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父王此时竟然会爆出粗口来,慕容无忧在心中小小的鄙视了下,不过他还是依然开口说道:“父王,因我并不在事件的当事人之中,所以有些事情仅凭您话中的意思我无法更好的去谈及看法。但我还是觉得大帝这个人是一个枭雄,一个万事谋而后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然会不择手段达到目的。此类人,无论是先前给予了他多大的帮助,可是只要有一件事情与他背道而驰,且不论此事的大小,定会得到他的报复。他就像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寻找任何一个可以将敌人至于死地的机会。”
皱着眉头,听着自己儿子说的这些略微有些难听但十分中肯的话语,慕容云清语重心长的说:“无忧啊,通过这十几年帝国的发展看来,大帝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你这些话在我这个父王面前说说无所谓,谁让我是你老子呢,是不?但你要记住,在王府外面甚至是府中侍卫面前,这些话最好不要说。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毕竟祸从口出啊。”
“呃...”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父王,慕容无忧心中却是五尸暴神跳起来。我明明不想说,你却非逼我说,好,我说了,你倒好,接着我的话茬将我给教训一顿,这些话不就是你想让我说给你听的吗,我也知道祸从口出,可这是你让我说的啊...
瞧见面前这父子两人这一唱一和的精彩,慕容林的嘴却在抽搐。王爷啊,你这可是非常漂亮的将了下小王爷的军啊。再看看慕容无忧小脸上一阵郁闷后,慕容林心中叹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慕容云清虽然对儿子说出了那番话,但却没有担心他会怨恨自己这个父王。再细细琢磨下自己儿子说的话,慕容云清的心却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是啊,从当年帝位争夺到登临帝位后处理帝国内的大事,哪一件不是谋而后动,哪一件不是都成功了的。自认为最了解大帝的自己,竟会比不上自己的儿子,这个不到六岁,仅从自己口中得知事情大体经过而说出这番话的孩子。这到底是清王府的幸,还是难?
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儿子,慕容云清接着问道:“那你又是有何看待当年父王的做法呢?”
“优柔寡断,不够冷血,是个英雄。”父子两人对视良久,慕容无忧才说出十二个字来。
有些诧异于儿子对自己的评价,慕容云清端起书桌上的茶杯,递给面前的儿子后,道:“此话怎讲?”
从父王手中接过茶杯,慕容无忧微微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后,道:“父王,优柔寡断,是指您在大帝抢夺了原本属于您的东西后,您没有立刻做出该有反应,而是静观其变的任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事情发展到最后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不够冷血,是说您不该因担心再次争夺原本属于您的帝位所发生的战争而引起生灵涂炭,属于您的东西,被别人抢走后,就要抢回来,毕竟那本来就是属于您的,而且要打,打到他怕,怕到再次抢夺可能会因此而丢掉性命。是个英雄,是说您能将大义放在首位,不因自己的私欲而动,任何事情都要考虑中元黎民的处境。这样说起来似乎前后矛盾,但我发现,您确实是个矛盾体。”
慕容林双眼震惊的看着这个自己面前的小王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啊。原本在他说出那十二个字来时,或许感觉不到什么,可是在他详细解释后,前后的差距就会立马显现出来。即使那些追随慕容云清多年的人,谁又能将慕容云清的性格这么透彻的分析出来,而现在呢?这个才不到六岁的孩子,竟然将自家王爷的性格用十二个字概括出来,这...
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许久后,慕容云清低低叹了口气,道:“那你认为当年我该怎么做?”
“父王,我认为您当年就应该带领手中之人,将帝位抢夺过来,虽然会因此而造成帝国内的局部战争,导致人员伤亡,但这又有什么?‘一将终成万古枯’,哪个成名的将领手中没有几万条人命,更何况是一国主宰的大帝呢。可我却打心中佩服父王,父王没有那样做,避免了帝国乱事,在帝国黎民的心中,您是个大英雄,英雄是让人敬佩的...”话说到这,慕容无忧没有接着往下说,他不想让父王为难,不想再给他添堵。英雄是让人敬佩的,但却是往往没有一个好的下场。
听着自己儿子所说的话,慕容云清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因自己的事而造成几万甚至几千人的伤亡。”
没有料到自己父王竟会是如此的心慈,慕容无忧原本不想说的话此时却是说出“父王,不知你曾经想过没有。当年那些追随你争夺帝位的人此时是何种处境,寻常士卒,或是一些不堪大用的人员,他们不用担心自己,即使大帝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会怎样。可是那些与你结拜的叔叔伯伯们呢?别看他们现在是在帝国各个军团或是重要的文职上担任着要职,可万一有一天您不在了呢,大帝还会像现在一样对待他们吗?我想那是肯定不会的,大帝甚至会给那些叔叔伯伯们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们满门抄斩。谁会将一些手握帝国文武大权而又不是真正忠于自己的人活在世上呢。我更肯定,在有一天您不在之后,这些叔叔伯伯们铁定会起兵造反,即使他们也不在了,他们也会临终前吩咐后人造反,他们都知道在您不在后他们自己家族是什么样的结果,与其被戴上个莫须有的罪名,还不如真真正正的干一场。虽说会被后人骂,但却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除了这条路外,已经别无选择。父王,不知孩儿说的这些话可对?”
慕容云清到最后心直接沉到了万丈深渊下,虽然他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出言反驳自己儿子的话,可话到嘴边后,就是说不出来,他极其了解大帝的性格,那样的事情,他能做的出来,可...慕容云清只好在心中以侥幸来说服自己,勉强的声音声音中带着沙哑:“他们这些人可是帝国的栋梁啊,我不相信大帝会这样做。”
到了这个份上,见自己父王还在心中存在侥幸,慕容无忧只好下狠药的道:“父王,我知道叔叔伯伯们都是帝国的栋梁,可是他们却在帝位争夺中被深深的印上了父王这一派系的烙印,即使他们不在这世上了,后人说起他们时,也是会用父王这一派系来说。他们的后人,不管有多么的文韬武略,他们也都是父王这一派系的后人。这是一颗定时炸弹,任凭大帝的才干惊世骇俗,也不会将这样一颗随时能爆发的炸弹放在自己身边。这就是祸根...”
最后一丝希望被儿子熄灭后,慕容云清呆呆的靠在椅子上。是我自己想的太纯粹了吗?秦大哥那些人可是帝国不可多得的栋梁啊,即使有一天大帝要除掉我,可秦大哥他们却是早已在帝国中任职十多年了,难道大帝也会因此而将他们一网打尽吗?难道大帝真要动及帝国的根本吗?我的亲大哥,你这可是在逼我啊,逼我不得不造反啊...
经过这件事,再看看眼前的儿子,慕容云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反还是不反,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帝国平静了这些年,已经不适合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了,更何况是帝国的黎民,他们平静的生活...哎,将这些事情抛在脑后,不再想这些烦心事,慕容云清道:“无忧,既然你不同意我给你选择的道路,那么你认为你该怎样走。”
知道重头戏就要来了,慕容无忧挺了挺小胸膛,傲然道:“我慕容无忧,走,就要走我自己的道路,走出属于一条我自己的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