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看着快步走出去的照,又看看咲,一脸惊慌却是又有些无所适从,轻轻放下怀中的少女,像个真的姐姐一般笑着叮嘱她:“快点去休息吧。”
少女笑着答应了。
堇马上转身冲去追上照,却看到照不急不缓的步子,像是在等她。
“……照?”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照应了一声,“嗯?”
堇问:“你……没事吗?”
照却反问:“为什么要有事?”
但是堇却细心地发现照一直是背对着她,拳头死死地握着,微微有些颤抖,甚至渗出了血印。
——是啊……为什么要有事?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堇皱皱眉,是这样还好,虽然她知道肯定不是这样。但是她知道眼前拥有一双红眸的少女的自尊心,强烈得犹如她的眼瞳一般火烈。
“那走吧,淡还在等我们。”堇还是像怕打破什么似的,轻轻对她说道。
——部室
“照~堇~”淡坐着的那一桌子刚好差了两个人,怕是特地为她们留的。
麻将部室很大,在整个合宿里这里才是目的的中心,只是先前发生了太多的波折使众人差点就忘记它本来的目的。数十张自动麻将台整齐地摆放着,由于白糸台的财大气粗,麻将台的边沿都是稍显名贵的木材,椅子也用上了比普通更上一级的材料,坐得很舒服。每张桌子的正上方都有一盏虽小却亮得不得了的小吊灯,散发着柔柔的橘色灯光,使不至于浪费电力又可以刚好照明,倒是在细心的地方起到了节省的作用。
堇环视这里一周,尧深和诚子已经先她们一步开打了,剩下的淡和另外一个部员在静静地等着她们。
照和堇拉开椅子坐下,堇催促道:“那,事不宜迟马上开始。”
众人应声而答。
从起家按骰子,拿配牌,整齐,一切都有条不紊。
由于周围都是自己所熟悉的对手,所有人的心境变得紧张却又莫明地轻松。
东一局倒是因为堇的满贯自摸过去了。
“立直。”照的声音突兀地想起,其他三家心里顿时敲起了警钟。
毫无疑问地打出了安全牌。
“自摸,7700ALL”
面露不甘也交出了点棒。
“和了,12000”
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今天的照……好像强得有点不一样。
觉察到不对的三家马上抬头看向照,果不其然,一股暴戾之气缓缓传出,愈来愈烈。
魔物。
三人的心里自主地蹦出这个字眼,虽然从以前开始就明白这个照的实力,但是像今天的……果然是有些异常。
“自摸,32000”
糟了……堇的手心早已微微渗出汗,淡的神情也不必原来淡定。
“自摸,48600”
无辜被当炮灰的部员被照的直击打到几近失神,神情早已一蹶不振。
堇震惊之后眼定定地看着照站起身,转身离去。
临走前似乎还听见她的一声暗暗的,诡异而奇怪的笑。让人浑身打了一个颤。
淡状似无心道:“堇,照怎么了?”
堇沉思了一会儿,把淡带出部室,把就在前几分钟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淡。
“什……?!”就在淡准备大声惊呼的时候堇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做出‘嘘’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太激动。
淡深呼吸几口,“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我在想是不是把她送去医院检查要比较好,毕竟……”这样下去难交代的不仅仅是对白糸台,对清澄也是难说明得很。
淡的神情突然转正,“堇……能给我一个星期吗?”
堇皱眉,“不是不可以,但是最好不要拖,但是,你想干嘛?”
“也就是说可以?”
“你想试试?”
淡点了点头。
“但是这几率……”
“我尽力试试,而且……照……”她实在不想看见这样的照。
事情牵扯到照上面了,堇也多少明白点,只好点头答应,“但是,尽快。不然……”
“嗯!”
——两人就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商讨。
反观,照从走出去之后就一直在游荡,她不知道要去哪,但是她不想停下,一停下就会胡思乱想,一乱想……她怕又一次崩溃。
走过那片海滩,照想起那天的咲缅甸地掂量着自己的时候的神情,轻轻笑了。但是现在……笑仍然是笑,却染上了一份重重的自嘲。
从此一直走上去,白花依旧是白花,轻轻摇曳的花,混合着花香的瀑布,沁人心扉,但是这里……
一直到晚上,她都没有回去,至少没有在众人面前露面。
堇当然知道现在的照不会有事,虽然担心,但是最好让她一个人静静这种道理还是懂的。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意识地走到白天待过的麻将部室,像是有什么力量一般驱使她走进去。
这里已经不同于白天,灯已经全灭,电源也全部关上了,显得格外冷清寂静。
从密密麻麻的电源按钮中点亮了一盏小小的吊灯,以及对下那张麻将桌的电源。
照走了过去,从黑暗中突然暴露于光线中的身影显得特别突兀,但是谁也没有在意。
洁白的双手轻轻抚上那稍微有点冰冷的梨木桌边。
随便按了一家的骰子,四列整齐的麻将赫然出现。
按照骰子上的数字分好牌,整齐好,然后逐一推开,一人做着四人的麻将练习。
摸牌,弃牌,就这样不停重复着。
走到其中一家摸牌的时候却猛地怔住了。
照笑了,在这夜里显得格外诡异妖娆,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
“……杠……”
将手中的暗杠牌型整好。伸手去拿那张岭上牌。
“……自摸……岭上……开花……”
手又再一次抚上桌沿,像是想得到一些温度,但是却仍旧冰凉。
感到自己的嘴角仍然是上翘的,却不知眼前为何越来越朦胧。
眼前蓦地清晰了,手背溅开了一地水滴。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流过那笑着的嘴角,渐渐地溅开在地上,开出一朵花。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带着眼泪的她却笑了,笑得声嘶,力竭。
像听到了这天地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蹲下身子捧腹大笑着,刘海遮着眼睛,但是却依旧看到两行清泪还在流。
整个部室回响着这笑声,让人听了不禁打颤。
约莫两三分钟,捧着腹的手误上了眼睛,笑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声嘶力竭的哭泣。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死死地咬紧嘴唇,要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触目惊心。但是在这哭泣中,又夹杂着不宜察觉的笑声。
——是啊……岭上开花……哈哈……
——盛开啊……
由于一天的行走又由于现在的动作过大而牵扯了伤口,有些伤得过重的地方虽然帮着绷带但渐渐渗出了血红。
照本人完全不知道伤口已经裂开,只是一边哭着,却又一边笑着。
——可笑?是啊,你真可笑,宫永照。
——你说说看,你有哪里不值得别人嘲笑
——连自己都像嘲笑自己的人,留你何用?
——你对那孩子说要像岭上那朵花一般盛开的,但是呢?
——呵呵、呵呵……
最终还是控制不住,放任自己哭了出来。
凄惨的哭声回荡着,回响着。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也跟着一起死了就好了,至少现在不用这么狼狈。对吧,宫永照?
高岭鲜花,多么美丽啊。
——是啊,那朵怒放的鲜花是多么美丽啊,但是呢?它的盛开,它的美丽,不是为了了你的,醒醒啊,给我醒醒过来啊
宫永咲,这个人……一辈子也不会属于这个叫宫永照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是这个失败的,冷淡的,令人嫌弃的……姐姐的妹妹……
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