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觉就走进了桃花溪,这次看到的繁盛景象又胜于昨日。整天街都挤满了人,溪水两边全是人山人海,每隔一处都撘有大的舞台,每一处的表演都不同,有跳舞的,有棋艺的,有弹琴的,也有舞剑的,表演大多是一群人,基本都是美丽无比的女孩,当然也有肤白唇红的男子,满头白发的老人和可爱的小孩,他们的加入让表演者的范围涉及整个桃源郡的各个年龄阶层。这让丁聪不觉想起《桃花源记》里面的描述的“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或许就是说的这样的场景吧。每一个小摊子前都标好了是谁家做的,有的稍大一点的摊子是两家人一起完成的,文隽告诉她,这种情况大抵是亲家一起做,子女长大后自立门户,两边的家长就会互相照应,往来紧密。
一路上文隽不断地给丁聪介绍每一家人的故事,仿佛整个桃源郡的老老小小都被他了如指掌似的。丁聪打趣地说:“我表哥虽然是桃源郡的太守,但是你确是了解百姓最多的人。”,文隽笑笑:“因为我爹是桃源郡的前太守,他非常尽职尽责,每天公务处理完之后也要到处走访百姓,最后积劳成疾,如今都只能躺在家里的床上靠别人伺候。”
丁聪看着这个前太守的儿子,想:怪不得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大侠的风范,原来是出自世家。她甚至在心里拿柳子墨和文隽比较起来了。柳子墨是那种很努力而勤奋的人,他天资聪颖而且乐于做一些能留给后人传诵的事情,总的来说功利心比较强,典型的封建士大夫情怀。而文隽或许是出生于这样一个家庭,所以他比柳子墨看得更清楚更透彻,所以他选择了遵循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来这里那么久了还习惯嘛?”文隽突然问。
“挺好的,这里很好,我很喜欢桃源郡”丁聪回答。
“那你们外面和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呢?”文隽问。
“区别很大啊!”丁聪随口就说。
“什么区别呢?人有区别吗?人际关系有区别吗?食物有区别吗?”文隽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
丁聪想到了她生活的时代,有电脑,有网络,有高楼大厦,有喧哗与骚动,有公园有广场有快餐,有明星有媒体有源源不断的信息涌入,还有各种学校,衣着或怪异或光鲜的人们,这些东西在一个月前还十分熟悉的,如今却像很久远的回忆,也像一个纯粹的梦,因为如今无论告诉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们也不会相信,因为她根本就无法证明未来的存在性。现在想想也可笑,一个月前还在纠结的不近人情的上司,拮据的收入,怪异的室友,如今却丝毫没有了那些担忧,告别了母亲催命似的催婚,迎来了生命中第一次让她心跳不已又近在咫尺的人,每天不用担心做不好工作,再不用起早熬夜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让她从一种生活走到另一种生活,不留给她任何考虑的机会。
“人和人的区别本来就很大,地域的区别造成文化差异文化差异影响饮食,所以每个地方都有丰富多彩的饮食和文化。”丁聪用曾经从民俗学老师那里学的东西来回答文隽,她知道如果文隽再问下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再仔细把“文化”解释下去。但是文隽没有追问,他只是微微一笑说:“向晚小姐向来都是博学多闻,知道的跟我们桃源郡里的女子知道的全不一样,文某甘拜下风!”
“文公子,今天打扮的好精神啊!”还没等丁聪回答,前方就有一个女孩向文隽和丁聪走来。待走进了,丁聪才发现是红云。
“红云姑娘怎么一个人逛呀?”文隽笑道。
“我陪夫人来逛,夫人和大人都去看苏小姐弹琴了,所以我便随便看看。”红云回答。
“那你好好逛逛,我这就带你们表小姐去看看苏小姐表演”文隽和红云告别时,丁聪看到了红云眼中的那份落寞,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心中的痛苦又能与何人说呢?
丁聪问文隽:“苏小姐就在这附近表演吗?”
“在这个庆典的中心。”文隽回答,“念寒的琴艺在我们桃源郡可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她可是桃源郡的宝。每逢桃花节这样的大型庆典必然少不了念寒的表演”,文隽一边走一边小声给丁聪说:“不过念寒的年纪逐渐大了,桃花节的习俗是古琴表演的女子只能是未婚的,所以等几日,你表哥和她成亲之后,明年的桃花节都见不到她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舅母对苏小姐的表演那么重视。”丁聪回答。
“我和比表哥还有念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看的出你表哥对念寒的心意,不过之前因为一些小误会让他们一直没有在一起,这还得怪你表哥扭扭捏捏的不敢告诉念寒,这下好了,双方家长做主,他们的喜事,今年就可以定下来了”文隽小声对丁聪说。
沿着桃花溪一直走,好像走不到头一样。一路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不断有人跟文隽打招呼,文隽都一一跟他们随便寒暄,丁聪明显感觉到文隽的平易近人。
“对了,文公子,都没问过,你家的兄弟姐妹。”丁聪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主要原因是他姓“文”,也就是文亮的文,也许他和文亮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哦,都没给你介绍过,我跟子墨一样,都是家里的独子,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家父家母,一家三口。”虽然这本该是很普通的回答,但是丁聪感觉文隽的回答有些言不由衷。
“我们加快速度去看念寒他们吧,她的表演快开始了。”文隽说。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桃花节的主会场。这是桃花溪绕过的一块大平原,平时当地的人就在此搭起戏台表演小节目,节日的时候更是布置得浓重。主会台的四周都布置了很多鲜花,桃花为主,各种五颜六色的鲜花竞相争艳,十分漂亮。此时,台上表演的是舞蹈,一群着白衣的年轻女孩手里拿着桃花扇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清醒而自然。文隽带着丁聪从前台走向后台,身边一下子便安静了。绕过匆匆忙忙换衣服,化妆的人们,文隽直接走进了一间房间,站在门口的便是柳子墨的随从小六。见丁聪和文隽朝门口走来,小六赶紧开了门,说:“文公子,表小姐,大人都等了你们很久了。”
文隽点了点头,丁聪一边进门一边对小六说:“谢谢!”小六显然没有想到丁聪的反应,他忙不迭的摇摇头,样子可爱极了。
进了门,掀开帘子便看到柳子墨,柳母和苏念寒,还有一个陌生的背影背对着门,他们围坐在一张简单的木制桌子四边,走进了才发现背对门那个背影是一个和柳母岁数相仿的女人。她极瘦,眼睛都深陷下去了,嘴和下巴和苏念寒很像,她就是苏念寒的母亲,丁聪确信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