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好,好,好,好名字,好一个问天战,好一个问天可敢一战,哈哈哈哈!”听到少年说出的名字,中年书生问天敌放肆的狂笑起来,这一刻,那一身的狂态,才真正可以配得上他的名字,才真正配得上他“问天可敢为敌”狂绝天地的性格。
“呵呵!”少年有些艰难的抬起自己右手,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起来,这一刻,他才显示出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应有的朝气,应有的憨厚,微微翘起的嘴角,有那么一丝调皮,他毕竟只是一名还不到十七的少年而已。
场中,观众席,主席台,寻仙城深处,所有人都安静的,强行咽着口水,强迫自己不拜倒在那飘然的仙意中,强迫自己不去近距离触碰传说中的仙人,强迫自己,不去打扰那在场中放肆的中年与憨笑的少年。
今日,寻仙城,这座屹立在放逐之地十万年的古城,这座罚天所属的古城,这座让整个放逐之地颤抖了十万年的古城,这里的人都是幸运的,他们见证了那个传说延续,见证了天劫无法渡过的定律被打破,看到渡劫飞升的希望。同时也见证了一名很可能成为下一个传说的少年出现在的修者视线中的第一战。也记住了“问天战”三个字,这三个字,或许很快便会在这放逐之地绽放。当然,更大的可能只是如烟花般一闪而逝。
或许这三个字的绽放会像三百年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出世时的那句话一样:我的生命就是烟花,纵使万劫不复,也必将绚丽得让这片天地惊叹。
三百年前那名留下这句话的少年,果然就像一朵烟花一样,瞬间照亮了这片天地,让天地惊叹其美丽,而且这朵烟花,绽放了两百年,才开始下落,直到现在,烟花即将消散的时候,却猛然炸开,留下属于自己的传说,在一片惊叹之中,成为了不灭金仙,成为人们心中的永恒,亦是天地间的永恒。
恍惚间,三百年前开始的那个传说,那名狂绝天地的傲人再次说出了让人目瞪口呆的话。
“好,问天战,你可愿与吾结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天地间任由吾二人遨游,寻个时间去问问那老天,可敢一战,可敢为敌!”狂傲之气收敛,有的只是真诚,金石为开的那种真诚,强行压下飞升接引之力,问天敌看着眼前的少年。
“那你得等我百年,呵呵!”少年憨憨的说了一句,又挠了挠头,憨厚,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仿佛早就猜到那问天敌会说出这句话来,看似憨厚的一句“等我百年”,这四个字包含的却是用百年时间达到问天敌现在的境界,这还是憨厚么?这看似无意间的一句话,却包含着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
“好,百年,吾等你!”说完这句话,问天敌视线移向了西方,那是昆仑所处的方向,双眼,似乎直接穿越了无尽空间,无尽距离,看着那昆仑山皇城最深处,那里同样一名的中年书生模样的男人。
“吾等你!”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这一次这三个字,却是带着让天地颤抖的惊世威压朝着西方而去,途中飞禽走兽,无数修者武者都颤抖着,匍匐在地上,反而是那普通人没有丝毫感觉。这威压,直接降临到昆仑皇城之巅。惊起无数强绝气势,却无人能抗衡,敢抗衡,更添几分肆无忌惮。
三个字肆无忌惮的在昆仑之巅回荡,或者有一个人可以触碰,可以挑战,可以抗衡,可那个传说,始终保持着沉默,那个叫穆天的男人,那个同样用了两百年时间达到修者极致九重羽化的另外一个传说,那个拥有着仙器“无痕”的男人。不过他始终保持着沉默。
少年,依旧疲惫不堪却带着满脸憨厚笑容的坐在轮椅之上。中年男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西方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沉默,没有停顿,右手缓缓取下背后背着的那柄一直不曾被人注意到的刀,一柄没有刀鞘的断刀。刀长足有三尺,从形状上看,断去了相当的一截。
那刀,怎么看都平平无奇,不知道什么材质,问天敌握住刀柄的右手缓缓伸出,递到了少年,哦对了,少年叫问天战,问天敌握着断刀递到了问天战的面前。
“此刀送给你吧,百年前我得到了它,百思不得其解,用尽了一切方式,观遍了各大帝国的典籍,都没能找到它的出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问天敌静静的说出了一段话,仿若这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断刀,以他的实力,要到各大门派去查询典籍,根本算不上难事,既然各大帝国都没有记载,可是被这个男人背着,并且郑重其事的送给自己新认的兄弟,或者说寻的传人,它就真的普通吗?还有一点,在问天敌从背后取下的时候才想起,似乎这柄断刀一直都在背上,哪怕是天劫压顶的时候,可是它,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问天战接过断刀,没有询问,没有道谢,郑重其事的双手握着,看着问天敌缓缓的,在那道光柱中开始上升,面色有些怪异的,见证着十万年来,第一次在接引之光接引之下的飞升。
传说开始了飞升,双脚离开了地面,面色平静,似乎在等着什么,又看了一眼少年,神色异常复杂,仿佛要在那只能算得上清秀的稚嫩面容中找到哪怕一点点曾经熟悉的模样,可惜,他没有能找到哪怕一点点,略带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男人抬头,看着接引之光那不知道哪里的顶部,沉默不语。
迷神的仙乐越来越响,天空飘洒着的凝聚在一起的灵气就像飘飘扬扬的雪花,也越来越大,鹅毛一般。少年双眼有些迷离,回想起了过往三年中那些夜晚,还有那个秀气漂亮的道人,以及那只大得有些过分的“小强”,还有那些早已刻到脑子里的人影,忽然跳动的眉角,撕裂着大脑中那些主管疼痛的神经。全身莫名的颤抖,直到天空忽然传来的狂啸。
“你终究还是比老子慢了一步,老子等你,哈哈哈哈!”
狂啸,狂笑,不知道那位传说在发泄着什么,在等什么人,问天战强行压下思绪,把那些挑动他神经的人影关进了心底的牢房,有些出神的看着天空已经渐渐淡去的光华,直到消失,最后只剩下回荡在天地间或者说回荡在所有人心里的那狂啸,那狂笑。
传说终于在这放逐之地落幕,至于会不会在另外一片天地继续,无数人只能也只敢在心中猜测然后沉默,谁也不敢妄加评论,先前那些心中认为传说必将陨落的人,到现在都还有些瑟瑟发抖,他们都是这片大陆的超级强者,但是他们连观望天劫的勇气都没有,在天威之下他们竟然全部晕了过去,除了极少数的人,人们甚至不知道那天劫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究竟那传说用了多长时间渡过天劫。
昆仑山,依旧沉默,无人知晓那名一直压制或者抗衡了问天敌三百年的人物究竟是怎么想的,究竟在干什么,反正昆仑依然是沉默的矗立在那里,只是那传说一番肆无忌惮的嘲讽般的狂笑,让那些窥视着昆仑帝国那强大得有些臃肿的土地的势力或者人物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猜测,昆仑山中的那个同样可以称为传说的人物,是不是在悄悄渡劫的时候已经陨落。
不过这些,关少年什么事呢?
问天战恢复了先前的样子,沉默或者说冷漠,目光没有在扫视观众席,只是盯着主席台的位置。
他在等待,等着寻仙城的裁判,等待这三座统领了大陆十万年的巨无霸中的大人物把属于自己的奖励给自己。对那些大人物来说,自己需要的真的很少,少到只要从他们的嘴里漏出一点点,就足够自己感恩戴德一辈子。哪怕是到现在,问天战依旧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始终只是一名小人物,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问天战并没有什么野心,曾经的经历让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人物,在那个叫天玄城的地方,他就生活的很开心,那里有兄弟,有母亲,有道人,还有小强。他甚至一辈子都不想离开那里,一直做自己的小混混。他骄傲的,不愿意接触任何外在事物,只想跟着年轻漂亮的道人学习,学习认字,学习做人,学习武术,学习道法,不跟任何大人物有交集,无聊的时候再去跟同区的小混混打打架。
可是现在,他坐着轮椅来到这座名为“寻仙城”的太古城池。从天玄帝国边关的那座没有名字只有高大厚实城墙以及以十万计数士兵的城池开始,或者还要早一点。他开始了杀戮,开始把自己变得高傲,开始把自己变得冷漠,半年时间,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这里,为的,只是那座成为“亡魂山”的山洞中,那个曾被挂在城楼之上七天七夜依旧坚强活着的兄弟,在等着自己,等着自己拿到这次大赛的奖励,去救命。
“我宣布,这次大赛的奖励,尽归问天战!”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名不知道消失在哪里的裁判又回来了,沉默了宣布了少年想要的答案。
但是少年清楚,自己回到亡魂山这条路,会很艰难,很艰难。不过他推动轮椅的双手,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平稳。他有坚定的理由,有平稳的理由,因为等着的,是他的兄弟。
只是任何人都没注意到,被平平放在少年胸前的那柄断刀,刀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