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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相 遇

男人说:“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女人。”

女人说:“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

可男人却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女人;女人更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

如此矛盾,岂不成了笑话?

“愈加珍视,愈要求全责备”。

——《闲话》

********************

盛放的花朵不动,却无论如何不是雕像。

花有生命,生命的力量在无形扩散,所以花不是雕像。

那人依然没有动,却不再是个雕像。

是一个人,一个如此旺盛的生命

——被那火焰瞬间点亮。

不语还在摇头晃脑,可他的眼睛却比刚刚要亮,是不是他也发现了这陌生人的变化?

那人依然不动,莫非他真的是个雕像?

这两人真怪,但坑里的火更怪。

生活总会重复许许多多必然的东西,口耳相传慢慢变成了“常识”。

“常识”总会给人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正如“大家都说对,自然就对了”。

可这个世界上偏偏有那么多反常识的东西,比如这坑里的火:

火是亮的,在没有灯之前人类正是靠火来照明的;火是热的,所以人类才能用它来烧烤食物,吃熟食也正是人类智力飞跃的开始;火是向上的,不论火势大小火焰都无一例外的伸向高处,所以才有“众人拾柴火焰高”的俗语。

这些都是常识。

这坑里的火呢?

火是青色的,水一样的颜色;火没有光,刚刚生出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可现在连那一丁点都没有了;山上凉飕飕的,哪怕那么一丁点的热不语都能感觉到,这火一点都不热;火势渐大,青色的火焰如泉眼般流淌开来,成了青色水,慢慢装满了黑色的坑。

有违常识。

所谓常识,自然是大家都知道,可不语却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他常识是什么,也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是常识,所以,任何状况在他看来都是“常识”。

没有“常识”是好是坏,谁知道呢?

“泉眼”还在喷涌,当坑被填满的时候,“水”开始往外冒

——这些都是常识。

——常识?

这“水”的确冒出来了,没错,冒出来的,像一朵蘑菇,确切的说,是蘑菇云,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火本是向上的。

——这是常识。

不语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神奇的火上,所以他没有发现。

那人终于动了。

·····

自绝浪携妻远去,世间已无人皇。

更加圣物出世,新纪元近在眼前。

新的东西绝对不会凭空出现,正如有因才会有果。

原有的渐渐老去,新的东西才会取而代之;现有的东西衍生了无力填补空白,也会有新的东西应运而生。

生活如此,生命如此,生生世世亦如此。

之如昼夜更替,一目了然,但谁能分得清哪里开始是白昼,哪里开始是黑夜?

那么此时此刻,是将要入夜,还是正向黎明?

不知道。

但无论昼夜与否,都无法抗拒。

新的时代,绝不是突如其来铺天盖地的;一定是悄无声息的,待到察觉之时,已经尘埃落定的。

严冬已去,正待新春降临,看,无人的角落已经新发的绿芽

——那是春的气息

——是新时代的脚步

正款款走来。

·····

午后,山上;有人,一个;不倒翁,一个。

不是雕像,是人。

那人从身后的背囊里取出一方黑巾,他的手很稳,稳得好像能托起整个世界。

他的手指很长,很细,很白,像晶亮的钢爪,让人不由得多看一眼。

他缓缓打开折叠的黑巾,就像打开千斤的宝箱,脸上满是敬畏

——里面是什么?

——是不语打死也想不到的东西。

是一条鱼。

该怎么形容不语此刻的表情:海誓山盟约定终生的恋人,洞房花烛之后被告知彼此竟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他们的脸上一定就是这个表情。

惊吓,错愕,茫然,呆滞,不可思议……然后回想往事,无端回味。

在回味什么?

这鱼的表皮已经破败不堪,没有了尾巴,没有了鳍,只有几片残剩的鳞证明他曾是一条鱼。

鱼身有盘子大小,亮白如雪,晶莹如玉,像一片冰。

冰身徐徐冒着白气,一股冷意缓缓扩散,连空气都要冻结。

那人双手托起鱼身,稳稳的送到那朵火蘑菇上,缓缓松开了手。

鱼身轻轻浮在火蘑菇顶端,起初是静止的,然后慢慢旋转,又开始下沉,沉入青色的火中,火蘑菇在收缩、变小、直至消失。

终于不见了鱼,不见了火,不见了冻结的空气。

只有一个盆口大的坑,和坑中满满的青色的火。

·····

“你能说话吗”?

不语点头

“我要是不先说话你就不说话”?

不语点头。

“有趣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不语”。

“不语——好小子!我叫无痕”。

那么:

人都有这样一种心理: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

人都有这样一种通病:主动接近的人叫你提不起兴趣,沉默寡言的人却让你欲罢不能。

无痕正是这样的人。

不语则刚好相反:得不到的从不强求,主动接近的会投桃报李,沉默寡言的就敬而远之。

这样两个人的相遇,怎能不让人感慨——感慨命运的奇妙安排。

然而:

白天、黑夜,截然不同,却构成了满满的一天。

一个人的命运永远是不完整的,有的在白天,有的在黑夜,有的在若即若离之间。

每个人都需要完整的一天。

所以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然后……谁知道呢?

如果相遇是命运的安排,那相遇之后的两个人怎样才能走到一起?

——是共同的爱好。

那眼前这两个人的共同爱好是什么?

一个字:吃。

不管走到哪,不语都随身带着母亲给它的小背囊,里面装着满满的零食;

而无痕的那个皮袋,简直可以装下一个饭馆。

既然是两个吃货在一起,那就吃吧。

这山顶虽然不大,但用来两个人的野餐还是绰绰有余的。

无痕是不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开心的要命,一股脑的把背囊里的零食全部拿了出来:酱肉、水果、糕点、还有清晨收集的露水,都是母亲亲手装进去的。

无痕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寻常之物实在非比寻常,随便一个拿到寻常门派都是修炼的佳品,出手如此,不语的心意显而易见。

无痕本就是豪爽之人,见不语倾囊而出,更是心中大快,揪起皮袋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抖了出来,只见一个个硕大的盘子纷飞而出,排满了空地:肥鸡、卤鸭、溜鱼、乳猪、烤牛、全羊、玉馒头、金丝卷、百样丸子、荤素精炒……竟有几十种之多。

不语的眼睛瞪得老大,连嘴都合不上。

他惊讶得不是那皮袋里能怎么能装下这么多吃的,而是在惊喜一顿饭竟可以吃这么多好吃的。

无痕把不语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一愣,随即开怀大笑:“来来来~千万别客气,今天高兴,咱们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消灭掉!”

“真的!太好了,你真是个好人”!

不语兴奋的跳了起来,正要对眼前的美味下手,忽然想起了什么。

老老实实的坐回地上,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过了不一会儿,不语睁开了眼睛,嗷嗷的冲进吃了美食之中。

无痕眼中闪过一丝亮色,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个小伙子一定不简单!

可现在没有时间多想,因为一个吃货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吃货独自吃得痛快。

“嗷~嗷~”无痕也加入了战局。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逆天的人,不管怎么吃,吃多少,吃什么,看起来都和没吃饭是一样的。

无痕和不语是逆天中的逆天。

这满地的食物少说也够一家三口吃上十天半个月的,可这两位不但片刻之间几乎把所有食物全部消灭,吃完之后竟然还能和没事儿人一样闲聊。

呜呼哀哉……

无痕手里攥着一只羊腿撕扯正欢,吱吱唔唔地说:“不语,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儿爬山,要不是我最后拉你一把你可就掉下去了,多危险。”

不语两手攥着两只丸子,嘟嘟囔囔道:“没事儿,这不是也上来了么,附近的地方都走遍了,就这座山没爬过,所以我就来了。”

无痕(扯羊肉):“这么说你以前没来过这里,那你知道这山叫什么么?”

不语(嚼丸子):“不知道,我是偷摸来的,所以什么都没问。”

无痕(吱吱唔唔):“你心还真大,什么都不知道就来爬山。”

不语(嘟嘟囔囔):“我看这山也不怎么高,除了有点热也没什么呀。”

无痕(继续扯羊肉):“有点热?你可真逗~告诉你~这山叫灶台山,山体是一整块石炭,专烧附近的灵气,烧得越多那个坑里的水就越满,等坑满了坑里的水就会被上面的云吸走,然后变成一种奇怪的气体像雨一样掉下来,雨下完了坑里就有火了。”

无痕说得兴起,又扯下一块肉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吱唔着:“这火可不一般,据说是天火,只要把食材放进去,它自己就能烧出好吃的东西,传说中的美食好多都是在这里烧出来的,所以才叫灶台山。”

不语瞪着大眼睛,嘴里被丸子塞得满满的:“会烧灵气?难怪爬山的时候我觉得全身热得不得了,要不是后来莫名其妙的来了股劲又看见树枝什么的,没准在半山腰我就掉下去了。”

无痕(继续吱唔):“多亏你是个修仙的,你要是个炼神的早就被烧死了,不过看样子你也就刚刚入门,控制的不好,要不然也不会热的出现幻觉,不过最后激发了一些潜力也算因祸得福。”

不语(吃没了丸子又拿起一块蛋糕):“原来你也知道炼神修仙的事,你是怎么看出我是修仙的?”

无痕(反复的嚼着羊肉):“炼神的想要上这座山必须是很厉害的高手才行,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高手,所以我猜你是修仙的。”

不语(嘟嘟囔囔):“这样啊,我还以为一眼就能看出是炼神还是修仙呢。对了,你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无痕(眼下最后一口羊腿):“因为这里可以做出好吃的啊,我刚弄到一块上好的食材,是元神化龙之后留下的本体鱼,千年难得一见呀。”

不语(连连点头):“嗯嗯,我刚刚也看到了,当时那条鱼被雷劈得不成样子,我以为得全是血呢,没想到这么白,一点血都没有。”

无痕(!!!!!):“咦~~!你怎么知道的?”

不语(继续吃着蛋糕):“当时我也在啊,只是离得比较远,和我爸爸在云上。”

无痕(……):“这样啊,看来咱俩还真是有缘,这鱼放进火里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做好,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这事儿靠不靠谱,要是不靠谱就可惜了。”

不语(吃完了蛋糕):“那你就一直在这儿等着吗?”

无痕(捧起半个西瓜):“是啊,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等就等呗。”

不语连连点头:“嗯~也对,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出来有一会儿了我得回去了,再晚点可能就被发现了。”

无痕也连连点头:“好~我一会儿再去找点吃的,明天咱俩再好好吃一顿!”

“好,我明天再多带些吃的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举起了露水

——“干杯”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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