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也就是教廷在世间的代言人,毫无疑问,无论是资质还是性格,都是教廷中最具天赋和潜力的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而遍览教廷的十七任圣子,就会发现,教廷的最后一任圣子更是将这个特征推到了极致。毫不夸张的说,第十七任圣子就是当时所有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救世主可以将教廷从糜烂的泥潭中拯救出来的话,那他就是这个救世主。可惜的是,教廷的内斗却将自己的希望推进了地狱,也把自己推进了绝望的深渊。这不能仅仅解释为一种巧合,只能说教廷的气数已尽。。。”
——《教廷论》
神圣教廷,圣山之上,“喝!”一名骑士全身盔甲,正在进行训练,只见他胯下一夹,高大的白马立刻感知到他的心意,开始加速狂奔,碗口大的铁蹄踏过路面,将扬起的尘土远远抛在身后,白马经过人偶的那一瞬,骑士夹在肋下的骑枪瞬间刺出,如同眼镜蛇露出了毒牙,枪动如飞,瞬间,人偶已被远远抛在身后,回身看时,人偶纹丝不动,只有在人偶的心脏处,有着17个小洞排成了一个圆圈。。。
骑士满意的点点头,拉开了面罩,黑发飞扬中露出了一张英俊的面孔,高挺的鼻梁,纤薄的抿起的嘴唇,微微扬起的嘴角,星目剑眉中有一种飞扬的神采。
夕阳的光辉洒在他的身上,雪白的铠甲上露出无数七彩的纹路,黑色的发梢泛着点点星光,他看起来就像降临人间的神子一般。
事实上,这也正是外界给他的绰号,“神之子”克劳德。他的绰号并不仅仅是指他的外表,还表示他所受到的神眷,他的头顶还有着无数的光环:教皇的教子和关门弟子,圣殿骑士团团长雷卡的关门弟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魔导师和圣骑士,神圣教廷第十七任圣子,以及各大帝国请求联姻最多的人和大陆少女第一梦中情人。与他同时的也有很多惊才艳艳的人,可他就像太阳,掩盖了所有群星的光辉。
这时一名侍女递过毛巾,说:“教皇陛下请您过去一下。”
“好的,谢谢。我马上过去。”克劳德接过毛巾说道。侍女转过身,挡住了微微发红的脸,不禁暗恼自己即使过了这么久,依然无法平静的面对面前的这个少年。不过一切克劳德都看不到了,他已经转身走向了圣山之巅的教皇的居所。
“不知教父找我有什么事。”克劳德心中想着,一想起自己的教父,克劳德总会感到许多难言的情绪,那是掺杂了无数感激,敬佩,尊敬,温馨的情绪。克劳德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是教父在教堂门前捡起了自己,并把自己抚养成人,教育自己人生的道理,教授自己魔法,为自己寻找最好的老师也就是圣殿骑士团团长雷卡,总之,一个父亲所做到的一切他都做了,一个父亲没有做到的他同样做了。
当然,他同样尊敬和喜欢自己的老师雷卡,可那是不同的,雷卡老师更加风趣,平易近人,克劳德跟他是亦师亦友的感觉,而对于法赛尔,克劳德想,如果有父亲的话,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样想着,已经来到了教皇的居所,简单而朴素的房屋,不过是用白色的大理石修建的,这是各位主教的坚持。克劳德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轻地敲了敲门。
“克劳德吗?进来吧。”里面响起了教皇沉稳而慈爱的声音。
克劳德推开门,看到教皇正坐在书桌前阅读,身着金色冠冕的教皇看起来沉着,冷静,睿智,面带着春风般的微笑而丝毫不减其威严,仿佛来到人间的神使,让人不禁感到自惭形秽,对他心生崇敬之感。
教皇现在不过五十多岁,对于一位圣魔导师来说,不过是刚刚步入青年,然而他那双深的如同大海一般的眼睛,又会让你以为坐在你面前的是白发苍苍的智者。
教皇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道:“坐下吧。”
克劳德坐下后,教皇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克劳德,自从你成为大魔导师和圣骑士已经过了一年了,有什么体会吗?”
看到教皇的严肃,克劳德也神情一怔,慢慢说道:“我开始感觉,力量的大小并没有那么重要,技巧、经验这些同样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日常的修炼似乎有些不足,我感觉遇到了一个瓶颈。”
听到了克劳德回答,教皇反而好像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能自己领悟到这些,我感到很欣慰,你说的很对,技巧经验这些东西并不是从修炼中就能得到的,至少不是现在的这种修炼,他们从战斗中来,在战斗中体会,也在战斗中升华。你现在需要的是战斗,真正的战斗,在生死之间挣扎和升华的战斗。除此之外,你还是太单纯了,你的心就像一张白纸,足够善良,却不足以应付以后的风雨,希望你可以在将来的磨练中变得有谋略而不过分多疑,认清黑暗而坚守心中的光明,对敌人足够冷酷而对朋友足够信赖。”
之后教皇叹了口气,说:“名声带给你巨大的声望,也会是你的巨大负担,不要过分依赖和信任圣骑士和大魔导师的实力,他们没有你想想的那么强大。哎,你不该这么早就获得这么大的力量,其实这也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你进步的如此之快。”
说到这里,教皇沉默了一下,“也许我该想到的。。。哎,算了,总之,这一些你以后会慢慢体会到的。记住我的话。”
教皇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慈爱地看着克劳德说道:“雏鹰终将离开自己的巢,离开鹰翼的庇护,飞向广袤的天空。”
克劳德一时间懵了,教父要让自己离开?“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历练?”克劳德急忙说道。
“雏鹰在巢中怎么能学会飞翔呢?”
“可是,那不是见不到你和雷卡老师了?”这么多年,都是法赛尔和雷卡陪着克劳德走过每一步,突然发现自己将离开两人,克劳德感到有些不舍。
“总还可以回来看我们的,孩子,我也不舍得你,可你终究要飞向自己的天空,这不是雏鹰不再飞翔的理由。”
克劳德默然点点头,咬咬嘴唇说:“什么时候走?”
“等你雷卡老师回来之后吧。”
。。。。。
与此同时,在圣山下教廷本部的一处偏殿,几名红衣主教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最后,为首的面容隐在兜帽里的红衣主教开口道:“就这么决定了,他必须消失,否则我们永远都没有机会。”另一名红衣主教则说道:“可是用什么来困住一名圣骑士和大魔导师呢?如果他想逃,没有人能阻止。”为首的红衣主教微微一笑:“也许人不可以,但永言囚笼和沉沦之筏可以。”其余的红衣主教心中一惊,最后沉默的点点头。
平心而论,他们并不愿意把用于对付邪恶的超级法阵用在教廷一个拥有近乎无穷潜力的圣子身上,可是内心的贪婪和欲望又驱使着他们去做出选择。“就这样决定了吧”为首的红衣主教说道:“明天教皇法赛尔将去面见陛下,而骑士团团长雷卡昨天就去找老朋友了,后天才会回来,明天就是我们的机会。那么大家散了吧,我也要去布置法阵了。”
几名红衣主教离开了,只剩下了为首的红衣主教,夕阳照了进来,照到了主教兜帽下的脸,居然是朱利安,教皇之下的第一人,公认的教皇继承者。。。
感受到了阳光,朱利安微微眯起双眼,看着天外的夕阳,喃喃道:“这光,还是太刺眼了,不过再强大的太阳,终就要落下,被夜所取代。。。”
第二天清晨,教皇法赛尔指导了克劳德一些施法的技巧,便离开坐上了前往神圣同盟帝国的帝都卡塔尔的车驾。圣山虽然坐落在帝都郊区,但坐马车从圣山到帝都也要走三个小时才行。
大约三个小时后,克劳德结束了一天的冥想训练,正在房间中休息,突然,一名神官慌张的跑过来,外面响起了侍女的声音:“你干什么?这是克劳德大人的房间,你不能进去!”
神官喊道:“克劳德大人吗?教皇大人遇袭,受到了重伤,他想现在见你一面!”
听到了神官的话,克劳德感到全身的血都燃烧了起来,怎么可能,教父大人那么强大,谁能让他重伤?没有多想为什么一个神官能来到限制重重地圣山,下一个瞬间,克劳德已经出现在了神官面前“不可能!谁能伤到教父?他怎么样了?”克劳德连忙问道。
“教皇大人出行途中遇到了一群黑龙的袭击,具体原因不明,教皇大人他现在很不好。”神官说道。
“他在那里,快带我去。”克劳德急道。
“他在明心殿偏殿。”神官说。
虽然有些疑问教父为什么在明心殿,那可是偏僻的后殿,但来不及多想,克劳德已经冲了出去。克劳德冲出去之后,神官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快,克劳德来到了明心殿偏殿,走进来便看到了以朱利安为首的几名红衣主教,克劳德走上前问:“教父大人呢?他在哪里?”
朱利安面容沉痛道:“教皇大人正在被全力抢救中,你现在不能进去,以免他看到你病情恶化。”
克劳德皱了皱眉,还是点头答应了。
朱利安又安慰道:“教皇大人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别担心,先呆在这里,一会儿我就带你去看他。”
克劳德同意了,然后朱利安和几名红衣主教暗中点点头便一起离开了。
过了不久,克劳德正在烦躁不已,刚想再找朱利安,却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显得异常诡异。
突然,地上亮起了无数的金色纹路,无数的神文浮现出来,织就了一个巨大的囚笼,将克劳德困于其中。
克劳德完全懵了,片刻之后,随着朱利安的出现,他立刻反应过来了。这是一个阴谋!针对自己的阴谋!克劳德的声音变得非常低沉:“教父大人没有事,对吗?”
朱利安笑了起来:“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克劳德又说:“朱利安,你背叛了教父大人,背叛了教廷,背叛了光明?”
朱利安说道:“呵呵,伟大的圣骑士,这样是不能改变什么的,难道你以为我会因此把你放出来吗,哦,还是说,难道圣骑士连求人都这么高尚吗?”
克劳德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剑,聚起全部的斗气,狠狠的向着囚笼劈了下去。
巨大的轰鸣声中,剑脱手而出,克劳德的身形则倒飞而去,直到撞到囚笼另一面,才狠狠地摔到地上。
朱利安的声音又响起:“看来即使是圣骑士,也没有办法拯救自己的命运。你为之骄傲的实力,又能带给你什么?它带给你的只有毁灭。没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过于优秀导致了今天的结局。”
克劳德擦去嘴角的血迹,强撑着爬了起来,“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克劳德道。
朱利安又笑了起来:“看来我们的圣子还没有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好,那就由我来教你最后一课吧,这节课的名字,叫做利益。”
朱利安面带嘲讽的微笑,朗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每个人都在追逐利益,都希望获取最大的利益。利益不仅仅是金钱权势,还有声望、感情等等一个人在乎的一切。而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各种各样的利益冲突,争夺最强的实力,最大的声望,最好的女人,最多的金钱,因为人总是在攀比。而当有人与你争夺的时候,你就有两个选择,他比你强,你只能让他把你踩在脚下,他比你弱,你可以把他像蚂蚁一样碾死。但强弱是瞬息万变的,记得在敌人弱小的时候碾死他。比如现在,我要碾死你。”
克劳德又问道:“我跟你争夺的是什么?”
“权势。”朱利安狠狠地道:“在教廷内的权势,你会妨碍我成为教皇,成为最有权势的人。”
“我不会争夺教皇之位。”克劳德说道。
“这可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如果你的亲人朋友请求你,你能拒绝吗?如果你的教父希望你成为教皇,你会拒绝吗?现在的你是教廷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谁知道将来你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就算你不是教皇,还是会有无数人拜倒在你的脚下,寻求你的庇护,而我到时候又能做什么?你就是悬在我头顶的宝剑,我绝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威胁存在的。一山不容二虎,一天不容二日,一国不容二君。我要一个分裂的教廷能干什么?”
朱利安越说越举动:“该死的教皇,他明明已经决定让我做接班人了,可为什么他又培养出了你??而且大家都认为你才是教廷培养的未来的接班人,难道你这个从未经历风浪的家伙能带领教廷走向辉煌吗?你不能!但我能!只有我才能!我才是下一任的教皇!”
说着,朱利安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良久才缓缓平息。
之后面色终于平静下来的朱利安说道:“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克劳德说道:“你打算用什么杀死我?”
朱利安沉声道:“沉沦之筏,你将进入炼狱,永世不得超生。你还有十秒钟的时间来怀念这一切。”
克劳德自知无法逃脱,安静了下来。他回想了自己短短十几年的一生,他有过常人梦寐以求的荣耀,有过大陆顶尖的实力,但一切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发现唯一值得怀念的就是自己与教父和老师度过的时光。他想起了他们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以前稀松平常的事却发现原来那么珍贵,也许人真的只有失去时才懂得珍惜。
从小时候捉野兔到成为圣骑士的那一刻,第一次发出魔法,第一次骑上战马,还记得成为魔法师和骑士的那一刻他们的喜悦,那是法赛尔第一次喝醉酒。克劳德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在乎那些逝去的时光,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法赛尔教父,希望来生还能做您的教子,雷卡老师,我同样希望做你的学生,与你一起喝酒,听你吹牛。”克劳德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黑暗从他身后涌来,将他吞没,又潮水般的消失,如同这里从没有出现过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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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短短的数月中教廷便发生了一系列让人震惊的巨变,教皇回来后,在有所怀疑而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宣判了朱利安为首的四名红衣主教的叛教罪,展现了其不为人知的铁血的一面,雷卡团长率领圣殿骑士团杀入朱利安的秘密基地,亲手斩杀朱利安,共有朱利安在内的四名红衣主教,十名大主教,无数神官为克劳德陪葬。
教廷宣布圣子克劳德外出历练,为其保留圣子称号而拒绝承认其死亡。自那之后,虽然教皇又默许了同时设立圣女,但没有人敢提出再设圣子,圣子成为神圣教廷的禁忌话题。
后来,据说教皇与雷卡团长联手撕开空间进入地狱,却最终双双重伤而归。自那之后,教皇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见客,而雷卡也进入了闭关不再露面,但教廷的实力与威望犹在,没有人敢指责两人的做法。一时间反倒风平浪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