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调查官的脑袋里都装了个小图书馆,他们将图书馆里的书籍整理分类摆好,等到需要的时候,可以很快寻找到相关信息。我此刻感到帕其茨威卡似乎还掌握着这个家族别的信息。我还好奇他是跟谁打听的,这个谁一定不简单。“看来您对康德莫明威顿家族的事情打听得真不少,调查官大人。”我语气不太好。他看了我一眼,说:“抱歉,吉娜维娅小姐,为了调查需要,我不得不先隐掉很多信息,只会在像这样的时候,才能说出来。希望您可以理解。”他这样诚恳令我感觉好多了。虽然我觉得作为调查官的助手有权知道一些案件情况,但有的也不可以全都知晓。我立即转换了态度,表示自己也有错,希望尽力帮助他。显然帕其茨威卡对我这自我的性格熟悉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但也欣然接受了我的致歉。
埃里苏说,摩尔莱德库塔是康德莫明威顿家族城堡的所在地。那里风景如画,每年都有薰衣草和向日葵盛开,但康德莫明威顿家族在某年开始也种乌纳萨依这类有迷幻作用的植物。几乎没人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帝国每年都在春季派人到摩尔莱德库塔去要一定数量的乌纳萨依。“要来做什么呢?”“这个我们检验官都不是特别清楚。但帝国需要这迷幻的植物确实没错。整个帝国只有摩尔莱德库塔的康德莫明威顿家族才被允许种植乌纳萨依。但是摩尔莱德库塔在一百多年前被毁掉了,此后也再没人见过乌纳萨依这植物。”“毁掉?“”是的,摩尔莱德库塔在百年前和康德莫明威顿家族一起毁于一场大火。“”这是怎么回事?”“哦,小姐,这个具体还没有人知道。但从此后,康德莫明威顿家族就在帝国的历史上销声匿迹了。”
埃里苏邀请我们和他一起享用晚餐。埃里苏是位67岁的老人了,他说自己来慕兰格,那是个美丽的小城,夜景很出名,每年夏季都有很多旅行者前往。埃里苏有妻子和儿子,但都不在这里。帝国要求检验官的身份保密,所以检验官从不出现在公众面前。埃里苏离开慕兰格后定居在这里,每几年才能回家看家人一次。“我谎称自己在外边做水手,这样就不会让他们起疑。”可怜的埃里苏会感到孤单,虽然他和卡拉莫斯住在一起。卡拉莫斯是一只狗,它在路边快要饿死了,被出门的埃里苏遇见,就将它抱回来。“为帝国工作的很多调查官也是这样的,他们虽然比检验官好很多,有家庭也有自己的工作,但却为工作投入了大量的时间。要维持帝国的秩序并不容易。”帕其茨威卡对我解释道。我想他刚刚一定见到了我流露出来的同情。
走出奇奇洛德利杂货店后,我们绕过几条街。帕其茨威卡忽然迅速将我拉住,我惊得要张嘴大叫,他的手捂上来,极快地将我拖进旁边一条死胡同,然后凑近我耳朵低声说:“别说话。”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我们在玫丽庄园的帮厨塔迪出现在我们刚走过的那扇门前。他正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然后往我们要去的方向走了。等他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一段时间后,我们才重新回到大路上。人们推着装货物的木头车,或是叫卖动物皮毛。女人们抱着食物或者是汲水的罐子从旁边走过。比禾艾克达街道在晚餐时间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浅棕黄。街道与建筑之间的暗影里,有人在做着不法勾当,比如买卖帝国不允许民间买卖的物品。帝国的确富饶,它70%以上的财富都集中在上层阶级手里。而占帝国总人口80%多的中下层阶级的普通百姓要活下去,只有去争取那30%的财富。
塔迪的出现令我感到意外和一点激动。塔迪的确是在跟踪我们。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是和杰威莱兹有关吗?我偏头看了眼帕其茨威卡。他想了想,叫旁边一个负责送口信的小男孩过来,写了几行字递给他。在街道里有很多专门负责跑腿送信送物品的孩子们,他们靠这个来挣钱。价钱要根据送的东西的贵重程度以及距离的远近来给。过了一会儿,男孩跑回来,递给调查官一张折好的纸。帕其茨威卡打开看了看:“我们走吧,埃里苏那边没事。他应该是刚跟上我们。”他一直都很平静,过了一会儿他开口:“吉娜维娅小姐,你对我有所隐瞒。”我立即说:“调查官先生,我现在正准备告诉你。”“你之前就打算告诉我不是吗?”听完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联系了。”帕其茨威卡说着,一边看向我:“吉娜维娅小姐,我希望您能将你所知道的全都告诉我,这对尽快找到杰威莱兹大人是有帮助的不是吗?”我有点心虚,毕竟丽莎夫人接到的那封信的事情我并没有说出来。这和蔻黛儿有关系。我觉得那封信像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伤了这位天真善良的可人儿。但此刻,我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玫丽庄园似乎笼罩在某件事情之中。但又说不是这种感觉来。真是奇怪。
回到庄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听见我们骑马的声音,蔻黛儿从看门人的屋子里走出来。简跟在她身后。此时已初冬,她奔过来,我看见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在初冬的冷空气里依旧动人。我告诉她我和调查官已经吃过晚餐了。我挺喜欢在冬季泡澡。帝国普遍将浴池建在卧室后,这样方便卫生。我褪下衣服,感觉今天很疲倦。热水将我脖子以下的范围都淹着了,很舒服。我趴在浴池边上昏昏欲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隐约听见有咔吱的声音传来。我迷糊了下后立即清醒,屏住呼吸慢慢起身,伸手抓住浴池旁边的袍子,赤脚走出去。但是等我到外间的时候,没有见到人,那声音也消失不见了。我小心翼翼地呼吸,紧张地查看每一处,真没有人。这时,咔吱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书桌上有只松鼠在专注地吃着我从外边买回来的可丽饼,连我靠近都没察觉。或许它是饿坏了。我用布袋子迅速套住它,但这样估计它会透气困难。我在房间里到处翻东西,想找个什么来装它。庄园里是没有松鼠的,至少我待着这样长的一段时间,并没有见到,我好奇它是怎么溜进来的。最后我也没找到笼子之类的,只好用个玻璃灯罩暂时将它关起来。底下塞点东西,留出一条缝来,使它不至于憋死。这下我看得很清楚,这只松鼠现在有些生气,或者说是发怒地瞪着我,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它的脖子上有道痕迹,是被圈住很久后留下的,那一圈毛秃秃的。以前应该是有个圆子在那里,但现在却没有了。很显然,这不是野生的松鼠,从它刚才吃可丽饼和不怕闯入人的住处可以看出来。这应该是庄园里有人饲养的宠物,或是别人的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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