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总归是爱的。
静王叔说过,你父皇是懂爱的但是却无法用温柔的方式表现出来,因为他是一个王者,宫廷没教他如何爱,是你母亲教会了他如何去爱,去牺牲。
叫阵
“你与你那母亲一样都祸国妖姬,本殿下才是正统的继承人,你那母亲数十年前迷惑父皇,生下你个野种……”这些难听话,她早听过了,那年在大殿上,纹樱便是如此骂她的,那时候她才五岁。
野种
正统
继承人
……这些话早在龙国成了禁忌,他的父皇为此诛杀了多少人,她已经不愿去想了。
但好在,他的盖世功绩足以抵消这些。
“皇兄。”烨恩扯高嗓子回话,“当年不提,就论今日你起兵造反,到是将这数年百姓的好日子毁了。”
“你放屁!”那人知道这小妮子又在颠倒黑白,鼓惑人心了。
“放不放屁两说,皇兄其实这天下谁做不是一样,何必非弄得生灵涂炭。”烨恩一改刚才的严肃,脸上分明浮上一丝放松,可下一刻手握紧长剑时,又露出与某人相似的戾杀之气,“不如你下马受死,我便饶了你手下将士,可好?且给你留个全尸。”
“哈……哈”马上之人一声长笑。
“你果然是那女人生的。”连傲慢之气都胜那传说中的龙国女战神几分,说这话的分明是一个女人。
烨恩望去,只见那一身鹅黄锦衣的女人从一撵轿中走出,高昂起的头,步摇配发,美是美
,却与此时的气氛实在不搭调,烨恩嗤笑着,“前母后娘娘,你老可好?”
只见那女人听着前母后娘娘几字脸都绿了,恨不得生吃了烨恩。
云初却在这时,低埋下了头,脑中发胀,起了丝丝痛感,是因为面对几万人害怕吗?是啊,是该害怕的,一会这里就会血流成河。
“轩儿,替娘把那野种射死!”女人转身回轿,狠狠的说。
“是,娘。”
弯弓对准,烨恩站直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抹杀气,“皇兄,别手颤,皇妹就站此等你那一箭。”
她笑着对要取她性命之人,父皇曾说过:勇往直前,生死不惧。
箭射来,带着锋芒之气,似能绞碎一切……却在下刻,要正中眉心的箭却稳当的握进了一只雪白的纤手上,与烨恩的眉心隔着微小距离,当烨恩转身看去,是云初那眼中锋芒含而不露,却越发的锐利逼人。“娘亲?……”
“没人能伤害你……”她薄唇轻启,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烨儿。”
“轩王殿下,这箭还是留给你吧……”云初将手中的羽箭握紧,运力一掷,百米之外正中纹樱座撵之上,“我与他的孩儿,怎么就不是正统了?我端木彩,先祖母乃是龙国羽霓太后,端木家列代出了三位皇后,还有无数忠臣将士,我父亲是龙国第一位异姓王……”
端木彩?城下数万将士一听这名字……“他是端木将军?”
“那个小将军?”
全是悱疑的声音。
“纹皇后,为何不敢与我对质?”
女人在撵中已经紧紧的捏住了双手,手心出汗。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年。
在她攻进龙国王宫时,她,纹樱以万金之躯在床前跪在她端木彩面前求她,“小将军,不要告诉他!求求你!”
“求求你!”
那时候的端木彩还只是孩子摸样,一双眼中晶莹通透,她眼中有不忍,可是欺主是死罪,她知道她在犹豫。
“如果让他知道我肚中有了孩子,我和孩子都活不了……”纹樱哭着恳求,扯着端木彩的袍袖,“小将军,求你!”
最后,她点头答应了,然后手起刀落将跪着的御医手刃。
她,只是不想他伤心而已,她保全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所以,那时的端木彩选择去成全他们的爱。
别院,长亭中
他端起茶修长的手指捻过杯沿盏口时,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那是焦躁的表现,却被他掩藏在冰冷的外表下,“什么时辰了?”
“在拖个半时辰应该就可以了。”褚无烟悠然的执起一棋子,吃了他一子。
“前方行军为何慢了许多?”他越发有些不安。
“十哥,前面雪崩,耽搁了一些时辰。”
这时,暗卫匆忙赶到,“回君上,城破。”
城破?杯子即时在他手中分崩离析,颤抖着声音问:“她们呢?”
“殿下与夫人不知去向。”
他未见证那场在城楼上的大战,站在残垣断壁上,硝烟未尽。
薄野,端木柏及时赶到,让这场仗在无悬念,可为什么他爱的人却不见踪影?
“找到没有?”
“还没有?”褚无烟回话,带着摇头叹息。
他太脆弱的心承受不了极度的幸福与极度的痛苦。
极度的幸福,是对她的失而复得。
极度的痛苦,是对她的再次失去。
所以,他要让挑起这场战争的人知道,什麼叫做绝望和伤心,还有残忍。
“留下纹樱与公子轩,然后将他们的族人带往校场。”他微凉的薄唇说出了世间最狠毒的话,他要让他们品尝到失去亲人的滋味,让他们看着自己的至亲骨肉以最残忍的刑法死去。
长长的街,空空的心。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那里,脚向灌进了铅,沉重而没有章法,他仍然是昂着胸的,但已无以往的沉着,泪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街上是满目受牵连的百姓,他们蜷缩在一起取暖,他们还有亲人取暖依偎,而他有什么?
他,苦笑着。
“爹!”
那一声,扯回他的慌恐不安。
他匆忙回头,他心爱的两个人正在站烈日下,看着十分狼狈。
他上前,眼中汗泪望着她们两,想骂她们,打她们,大声问他们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