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尽管还有些不放心,少昊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武城,毕竟自己已经拖了几天之久,能否跟上卫燕儿异于常人的迅速脚步,先取得炼妖宝壶就显得更为重要。
鲁国多山,路上的景色却也使得云瓒心旷神怡。颠簸的马车上,云瓒不禁转过头看望着少昊,一心驾车的少昊没有注意到身边投来的视线。云瓒眼中的少年头发被风吹得飘扬,清秀脸庞满是坚毅,恨不得一天之内就能到达目的地。云瓒想让少昊稍稍放松一些,于是问道:“那炼妖壶是怎样的神物,为何你坚信燕儿姐姐也有心取回那宝壶来?”
耳边响起云瓒干净得没有杂质的声音,少昊却没有放缓速度,注意力依然放在山间坎坷的路上,沉吟了半晌,道:“这炼妖壶应该是我们上官家族族长的信物,谁人若是拥有了炼妖壶,就有号令天下上官族子孙的权利。曾经族中不乏修道者,如能召集成一支百人的修道士军,也足以撼动一个中等势力国家了。”
云瓒笑道:“可是上官家族已经没留下多少人了呀?这族长信物不也是失去意义了?”
“云瓒,六百多年前,我们上官家族始祖上官楚修道成仙,由娲皇传承得此炼妖宝壶,炼妖壶就一直是家族最神圣的宝物。我父亲他正是因为不想让他人亵渎神器,才将其封于祖陵之底。如今宝壶秘密泄露,我也得担起父亲未竟的职责。”少昊语气虽平缓,但云瓒不由得被少昊的坚毅打动,联想到自己的仇恨,云瓒感受到了与少昊的共鸣。
一日下来翻山越岭,二人虽驾车也不能即刻到达。黄昏时分,少昊不得不停下了奔波的马蹄,寻找投宿的地方。
“看来,我们今天得住在野外了……”少昊对云瓒苦笑道,周围似乎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野外,没有可以落脚的人家,但云瓒不以为然,尽管天已经黑了,可云瓒依然能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农夫的歌声……
“少昊,你仔细听听,唱的是什么?”云瓒说道。
“硕鼠硕鼠,勿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誓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少昊从未听过这样的诗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像是一里之外山里的一片梯田,梯田里在晚霞的照射下泛出暗金色来。少昊站在那山对面的山丘上观望着,山脚下零散地分布着村庄,如若不仔细看也许就和山融为了一体。
“云瓒,看来我们有落脚的地方了!”少昊把云瓒牵上马车,向着村庄疾驶而去。
马车停靠在梯田之下,深秋之时,黄昏已经有些微微发冷,可从梯田之上走下的几位农夫却穿的很是单薄,依稀可见麦色的胸膛,额头上满是汗珠,身上扛着一柄镰刀,想来是到了丰收的季节,刚才传来的歌声也是他们吟唱的。
农人远远就望见那疾驶而来的文轩,看着从车上走下的少昊,表情有些不爽。
少昊开门见山,对那群农人作揖鞠躬道:“我们是来自鲁国的……旅人,望能在此借宿一宿,可否行个方便?”
当中一人从下至上打量着少昊,眼神很是鄙夷:“看装扮你是鲁国的贵族吧?”
少昊看出了他的偏见,却也毫不回避:“在下鲁国公子上官少昊……敢问先生方才吟唱歌曲是何用意?”
这人丝毫没有被少昊的身份震慑,态度反而是更加不屑:“方才吾等吟唱诗歌名曰《硕鼠》,讽的便是你们这些不食人间五谷的贵胄子弟,想不到你们也有求我的时候。”
“这个……”少昊一时乱了方寸,不想他们竟然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成见,云瓒便走出解围道:“我们有心探查民情,并非那类纨绔贵胄,汝等若是有意见,我们回国后定会出面改革……”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串刀币来交与农人手里:“这便当做我们借宿的费用……”
农人退回云瓒赠与的刀币:“我们并非贪财之人,我们自给自足,钱财与我们却也无多大用处,如是你们所说属实,我会收回之前的成见。”
农夫的态度虽然未变,但显然是同意了收留二人:“跟我来吧,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家可没有锦衣玉食。”
少昊也非那种讲究吃穿的公子,贫苦的生活也能接受得了,余下的农夫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少昊与云瓒则跟着他来到一处简陋的小屋前,一位农妇抱着几岁大的儿子出门迎接劳动归来的丈夫。
“原来家中来客,我却蓬头垢面相迎,有失礼之处请见谅……”农妇望了望丈夫身后的少昊与云瓒,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孩子,行礼道。
少昊心说鲁国果真乃礼仪之邦,周围的民风也如此淳朴,于是还礼道:“打搅了。”
接下来的进食显得很尴尬,农夫的表情一直很严肃,妻子却热情招待,尽管案桌上只有简单的一两个小菜,少昊也丝毫不介意。用餐过后,少昊向农妇问道:“夫人可知鲁地的鲁山?”
农夫端起烛台走进了房间,只听农妇说道:“是鲁国东南的鲁山吧?鲁山高耸入云,植被密布,不知公子去那有何贵干?”
“游玩罢了……”“这鲁山却也是值得一去的好地方,只不过山上树木遮天蔽日,令白昼也如黄昏一般。公子可顺汶河而上,便是鲁山所处。”
“多谢。”少昊不禁陷入思索。少顷,农夫由房中走出,对妻子耳语了几句,妻子连连点头,对少昊与云瓒道:“屋中有两处房间,公子与姑娘一人一间,我们便去隔壁休憩了。”
云瓒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夜里,少昊在厅中接灯光又一次阅读着父亲留下的帛书,第一句话反复念了几十次,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对云瓒说道:“这句‘日晞祖陵’,应是日光照耀的意思,而‘十月中’所述应该是个日子,听那位夫人说,鲁山植被茂密,鲜有日光照射,你说这祖陵的入口会不会与这有关?”
“这的确是个可靠的想法,但我们如何去证实?”云瓒同意了少昊的说法。
“今日是十月十一,正好是帛书所述的‘十月中’,我们也应速速赶去鲁山,或有什么异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