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这石头口吐人言,似乎要成怪了。”
被黏在巨石上的老者惊恐道:“乖孙女,拿着十两私银快走。”
少女却不理会老者,面含泪珠,依旧咬牙拿着竹竿敲打,故意岔开话题道:“爷爷,定时炸弹是什么意思?”
由于职业关系,老者经常会被愚民山夫问些这那的问题,职业习惯使然的他果然被吸引,心中胡编了几下,捋须装懂道:“定时炸弹应该是一种法器,威力极大,释放出来连时间都能定住,所以才叫定时炸弹。”
“时间都能定住,真有这么厉害?”少女略微不信道:“可他说只要拿剪刀剪就能解决了。”
“笨蛋,对方说的剪刀岂是寻常剪布料绸缎的剪刀,肯定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法器,没听见它说用剪刀剪红线蓝线之类的话语?”
一听少女有些不信他所说的话,老者不禁微恼,指着直插天际的两条金线说道:“看见没,他说的红线蓝线肯定是和这金线一样强大的东西,倘若不信被射中,必死无疑。”
少女继续敲打着老者胳膊,问道:“那石头所说的写在定时炸弹上那个‘太薄’(timebomb)是什么意思,还有【特种队】和【山寨】又作何解释?”
老者思忖一下,答道:“‘太薄’应该是一种蕴含上古力量的神秘文字,你没觉得这两字听来这么生涩绕口,肯定是太古文字,【特种队】应该是这石怪所处的门派别称,而【山寨】也是一个门派,极擅长炼器,这个厉害的定时炸弹便是他们制造出来的。”
“那妈勒个逼呢?”
“这个,这个…”
老者不由挠头苦思,叨念了几句‘妈勒个逼后’,眼珠一亮道:“这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咒语。”
几番下来老者都能作答,且还解释的无比通顺,少女不禁信了几分,感叹道:“爷爷学识渊博,孙女真是佩服的无底头地。”
“那是自然,不瞧瞧老夫是谁。”老者一阵得意道。
“我艹,哈哈哈,乐死哥了,王武快来瞧瞧,你丫的终于不用担心智商低娶不到老婆了,这儿有比你更低的,这么没常识,竟敢妄称学识渊博,居然连定时炸弹都不知道,还硬掰成上古咒语,哥还菠萝菠萝蜜呢。”
这时石头又开始说话了,爆发出哈哈大笑声,旋即似乎是在对某人说道:“王武听见了没?没死应一声啊,靠,你丫的若真死在这荒凉的沙漠基地中,哥保证不替你收尸。”
老少二人惊惧的看着会说话的巨石,不敢言语。
“靠,这里漆黑一片,怎么走呀。”
巨石似乎处在黑暗之中,根本无法看到他们,也找不到出路,于是冲老少喊道:“喂,黑暗中的那两个笨蛋,你们是哪个部门派来端这个核反应堆的,别傻站着呀,帮忙找找电源开关在哪。”
小女孩还是第一次被人家说笨蛋,不由反嘴道:“你才是笨蛋。”
另一个世界的黑暗中,身边漆黑一片凌炎,四处寻觅着仿若九天之外传来的声音,不由大怒道:“你丫有病吧,哪个神经病院的,出门忘带药了你,哪个部队出来的,报上名来,哥的特等功军衔拿出来可以堆死你,也敢在哥面前嚣张。”
“你丫的才有病!”小女孩同样大怒,竟举起老者竹竿,毫不犹豫的在巨石敲打了两句。
“哎呀,还敢打哥,找死啊你。”
另一个世界中的凌炎,却被两记闷棍类东西敲打到头上,对皮粗肉厚的他来说,并不感到疼痛,却感到羞辱,他还是第一次被人靠的如此近还没发觉,右手成爪,反应极快朝被打部位探出,却依旧只是碰触到虚空。
凌炎不由大怒道:“看哥出去后不给你开两副精神药。”
“我看你才需要吃药呢。”小女孩又是一阵敲打。
另一个世界里,凌炎不停抵御着四处飞来的棍棒,却还不了手,每次出手都打在了虚空处,不由咋舌对方的恐怖速度,气急败坏道:“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决斗一场,谁输谁就是娘们。”
他不安的看着四周,似乎听到什么动静,他忙捂住脑袋,果然不出一会,那噼里啪啦的棍棒伴随九天之外的空荡之音落下:“谁说我偷袭了,谁说我不是光明正大了打你了,只是你自己看不见而已,再说了,我是个女孩,本来就是娘们。”
“唉哟唉哟!”凌炎一边惨叫,嘴上却不讨饶道:“声音怪里怪气,鬼知道你是人妖是女。”
“可恶!”
山巅上的女童气的直瞪眼,嘟起可爱的小嘴道:“果果的声音这么好听,居然说怪里怪气,还敢骂果果是妖,看果果不打死你。”
棍棒再次一连串的落下,另一个世界呱呱乱叫的凌炎,忍不住叫道:“够了,哥的冷耐力是有限的,再打下去,哥可要还手了。”
外头的女童看着巨石,不信道:“骗人,你长得胖嘟嘟的,哪来的手。”
“靠,太欺负人了!”另一个世界的凌炎看着自己龙精虎猛的健壮身材,不愿接受这个耻辱。
说自己是猛男还说的过去,说自己胖嘟嘟…
可随后便听到远处响起一声巨大轰鸣,凌炎面色剧变,旋即就失去意识,脑海中最后一霎萌生的想法便是。
哥完蛋了!核反应堆炸开了。
老少二人所在的山巅也起了变化。
女童一番话似乎激怒了巨石,百丈巨石突然一阵巨抖,而后就开始起变化,原本光滑的石壁上,突然显现如蛛网般的乳白色细线,细如发丝,乍看之下,仿若巨石脉络。
老者左手犹如泉眼,按及之处不断有暗红色液体渗出,这些暗红液体自然便是老者体内精血,顺着乳白色细线脉络缓缓流动…没多时,百丈之巨的石头浑身布满血丝般的蛛网脉络。
血丝密密麻麻,看上去骇然无比,最终在石壁表面凝出一张血色大网,牢牢笼罩住整个石头。
这些血丝于老者左掌按极处分布最广,也最密集,很显然,这些骇然密麻的血丝都是从老者身上流出去的,也不知一个早过半百的垂垂老者身上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血液,竟能将百丈的大石头都布满。
一个八旬老者竟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不由不让人咋舌。
更关键一点是,老者至今未死,还在埋怨女童道:“都怪你,没事去和那石头斗嘴干嘛,现在倒霉到老夫身上了。”
女孩也不禁带着哭腔,面对着巨石喊道:“大石头快放了爷爷,有本事冲果果来,是果果到了你。”
可石头再也没有动静。
老者忙好言安慰道:“不怪果果,是爷爷不小心着了怪石的道,不怪果果。”
咔咔…
咔咔咔…
细微声响从怪石上传出,二人顺目望去,只见石头表面开始顺着前面的血丝网出现无数裂纹,随后裂纹上石壳片片剥落,如同一个煮熟的茶叶蛋被剥去了壳,变得比原先更加光滑。
老者血液依旧附注在怪石上面,只是由原先的血红色变成墨绿色,还一下一下闪着绿芒,如同心脏般极有频率的闪动,看上去诡异无比。
最终,这些绿色脉络全部渗进巨石当中,似乎吸够了养分,老者左手自行从巨石上脱落,却由于失血过多,老者暂时无法行动,苍白的他被小女孩扶到一边休息。
没多时,这块怪石开始变得乳白,甚至透明起来,小女孩由于常年跟着老者坑蒙拐骗,时常被请到寻常百姓家里去捉‘妖’捉‘鬼’,偶尔时运不济还得半夜去坟头招魂,所以胆子也小不到哪去,见到如此诡异现象非但没有惊叫连连,还眨着眼珠儿朝巨石望去。
加上她眼尖,很快从中瞧出些端倪,怪石周围由血结成的巨网似乎在极有规律的流动,仿佛在人自身脉络中流走一样,渗入石头中央部位,最终流入石中心的某点。
透明石头中心开始变得无比光亮,如同天上太阳,刺目地令人无法直视,可小女孩还是从中看到了什么,她朝老者说道:“爷爷,这块石头中最亮点处,似乎还有一个人哩!”
一旁休息的老者大惊,他也朝中望去,却由于太过光亮,根本无法瞧清,只好朝小女孩问道:“当真,你可瞧得清楚?”
小女孩点了点头,比划道:“真的不能再真,有鼻子有眼儿,大概只有两三岁,才到我胸口这么高。”
老者面色大变,惊呼道:“不好,这怪石不止成怪,还已然修成人形,此地不可久留,孙女快走。”
忙搀扶着老者,女童问道:“那爷爷呢?”
老者故一捋须,‘潇洒’道:“这山巅如此良辰美景,爷爷还想多看一会,你先走,爷爷很快便追上。”
女童毫不犹豫道:“那孙女陪爷爷一起看,等下和爷爷一起走。”
一把将小女孩蛮横推开,老者大怒道:“胡闹,老夫有伤在身,如何走得?你再不走,等下统统走不得了,到时老夫死了,谁替老夫收尸。”
“我不管,爷爷要是不走,我就不走,死也不走。”
女童倔脾气蹭地一下上来,索性一屁股强行坐在地上,任老者如何推骂,屁股也不挪动半下,委屈道:“要是没有了爷爷,此地荒山野岛的,孙女一个四五岁小儿怎么活,即便躲过了这个初一,说不定十五就被狼叼去了,倒不如跟爷爷死在一起更为干脆,黄泉下也有个伴儿。”
“少来,要是咱俩失散迷失在这荒岛当中,以你的机灵劲儿,即使老夫死了千八百回了,你也未必会死。”老者翻了个白眼道。
这话未必就有些夸张,从二人坑蒙山野愚民被追杀每次分头跑路,而会头时老者被追打的鼻青脸肿,小女孩却毫发无损吃着糖葫芦等他的份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老者气的冲女孩吹胡子瞪眼,小女孩也毫不犹豫地回瞪回去。
眼瞪眼,二者僵持许久,老者最终坳不过死赖着不走的小女孩,只好苦笑了声,叹气道:“罢了罢了,待会你自个见机行事,若察觉到不妙就快点逃。”
很显然,二者都心知肚明,老者是怕精怪而想让小女孩独自一人离开,同样小女孩在此危险时刻不想丢下老者。
小女孩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么,能有多大力气,至于把爷爷你吓成这样?”
“你懂什么。”
老者面带惊恐地看着巨石,解释道:“假设真如你所言,怪石中有小孩就说明此石已然育出石灵,但凡有万物成精成怪,就算其实力再不济,也不是吾等肉体凡胎所能比拟的。”
灵动眼珠一转,小女孩道:“大不了孙女将私藏已久的山楂儿给它,等它尝了山楂味道后,肯定会把我们当玩伴嘞。”
翻了个白眼,老者没好气道:“你以为妖怪会像你那么好骗,几个糖葫芦就能糊弄过去。”
一听说自己好骗,小女孩明显不乐意了,小柳月眉一竖,怒道:“我就不信了,一个比果果还小的小屁孩,难不成还会上天入地呼风唤雨,令天地色变不成,待会它真敢从里头出来,看孙女不打它个屁股开…”
话未说完,少女便止声看着天际,因为正如她所言,天地开始色变,狂风突然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