眼。远远的,就能听见寨子里兴奋的欢呼声,大家围在一起,举起手中的酒杯欢庆。
刚来到大门口,大罗原本露出笑容的脸登时黑了下来:“楼姑娘!这里不欢迎你!”
青廷惊异地看着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今天寨子怎么这么热闹?”
大罗回头望了望远处围在一起的大家,手中的刀不客气地拦下青廷:“少当家今天刚回来。她什么都告诉我们了!你竟然欺骗我们!”
青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人群,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大罗敌意地哼了一声:“你设计杀害我们少当家,幸亏我们少当家聪明从你的魔掌中逃了出来,才保住了一条命!什么跟着神医学医,什么你是少当家的好朋友,他丫的全是扯淡!”
大罗激动洪亮的声音引起众人的注意。围在一起的人们散开,只见一条长长的桌子上,唐冷寒、唐笑天坐在唐雪粟的右边身边,一个娴熟地将好吃的菜夹到她的碗里,另一个一边灌着酒一边摸着白须哈哈大笑。左边的少女粉衣飘飘,抬脸朝青廷无邪的笑笑,只是那笑容里掺着丝丝恨意。
苏梦紫!
青廷几乎要咬牙切齿地呼出她的名字。
桌上其他的人也已经注意到了青廷。唐冷寒和唐笑天面上的笑容顿时褪去。
唐雪粟僵硬地扭过头,眼神空洞,面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握着筷子往嘴里继续送菜。
青廷看着心里一阵恶寒,这是一种何等令她毛骨悚然的景象!自己的亲人跟自己的尸体做成的傀儡一起共进午餐!而真正的唐雪粟却顶着另一个皮囊背上害死自己的罪名!亲人被夺,遭亲人憎恨,这些是她一直所害怕的。
武状元考试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不安。她预感有一天那个傀儡会夺走她的一切,却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被无情地夺走!
现在的她应该去哪里呢?
青廷站在远处看着大家投射向自己的目光,里面有憎恶,愤恨,复杂不明的探究。尤其是在看到两位爹爹的眼神时,她的心猛地抽痛。
青廷再也无法冷静,跌跌撞撞地逃离她曾经的家园。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苏梦紫。
炫目的烈阳炽热地照着悬崖边的石头,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苏梦紫甩开手里的长鞭,啪地一声抽打在地面上,卷起尘土飞扬。
“你这样做想得到什么?”青廷嗤笑着,笑里有无尽的讽刺。
她想得到的很简单:“我不明白,雪粟姐姐即使死了,体识中还残留着你。每天我睡在她的身边,都会听到她在睡梦中呼唤你的名字。雪粟姐姐是我一个人的!一个人的!我不允许其他任何人占据她的一丝一毫。”
“原来如此。不管你对唐雪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我可以肯定,你不是真心地喜欢唐雪粟。你寂寞,你感到无聊,于是想找一个让你能拥有存在感的玩伴。”青廷的发丝紧紧地贴在唇边,每一句话都直击苏梦紫的软肋,“三护法,我说的不对吗?”
苏梦紫震在对面一动不动,不甘地抿了抿嘴。突然再次扬起鞭子,施力挥向青廷:“你去死吧!”
青廷接下她的鞭子,与她缠斗在一起。但苏梦紫擅长使毒,如果只是单纯地肉搏青廷可以胜她,但当苏梦紫拿着血蛊抛向她,并说出刺痛青廷的话时。青廷一瞬的愣神,让她有了可趁之机。
“现在寨子里所有的人说我是他们的恩人呢!大寨主和二寨主明天就准备收我做义女了。啊!对了,貌似你那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已经蹲在天牢里了,等着掉脑袋,啧啧。”
青廷中血蛊的刹那,苏梦紫伸手朝她的胸膛轻轻一推,青廷便如一块石头疾速地像深不见底的断崖坠去。
风割裂着她的肌肤,原来痛到深处是哭不出来的。哭不出来呢,千年泪的力量无法发挥,她只有这么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了。
清晨的阳光清新温暖,青廷的睫毛颤颤地动了几下,继而睁开眼来。
头很痛。
她伸手摸了摸脑门,看到完全陌生的环境,呢喃:“我这是在哪儿?难道还没摔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