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正在三楼的走廊上吸尘,安静得没什么声响。经过书房的时候,正好洛清从里面出来
小希直起腰来,笑容灿烂的打了招呼:“洛清小姐,早安!”
“嗯,早安。”洛清点了点头。
仍然是昨天的那件粉红蕾丝边的真丝睡裙,露出纤细修长的手臂和双腿。长长的及腰的秀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露出一张精巧的瓜子脸,睡眼迷蒙,隐约有些疲惫。
小希凑近看了看洛清的脸色,然后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你昨晚没休息好啊——啊!不会你一整晚都呆在书房吧?!”
她虽然负责打扫,但在这座别墅里,还有三个地方是‘禁地’——洛清的房间和四楼的阁楼没有她允许是不能进入的,打扫也必须在她的眼皮底下动作迅速的弄完。
而书房——不用吩咐都知道,那是连林伯都不能进入的地方。
因此,她并不知道洛清是不是在房间里睡的。
“嗯。”洛清一边向房间走去,一边扶着额头,有些气弱的说道:“我先去洗漱了,待会一起吃早饭吧。”
看样子‘移魂’伤到根本了。
“嗯,早餐已经弄好了,可是会不会太……简单,要不要再做一些啊?”
“我的不用了,你的那份就根据你自己的喜好来吧。”
“可是,诶,洛清小姐——”
小希不舍的追问直接被洛清关在房门外了。
灰色为基地的墙面上画满了诡异的藤蔓植物,以某种不规则的分布,在头顶会时不时变换色彩的迷离的彩灯显得几乎活了一般。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织花地毯,长长的深紫色的天鹅绒布帘足足占了两扇墙壁!从房顶直垂而下,还余出来了一大截,凌乱的铺在地上。就像是一头紫色的巨兽,以凌厉慑人的姿态把这间小小的房子包裹住。
同为圆形的大床,躺上去像是陷在棉花里的那种柔软,床头和床栏都有精美的雕花,甚至镶嵌了象牙和宝石。但那床的上面用十字形的架子支起的幔帐,是深深的玫瑰红,飘逸的,如同凄艳的血雾!
还有酱红色的大衣柜,银铸的摆件和酒具、镀金的欧式复古小闹钟、衣服、鞋子、首饰……都凌乱的铺散在各处。
不仅仅是欧式复古的豪华奢靡,还带着极性的堕落与放纵,宛如黑暗中恶魔的圣殿!
她一下子靠在门背上,紧紧的闭着眼,平息着内心的那股焦躁、愤怒、忧伤等等负面情绪。
这也是她为什么宁愿在那么疲惫的时候在书房休息一整晚也不要回房的原因。
因为,只要一踏进这个诡异的、隐晦的,好像所有的光明都被抽掉只剩下黑暗肆掠的房间,那种冷的沁入骨髓的感觉就立刻顺着皮肤爬上脊背。
她一向敏锐,这种诡异的感觉几乎被放大成实质性的噬人阴霾,在每一块皮肤,每一滴血液里,处处游移。
深吸了一口气,洛清迅速冲进了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的差不多后就立马出来。
房门紧紧的关上,好像就把那些不为人知的邪恶也关了起来。可为什么胸口还是会感觉到……那么窒息的痛?
一直到吃早餐的时候,洛清的情绪虽然还是莫名的有点消极,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
不过,心情不好是肯定的。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不知趣的来‘撩拨’她。
“小希,你怎么可以跟小姐同桌进餐?!”一阵威严的怒气在餐厅炸响。
一直就有些忐忑的小希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下子就蹦跶的起了身:“不是的林伯!你、你听我说……”就在她紧张的胡乱摆手之际,一不小心把餐布给扯了——接着就是筷子、刀、叉一系列餐具的落地声,不绝于耳。
林伯那张严肃板正的老脸愈发的难看了,正准备开口教训时,一个漫不经心的话截断了他:“小希做了这么多餐点,我让她一起,有问题吗?”
七月天里,林伯仍是一身里三层外三层的管家式西装,微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他微微低头,用一种严谨的德国式腔调对着洛清道:“小姐,你是主人,她是佣人。佣人不能和主人同桌,这是规矩。而且——”
瞥了一眼小希面前的卷饼、熏肉、起酥三明治还有酸奶,视线又在洛清面前的白米粥和馒头上停了停,他才继续道:“哪有下人吃的比主人还好的道理,这不是主仆不分吗?”
咄咄逼人。
听到这么毫不留情的话……尽管是事实,可小希还是低下了头咬着唇,有些委屈。
这些西式的餐点是昨天就准备好了的,小姐又不吃,而林伯和小希又不在家里吃,按照食物一向不留夜的规矩,她再不吃,不就浪费了吗?
而这厢,洛清心底一直压抑着的郁气便如藤蔓般缠绕,不过她一向都是冷静自持的人。
她仍是很优雅的放下了筷子,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双眼直视前方:
“小希做了这么多餐点,我让她一起吃。有问题吗?林——管——家。”
和刚才一样柔和清灵的语气,像是聊家常一般简单的询问——不过是多加了个称呼而已。
林伯却瞳孔一缩,半响,才俯首道:“是我逾越了……小姐。”
洛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她知道这个世界讲究一个人人平等,即使是保姆也不是随便能像她这样呼来喝去而不动怒的。而她生活的地方——门人的规矩有多严谨,便说明家族的底蕴有多深厚。
看来,也并非完全不一样嘛。
起身,试着扯了扯嘴角,洛清对立在一旁的小希露出了个几不可见的微笑:“我吃好了,你吃饱再收拾吧。”
“哦,是!”小希像小鸡啄米般的不停点头。
经过林伯身旁时,洛清看着他,语气颇为关切:“林伯也是辛苦了,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吧。”
‘休息’二字,意味深长。
见洛清上楼了,小希立马逃难似的将餐具收拾一下躲进了厨房。
唯有仍站在那的林伯,垂首的眼里,微芒暗闪。
*
昨天晚上吃完饭后,洛清就在这宅子里转了转,发现除了卧房里的大衣柜堆满了衣服外,二楼有一间很大的试衣间,里面整齐的摆放了一系列的衣服、裙子。类型风格多种多样,如拼花、流苏、镂空、亮片、紧身、露肩……除此之外,还有整齐归类的鞋子、皮带、帽子、首饰、包、化妆品等等。完备的就像个小型的个人形象设计场,让人眼花缭乱。
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些连标签都没有扯的当季奢侈品牌,都套着塑料带。有女装也有男装,一件就抵得了一位白领一月或是一年的工薪。另外还有小部分面料做工款式来看都比较普通的,位数不多的几件衣服裤子就都挂在那个长架上。
但就新旧程度而言,似乎这些更比那些动辄好几百上千美元的高档服装更受‘女主’青睐。
洛清环视了一圈后,直接走向那单独列出来的长架。利落的把挂在最末尾的棉纺短袖过膝白裙拿了出来。
就是袖口和裙摆有做一点花边处理,腰部稍收,朴素的简直不能再朴素了。
换上一双帆布鞋后想了想,又走向那些包具。随手拿起一个看起来是用过的打开,从翻出一张100元的钞票和一张卡后放进了裙摆处的大口袋里。
下楼看了看,不知道林伯躲在哪个角落里‘休息’去了,小希在哪个角落里打扫。但出于礼貌,洛清还是在安静的客厅的打了声招呼
“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