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片黑暗,应该是晚上,屋内亮着一盏灯,不亮,有些昏黄,一片朦胧模糊。
林子羽安静的坐在八仙桌旁边的木质长椅上,陷入了长时间回忆中。
烈日赤阳,赤裸着上身的他站在学校正门的马路上,看着早已消失不见的黑色汽车,心中疯狂的呐喊,此时刚好一辆雪铁龙出租车出现在他的面前,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冲向了那辆出租车,然后枪声响起,毫无防御的他倒在了血泊中,一直跟着他冲出来的刘晨、王江湖手忙脚乱的将他抬上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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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手捧玫瑰花满脸幸福微笑的少女从路边走过,身穿白色清爽毛衣的缪若曦羡慕的说道:“如果有人送我玫瑰花,一定是很幸福的画面。”
林子羽笑了笑,经过一处公园的时候,他将绽放的红梅送到少女手中,无奈的说道:“玫瑰花没有,红梅也不错。”
缪若曦笑着问道:“你喜欢我?”
林子羽尴尬,不过随即狂喜,因为少女接着说道:“可是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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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子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天气炎热、口干舌燥的关系,还是因为眼前的少女太过美丽,让他从骨头里感到了紧张。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同为新生的少女,有些蓬乱的黑发很随意的散在肩后,少女微微笑着,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虎虎生威。
“我叫缪若曦。”她对着面前的少年微笑着说道。
林子羽觉得这个画面很奇妙,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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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鬓角有些花白,竟是比以前苍老了很多,看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劝慰他说道:“二本虽然不错,还是有些屈才了,复读一年吧!”
他知道这两年家里的情况,二姐还在上大学,自己又在城市读高中,家庭的重担都压在父亲的肩头,林子羽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事,二本挺好!”
父亲依旧坚持,“家里的情况你不用担心,肩膀扛不起,可以弯着用背来扛。”
那一夜,林子羽失眠,第二天背上行囊,到这个二流大学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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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大街上,一个来自山村的少年仰着小脸,看着只在想象中的高楼大厦、光怪陆离,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站在他们的旁边,虽然只有二十五六岁,青年的眼神就却有着看透一切的沧桑感,“小羽,咱爸不容易,你大姐虽然考上了北大,最后还是辍学,你二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家里负担真的很重,你到城里上高中我不反对,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要和城里的同学攀比,骨子里的坚强才是真正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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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林子羽记忆最深处的画面,就像魔法卡片一般在他的眼前闪现,他轻轻叹息一声,想到先前昏睡中脑海里身穿黑色管家服老人的话语,在心中默默纠正道:现在的自己死了,原来的自己还活着。
回忆到此结束,因为林子羽已经看到掀帘而进的母亲。
王凤手中端着一个大海碗,热气顺着碗沿蒸腾,将她的面容轮罩在雾气中,有些朦胧模糊。
林子羽赶紧起身,接过母亲手中的大海碗。
大海碗里是热腾腾的汤面,放了一些花椒,青白葱花厚厚的漂了一层,面上摊着的并不是金黄嫩白的煎蛋,而是白中泛黄的荷包蛋,大概是考虑到他昏睡三天刚刚清醒的原因,并不油腻,看起来有些清淡,林子羽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筷子,忽忽大口吃了起来,显得香甜至极。
从初中到外地读书开始,每次放假回家,母亲都会给他做一碗热气腾腾的煎蛋面,这是林子羽记忆最深处的温馨美好回忆。
王凤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开心的笑了起来,不忘提醒道:“吃慢点,每次都这样,你爸曾经说过,我做的鸡蛋面其实一点都不好吃,也不知道你怎么就喜欢!”
王凤难得在他面前发泄一下绝不伤情带着淡淡小女人心态的小感伤,接着说道:“吃了就赶紧休息,都十二点了,身体重要。”
林子羽埋头吃面,大概是热水蒸腾的原因,眼睛有些湿润,他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虽然知道现在是晚上,却没有想到已经午夜十二点了,母亲一直陪着自己,却要强调自己身体重要,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林子羽吃面的速度更快,很快一大碗鸡蛋面就被他吃完,从始至终王凤一直面带慈祥微笑看着他吃面,见他吃完,轻快的问道:“面还有很多,我再给你盛一碗。”
林子羽摇了摇头,说道:“妈,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您早点休息。”
王凤再三确定之后,端着碗离开了东屋。
林子羽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就是时间,他很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回到了那一年,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母亲,只是母亲无意间说出的十二点,让他觉得很是惭愧,想着明天天再问也是一样,便没有多说什么。
他再次拿起八仙桌上的小方镜,希冀着能够从容貌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镜中的少年有一头细碎的短发,林子羽可以肯定是高中之前,因为从上高中开始,他就在也没有留过短发,而且从稚嫩的脸庞也可以确定这一点,唯一不能确定的,大概就是具体的年月日。
林子羽叹息一声,想着明天天就能知道,也不再多想,起身熄灯后,在木床上躺下。
无论愿或不愿,林子羽必须接受自己昏睡三天的事实,虽然他的意识刚刚苏醒,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处于昏睡状态,此时躺在木床上,一时半会如何能够睡着,而且接连发生的这些奇诡事件,不停的在他脑海里闪现,整个人竟是处于无比清醒的状态。
林子羽在脑海中将这些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最后想到母亲年轻不少的样子,想到晚上十二点依然能够吃到的鸡蛋面,心中大为感动。
两世为人,最鲜不过一碗鸡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