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被阳光叫醒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我从被子里探出一只眼睛,外面一派生机勃勃,太阳十分的好,窗前的树上还很文艺的停了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好不热闹。此情此景,我想今天一定很美好。
但是当我起来时,我觉得今天不一定很好。因为我惊恐的发现,去年买的连衣裙变小了!这是件太太太不可思议的事了。因为知道自己是易胖体质所以我一直很小心的控制自己的体重,可是它居然没经过我的同意自己长了!
我颓废的坐在床边仔细想想最近发生了什么,会让我的脂肪有机可乘。思来想去,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都怪霍邵谦!
我这人没别的什么爱好,一般能制服我的除了吃,就没别的了。也不知道霍邵谦安的什么心,近来半个多月他总是请我吃饭,而且总是去医院对面的那家饭馆,还总是吃好的。搞得我现在不得不禁嘴减肥,想想就很痛苦。
想不过去的我立马发了条短信给霍邵谦。“你什么意思啊!见天的请我吃饭,现在我长胖了,你说该怎么办!”
没过几分钟,他回了短信。“你说呢?”
我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回过去。“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或者你跟杨奇打赌,想一起看我笑话,对不对!我看到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讲话了!”
“你有被迫还妄想症吗!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嘿!”我将手机扔到床上,恶狠狠地坐下,“什么人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觉得自己长胖了,伸手捏捏自己的肚子,一阵伤感涌上心头,我哀嚎了一声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手机响了。是霍邵谦,我接起来,冲他嚷道:“干吗啊!”
“出来。”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冷的。
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明明是你请我吃饭,害我长胖,还说我有被迫还妄想症,现在还命令我。我吼了一句“睡着了!”就将头闷在被子里。
“郜晨,我在你家楼下,快出来。”然后我就听见楼下和听筒里传出按喇叭的声音。
我噌的从床上跳起来,一边穿鞋子一边说道:“你别发疯,瞎按什么啊。”
穿着睡衣人字拖的我慢慢悠悠的下楼梯。走到一楼看见霍邵谦果然在那里。他懒懒的倚着车门,穿着一件灰色的v领针织衫,一条深色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棕色的板鞋。阳光照下来,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我砸吧砸吧嘴,果然还是人好看,什么都好。
他看见我时,略微有些惊讶,很快,他眼里的惊讶被深深地笑意取代了。我磨磨蹭蹭的走过去,抬头看他。我发现他真的很高,我才到他的胸口。我想,要是林语枫,应该可以很不费力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吧。就连唐纪也可以很轻松的倚在他的肩上。想到这,我微微退开一步,这样差距就没那么明显了。
“你一大早来干嘛?”
“来看看你的脑袋里装了什么。”霍邵谦微微低着头看着我,他的眼睛像黑洞一样将我吸了进去。他叹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我的双眼被阳光刺得有些模糊。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觉得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深邃,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他的胸口是那么的温暖。
霍邵谦紧紧地环住我,将我搂在怀里。他的嘴唇贴在我的耳边,气息拂过我的脖颈,一阵酥麻。“你是真傻还是装的,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追你吗?”
我被震惊了,这又是哪一出?我想挣开霍邵谦的怀抱,可是我的“没出息”在此刻发挥了它的作用。我没力气挣开那个不真实的怀抱,哪怕它不真实,我也挣不开。然后我就听见我的声音隔着他胸前的布料传出。“你,又是在耍我吗?”我的声音怯怯的,好像还带着一点颤抖。
突然我被拉开那个怀抱,我居然有些舍不得,心里想着,我一定是在做梦,现在梦要醒了。我闭上眼睛,再睁开,霍邵谦还在那里,他握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眼睛里满满地全是温柔。“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你全部都不记得了吗?”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要······记得什么?”我的声音还是飘着的,不止声音,连我这个人,我的思想全部都是飘在半空中的。长这么大,我就没被人表白过,这猛的来一个吧,还是质量这么好的,不由得就有些飘飘然了。
霍邵谦那漂亮的眉毛又蹙起来,他无奈的笑了,又将我搂入怀里。“我来提醒提醒你。记得两年前在灾区吗?我跟美国的华人组织了一个医疗队去灾区,那是我第一次见你。那时你正帮着武警人员救一个埋在废墟里的伤者,后来余震来了,大家都在跑,只有你,像个傻瓜一样跪在那里,你陪伤者讲话,直到他被救出来,你连嗓子都说哑了。更好笑的就是,你看见伤者的腿骨刺穿了皮肤,居然撕下自己的衣服帮他包扎。”他闷闷的笑着,声音从我的头顶上飘下来,直钻入我的耳朵里。“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丫头到底是不是专业学校毕业的,怎么会这么干呢?”
我在他的怀里,脸贴在他的胸口上,鼻尖全是霍邵谦衣服上面的味道,像阳光一样的味道。我记起来了那件事。
那个时候我刚刚到医院,本着“笨鸟先飞”的原则,不论干什么我都冲在前面。去灾区的时候,看见那成片的废墟,成批的伤者,年轻幼小的我不禁同情心泛滥了。干什么都打头阵。那次,那个年轻人被压在了三层楼下,挖出来时已经只剩半条命了,偏偏就在快救出来的时候余震来了。他怕的不得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哭着喊着不让我走,说他怕。其实当时我也怕啊!我想,大哥虽然我干什么都冲第一,但是死我可不想冲第一。但是当我看见他那张虚弱恐惧布满血污的脸时,我不忍心离开。我安慰自己,我应该没那么快死,再加上,我又是在一个三角区,所以就放心的和他讲话。等到人被救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说不出话了。
至于用衣服包伤口,这只能再一次的证明,我当护士当得很不容易。
我想着,思绪飘了好远,霍邵谦叫了我两声我才听见。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却又一次被他那双漂亮深沉的眼睛吸引了。在他黑亮的双眸里,我看到了自己,造型犀利的自己。我穿着睡衣,头发蓬乱,眼睛还因为昨天晚上睡前喝了水而肿着。
我因为羞愧,脸上发热,一声怪叫,猛的推开他就想跑。怎么可以这样,我是被人表白啊,为什么是这样的造型!就算不是穿着仙气十足的裙子,起码也应该衣着整齐啊!
无奈我的动作没霍邵谦快,他不给我逃跑的机会,拉住我的胳膊又把我拽回去了。他紧紧地盯着我,很认真很严肃的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我糊涂了。呆呆的看着他。
霍邵谦的嘴角溢出一丝笑,他一只手托起我的下巴,柔软的嘴唇就压在了我的唇上。我惊得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忘记了呼吸。等他放开我时,我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霍邵谦担心地拍拍我的脸颊,“郜晨,呼吸!”
当新鲜的空气进入到我的肺里时,我停止运作的大脑又开始工作了。但是我的双腿发软,如果不是霍邵谦一直抱着我,我根本站不住。“我······你·······你、在干、干什么?”为了给自己一点支撑,我的双手紧紧抓住他衣服的下摆。
他又笑了,略带无奈的说:“废话,不然我是在啃你吗?我问你当我女朋友怎么样,你没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这、这这谁默认了啊!”我的舌头开始打结,脸更红了。
“那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女朋友了,我已经当你默认了。你错过了最佳的辩护时间。”霍邵谦笑的很得意,又将我按进胸前。
显然我的脑子跟不上节奏,直到被他抱了很久之后我才慢慢缓过来。于是我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成了霍邵谦的女朋友,多么神奇!
当我给唐纪报告这件事的时候,她出乎意料的没有惊讶,反倒是异常淡定。我觉得不对劲,这厮肯定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废话,不然上次我怎么和他聊得这么欢。哎,我说,你是真傻假傻啊,一点都没感觉到?不过他的动作够快的啊!可是你的意志力怎么这么差啊,这么快就受不住答应了。”
听唐纪说的十分理所当然,我又郁闷了,揪着枕头说:“怎么我一点没感觉出来啊?”
“哼,”唐纪不以为然,“你感觉到了才叫有鬼嘞!记得初中的那个体育委员吗?人家暗示你那么多次你都没反应。还有高中隔壁班的那个。你说,就因为你那不够用的脑子,错过多少桃花啊!”
“有吗?”我挠挠脸,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可能。
“不然你期末的长跑是怎么及格的,还有你的物理作业。你呀,除了脑子不好使点,其他都挺好的。”
我听了半天,觉得唐纪在骂我,于是也回了几句嘴,然后把电话挂上了。
躺在床上,想着白天霍邵谦对我说的话,想着那个吻,不由得脸又开始发烧了。不自觉的舔舔嘴唇,傻傻的笑起来,最后笑的很开心。笑的久了觉得肚子有点饿,于是我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厨房找出一包方便面,没仔细看就撕开放进锅里。
吃完面我变得更兴奋了,围着屋子转了几圈,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了,这简直像做梦一样。或者,这真的是我在做梦,我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好痛!
正当我被自己掐的直叫唤的时候霍邵谦的电话来了。我迫不及待的接起来,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太轻浮了,于是沉住气没先开口说话。
就这么安静了几秒钟,霍邵谦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在干吗?”
“没干吗啊!”我不自觉的揪着睡衣的下摆,在屋子里渡来渡去。
他在那边顿了一下,“我想你了。”他的声音低低的,温柔的像水。我感到全身一阵酥麻,然后脸开始发烧。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听这种话,自然很害羞。
见我半天不说话,霍邵谦在那边笑了起来。我觉得不说话好像不太好,然后就说:“你今天说的,不是在玩我吧?”
那边的笑停止了,他说:“是我很闲还是你太笨?”霍邵谦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太高兴了,沉沉的。“你真的看不出来?”他懊恼的叹了一声。
我沉思了一下,老实答道:“我觉得吧,是你的错。你明知道我不聪明,就直接点嘛,绕圈子干嘛!”
“嗯,嗯。是我的错,我应该拿个牌子,上面写着‘我喜欢郜晨’,对吗?”霍邵谦懒懒的说。
又听到他说喜欢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表示我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你在美国好好地,为什么要回国啊?”
“因为,你。”他停了一下,像是要给我时间消化一下的样子。“我在灾区呆了一个多星期,医院就把我叫回去了。等我回到美国后,我发现,只要看见护士就会想起那个用衣服帮人绑伤口的傻丫头。”说到这他笑起来,“后来家里边希望我回来,而且也帮我找了工作,于是我就辞职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我还想,会不会在遇见你呢?”
听到这,我也笑起来。“所以说,你回来的最大动力还是我啊!”尽管有些恬不知耻,但是我还是很不要脸的感叹了一句。
“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过了几秒钟他说,“你要是愿意这么想也行。”
听到这个话,我心里免不了酸溜溜的,瘪着嘴不说话。手指搅在睡衣的线头里拔不出来,我使劲抽了抽,皮差点被磨掉。
“不是最大,是全部。”霍邵谦的声音像一勺蜜糖,瞬间就将我心里那些酸味浇灭。我又笑的跟个傻大姐似的了。
聊了一会,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叫他,我知道肯定有病人出事了,于是也没废话就将电话挂了。
躺在床上,我脑子里全是霍邵谦。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老是想他呢?在床上滚了半天,睡意全无。我坐起来,抱着膝盖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如水,霓虹灯的灯光反射进我的房间,映的我的房间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