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曼回到家,冲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仔细地思量起在于敏家吃晚饭聊天的情景。
赵小曼觉得李江说话是挺坦诚的,也不乏幽默,对某些事情的解释听上去也挺附和逻辑,不像有说谎的样子,倒是于敏,好像有所遮掩。李江能从一个学校的主任升任教育局局长,看来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于敏却显得更在乎这件事。
匿名信息一定是真实的,于敏看来是肯定不知道这个发信息的人是谁了?如果只是恶搞一下,李江出了车祸后,恶作剧也应该结束了,这个人为什么还要在周六继续发信息?
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江压根就知道这个发信息的人是谁?这人与李江有点瓜葛,一直在纠缠着李江,而李江又怕于敏知道。那么楼下穿着黑色大衣,枣红色的头发的人,一定不是巧合。
还有一种可能,李江从头到脚都没有说谎,根本就不知道发匿名信息的人是谁?那么这个枣红色头发的中年女人如果不是巧合,那又是谁呢?一个妒忌李江做了局长的女人?同事和朋友出于妒忌会这样做吗?赵小曼摇了摇头,她也不太相信,能有那么多巧合凑到了一起。
从信息来看,这个人始终都称李江为李大局长,可见她知道李江要升任局长这件事,并且对这个局长非常的重视。约李江去公园,又来到了李江家的楼下张望,这个人对李江的观注可见一般,会不会这个人有点暗恋李江呢?帅气成熟的男子,又要升任局长了,也有可能会招惹这样的事,赵小曼不自觉地笑了。
在赵小曼以往的工作中,接触过这样的病人,暗恋到不能自拔,暗恋到产生了幻觉。曾经有一例病人,暗恋一个已婚男人,幻想这个男人和她偷情,为她出轨,最后她找到那个男人,要和这个男人结婚,而那个男人却浑然不觉,什么也不知道,她感觉这个男人是个负心汉,并且拼命地诋毁这个男人。
想到这里,赵小曼打了个冷颤,李江的情况看来真不能小看啊,一定要找于敏和李江说个清楚。
赵小曼走后,夫妻两人也思量着赵小曼的话。
“我发现赵小曼今天说话挺圆滑的。”于敏说。
“人家是干啥工作的,这点事还应付不来,不过我倒是觉得小曼这人说话还是挺实在的,和她聊天让人感觉很放松。”李江说。
于敏撇了一眼李江,“我看出来了,你们俩聊的那个热闹,好像没我啥事。”
“人家是客人,咱们俩热闹地聊,把人家晾一边?”
“你说的也是,老公,赵小曼说发信息的人和打电话说“对不起”的人有可能不是一个人,你怎么看?”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李江回答。
“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都让咱们遇到了。”
“我也想了,如果再有这样的匿名信息,我就换号码。”
“算算离上任进入倒记时了,真高兴,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
“刚才吃饭时,听你说话好像就有这种担心,到底怎么了,老婆?”
“没怎么,我就是有点不放心,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你又听到了什么消息了?”
“我们就安心等着吧。”于敏越发觉得和李江聊天,不如和“一抹阳光”聊天那样轻松,那样无所顾忌。
于敏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李江奇怪地望着于敏,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是不是真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江来到客厅看电视,他看见了沙发上有一条丝巾,不像是于敏的,应该是赵小曼落下来的吧。
“老婆,沙发上的这个丝巾是你的吗?”
“不是,我没带。”于敏走过来看了看。
“那可能是小曼落下的吧。”
“应该是她的,我明天打电话问一下。”
于敏心想,赵小曼这么细心的人,怎么还把丝巾落下了,是不是故意的,于敏把赵小曼的丝巾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打算明天中午送去,顺便再和赵小曼单独聊聊。
于敏洗了澡先上床睡下了,李江还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手机声把于敏吵醒了,于敏透过门缝向外看,见李江在接电话,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于敏悄悄地走到门边竖起耳朵听着,还是听不清,李江的脸上还不断地露出笑容。于敏心里好生奇怪。放下电话后,李江穿上了外套,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穿上了鞋,朝卧室望了一眼,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于敏心里纳闷,接个电话就出去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
于敏也顾不上那么多,她急忙地穿上衣服,悄悄地跟了出去。李江在前面走的挺快,于敏闪闪藏藏地跟在后面。在楼下小花园那边站着一个人,李江朝那人走去,那人一看见李江,就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李江的怀里,两个人的亲热劲可见一般。于敏的肺都要气爆了,但是她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谁?于敏没有出声,悄悄地闪到挨近花园的一个门洞旁,这回看清了一些,黑色大衣,枣红色的头发,正是那天站在楼下的人,不过今天没有戴口罩,那人妩媚地依偎在李江的怀里,借着昏暗的光,于敏想拼命地看清那人的脸,却看不清,但是她感觉好眼熟啊。她又趁其不备,迅速地靠近了一些,闪到了花园的门廊后,近在咫尺,这回看清楚了,于敏“啊”的一声,捂住了嘴,原来是她。李江似乎听到了门廊后面有声音,急忙说,“快走,好像有人来了。”李江拉住那人朝另一边快速走去,气急败坏的于敏从门廊后面窜出来,追了过去,“李江,你给我站住,你们往哪走?”“站住,你这个狐狸精!”
“喂,老婆!”
于敏睁开了眼睛,看见李江躺在身边,依然闭着眼睛,“怎么了,刚才说梦话了?”
“我说什么了?”于敏问。
“没怎么听清,好像说什么狐狸精。谁是狐狸精?”
“没什么。”于敏又闭上了眼睛,梦里的情形依稀可见,她再也不无法入睡,胡思乱想地熬到了天亮。
刚到了单位,赵小曼就打来了电话。
“小曼,我还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昨天是不是把丝巾落我那了?”
“是啊,昨天忘了,姐,我今天找你有点事,。”赵小曼说。
“哦,什么事?”于敏问。
“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当面聊聊?”
“行,中午没啥事,你说在哪?”
“还是到我的诊所吧。”
“那好,中午见。”
于敏不知道赵小曼找她到底会有什么事,也许李江的事又有新想法了。
午饭后,于敏准时地来到赵小曼的诊所。
“小曼,看你在电话里好像挺着急的,有什么事?”
“姐,你先坐下,喝点水,等我慢慢地和你说。”
“我不渴,你就快说吧,我这心里急啊,是不是你姐夫的事。”于敏很着急地问。
赵小曼笑一笑,“昨天在你那,你是不是说了,星期六又收到了信息,你又在你家楼下看到这么个穿黑大衣,枣红色头发的中年女人?”
于敏一个劲点着头,“是这样。”
“昨天回来后,我仔细地想了这件事,昨天当着姐夫的面,有些事又不便直说。”
于敏看了一眼赵小曼,“你就说吧。”
“我感觉你和姐夫的感情应该是不错吧。”于敏是个聪明人,感觉到了赵小曼话里的意思。
“你就直说吧,小曼。”
“有没有人暗恋姐夫?”赵小曼看着于敏。
于敏想了想,“让你说对了,确实有这种事。”
“哦。”赵小曼心想这事还真在预料之中。
“你姐夫单位去年来个年轻的老师小田,对你姐夫有这意思。”
“你调查出来的?”
“是你姐夫和我坦白的,她喜欢你姐夫,但你姐夫拒绝了她。”
“那你觉得那匿名信息会不会是她发的?”
“那天在我家楼下的那个人,我问了是不是小田,你姐夫说不像小田,那个人应该是个中年人,我也是这么认为。”
赵小曼点了点头,“这种装扮也是可以伪装的,不过发信息的人应该知道姐夫要当局长的事,小田知道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嘱咐过你姐夫,没有升任前和谁也不要说。”
“其实我说过,姐,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你说的对,听常大姐说教育局那边都哄哄遍了。”于敏喝了口水,看了看赵小曼,“小曼,你为什么觉得发信息的人是暗恋你姐夫的人呢。”
赵小曼接着说,“我以前接触过一个女性病人,她特别暗恋她的一个高中同学,其实那位男士已经结婚,同学聚会时,他们见了面,她是越发不能自拔,到了自己幻想成真的境界,和那个人如何约会,那个男人准备和老婆离婚,又答应要娶她。”于敏吃惊地瞪大眼睛听着,“后来再一次见面时,她质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负心,那个男人却浑然不知,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了,最后她很伤心,不惜各种手段毁坏这个男人的名誉。”
“还有这样的人。”
“是的,这也是一种心理疾病。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找你来的原因?前些天,你和我说时,我觉得可能就是有人想恶搞一下,现在感觉并不是那么简单。”
“小曼,有没有这种可能,你姐夫在外面招惹了什么女人,人家对他纠缠不休。匿名信息的事他知道是谁,却在故作不知。”
赵小曼看了看于敏,心想真是个聪明的女人,“这种可能性我觉得不大?”赵小曼并没有说出自己开始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哦。”
“因为姐夫压根就知道是谁的话,他应该怕你知道,怕你猜疑他,他有必要一次一次地让你看信息吗?尤其周六那天,还特意让你看信息,又和你一起到窗户那看看那人到底是谁,有这个必要吗?”
“你说的也对,那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小田?”
“姐夫不是说了,不是吗?”
“他说不是就不是?小田的事,我哪知道他说没说谎。”
“如果信息的事,他没有对你说谎,你就应该相信姐夫,小田的事他也不会说谎,那个人应该不是小田,我想可能是另有其人。”
“会不会是你姐夫的同学?”
“这个就不好说了,你就让姐夫多加留意一些吧。”
于敏点了点,“谢谢你啊,小曼,我昨天晚上还做了梦,梦见李江去约会红发的女人。”
赵小曼笑了,“你跟踪了?”
“你怎么知道?”于敏惊讶地看着赵小曼。
“我猜的。”
于敏呵呵地笑了,“我把你姐夫吵醒了,你姐夫还问我,做梦喊什么狐狸精了。”
“哈哈,姐,那你看着那个狐狸精是谁了吗?”
于敏看了看赵小曼,转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