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到的地方,那里就会有永不停息的风雨?没有人能够做到,除非它不是人!“我有那么可怕嘛?”哈图轻声说道,然后就是被“王大伯”盯着。一个脸色惊讶,一个眼神犀利。“我已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哈图还是悠悠地说了起来。
“难怪如此?”王大伯莫名其妙地说道,倒像是在试探?“你知不知道雁儿是谁?”“那个小丫头?怎么了?”
王大伯站了起来,走到哈图面前,看得更是仔细,缓缓说道:“那么,刘家庄呢?”“什么刘家庄?我难道去过那里?”哈图满脑子的都是疑问,从他来到午郝城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掉进了疑惑里。“南去五十里地的刘家庄,你真的忘记了么?”王大伯的冷漠问话中好似藏着什么?对于刘家庄,哈图的脑子里一点映像也没有,更连一点点一丝丝的熟悉感也没有。
“既然如此,你来午郝城又是为了什么?”王大伯换了一个问题。“阿柴,山水!”这个是哈图的目的,却未必是他原有的目的。一切难以预知!王大伯当然不会相信哈图只是为了一个人,更不会相信哈图他这个人。
“你不信?”哈图见到王大伯的表情,反问一句。王大伯没有回答,又是盯看了良久,才说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你说……”“你能不能陪我在这间屋子里待十天?”哈图一口答应,没有疑虑没有拒绝。同时也让王大伯出乎意料。
屋子里,浑浑暗暗,尤其是在门和窗户都紧紧关闭的时候。王大伯坐在一台书桌前,桌子上摆着笔墨,和那本记录着每个人信息的记录。哈图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呆呆地看着,没有烦躁也没有脾气。
一天时间下来,王大伯一直在埋头写着。哈图方留意到王大伯的手,他是一直在用左手写的字,那么他的右手呢?哈图盯看得更是仔细,右手衣袖里似乎空荡荡?“你,你的右手?”哈图不禁说了出声。王大伯轻轻笑了笑,瞧了瞧哈图,又继续埋头写着……
到了夜里,王大伯依然在不停地写着,哈图亦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当当……当当……”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又是一声轻柔之语传来:“大胡子,大胡子……王大伯?王大伯?”是雁儿,她悄悄躲在了门外边,那些打手不在,那个女人也不在。雁儿又轻唤了几声,里头依然没有动静!他们在干嘛?他们还在不在里面呢?
雁儿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开,刚走出这方别院,她就碰上了那个女人,衣着华丽的女人!“景,景管事……”雁儿吞吐着说道,心想不要惹上麻烦。景管事绕着雁儿细细看了几眼,才问道:“你来干嘛?”“没,没有干什么……”雁儿小声答着,连忙小步跑远,没走几步却忽然停下,又悄声往回走来。一个天真的内心,除了天真无邪,最多的就是好奇心!雁儿想瞧瞧景管事又是要来干嘛?是不是像她一样,来瞧瞧王大伯,找找大胡子?
雁儿的脸颊紧紧贴着院门,刚看得仔细就差点喊起来。因为她看到景管事,就跟她刚才那样,轻轻附在房间的门外边,还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平日里,景管事端庄风情、行事不拘,可现在呢?“啊欠……”雁儿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景管事一个机灵四处张望,什么人也没发现。
这会儿的雁儿已经急忙忙地往回走去,正一头撞上一个人。这个人脸色呆滞,目光冷漠,身体挺拔,最显眼的就是他的后背,一段斜斜地凸起,而且还被锦缎紧紧地包裹着。“你,你是谁?”雁儿有点惊忧地问着。“呵呵,一个过客!”“过客?一个过客?”雁儿还在思考着,那人又接着说道:“小姑娘,你又是谁?怎么这么慌张?”“我叫雁儿。我,我没有慌张……”雁儿的谎话刚一说出,她的脸就红了,红得那人又是呵呵笑起。冷漠的脸上会露出笑容?雁儿觉得他很奇怪,不光光是雁儿,无论是哪个认识他的人,见到他这副样子都会觉得奇怪的。如果是被他的那些手下看到,一定会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人见到雁儿惊疑的神情,忽然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尤其是相对于自己的称呼——弑神刀!“喂,过客是什么啊?”雁儿想到了什么就问什么。“过客就是过客,就是路过,过一会儿就走的人。”弑神刀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说话,但是他感觉很不错。“哦哦,那你来干嘛?是要来找谁的嘛?”
弑神刀摇摇头,迷离地微微一笑,说道:“我说过我是一个过客!”“哦,我知道了。你是路过这里的吧?这么晚了,你没地方去了吧?”雁儿用着她那种特有的思维推测着,见到弑神刀轻轻点头,又呵呵笑道,“那好,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然后,弑神刀就真的跟在了雁儿的身后,经过大院,经过满是灯火的大堂,绕过后堂,到了后院。雁儿就住在后院里,后院里还有一间杂房,杂房里有一张**铺。雁儿走得很小心,弑神刀也跟得很小心,因为那个傻大叔也住在这个后院里。再怎么小心翼翼,雁儿可还是撞上了一个架子,声音不是很大,却可以传遍整个院子。雁儿一脸惊慌地望向弑神刀,弑神刀倒是轻咧着嘴角,笑道:“放心,没有人!”
“你怎么知道的?”雁儿悄声问着。“因为我刚才看到他们都出去了。”“出去了?真的嘛?”雁儿的声音显然提高不少,她觉得傻大叔是有点傻,但她终究是不会肆无忌惮,这就叫做“天真”!当然,雁儿不会多问什么,也不管这个过客心里存着什么念头,更不理会过客是怎么进来的?官馆的大门是否是一直关着的?弑神刀就那么心安理得地躺在了杂房的**铺上,就他独自一人!
雁儿回到了自己房里,谁都看得出来她很高兴,这么几天里她就认识了两个奇怪的人,他们不仅奇怪,而且还很有意思。深夜熟睡中,雁儿还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大雁,还看到了傻大叔、王大伯、大胡子、过客,雁儿飞过他们头顶的时候,他们在慢慢地变小,变小,直到他们也都变成一只大雁,然后跟着雁儿后面,在飞,在一直飞,在一直往南飞……
一到黎明的时刻,雁儿就醒了。从她被王大伯带到这里来的第一天开始,她都在这个时刻醒来,从未延迟过。雁儿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官馆的大堂里,将她前**里点起的油灯一一扑灭。大堂四周的灯逐一熄灭,直到案台上两盏……
雁儿吹了三四次,也没将把它们熄灭。这样的情形,雁儿依稀还记得只出现过一次:也就是她刚刚来的那一次!那一次,她也在黎明醒来,闲坐无聊之时,走到了大堂,天色渐亮又见灯火通明,于是将灯火熄灭……直到案台之上。
雁儿轻叹了一声,来自无趣奇怪的叹气,接着她就坐在案台前,呆呆地望着这两盏油灯。“哎呀……”雁儿忽然又一声惊呼,因为她无意间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案台上的一卷书笺敞开着,本来空白的竹笺间,出现了几个字!雁儿虽然识字不多,但这几个字她还是认得的。“九死一生”?
就在雁儿叫出来的那一刻,这几个字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书笺之上依然空白一片。突然间,雁儿又大叫了一声,是那两盏油灯悄然间自己熄灭了!“怎么了?”有人大声问着,却让雁儿那颗稚嫩的内心再次发出惊吓的呼喊。但很快她便平静下来,她听出了是谁说的话。
是傻大叔,只会站在口的那个傻大叔。这会儿,傻大叔是从大堂外边进来的,而且神情疲惫。“怎么了?”“没有没有……”雁儿连忙回答,又见到傻大叔有些疲倦的脸,疑问道,“傻大叔,你没有睡好嘛?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出去了?”傻大叔立马惊问,因为他走出去的时候相当隐秘。“我,我听到了外面有声响。”一个谎言的出现总会伴着漏洞百出,只不过傻大叔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雁儿的身上,才没有注意到雁儿愧红的脸。
“傻大叔,你,你真的没事嘛?”雁儿只见到傻大叔摇着脑袋走进后堂,她又呆呆地坐了下来,想着傻大叔的事情,想着她自己的事情,还想着刚才看到的几个字“九死一生”。
“你在想什么?”这个询问是那么冷淡,但是陷于沉思中的雁儿一点儿也不在意。她只知道,这个有意思又奇怪的过客已经站在了她面前。过客后背依然挂着那席陈旧的锦缎,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雁儿笑呵呵地看着弑神刀,摇头回答:“我在想,你怎么会这么奇怪?”“是嘛?我很奇怪嘛?”弑神刀原本冷漠的声音渐渐热乎起来。“你现在就要走了嘛?过客。”雁儿天真问道。
“没有!我现在还没有走。”“那你是今天走吗?”弑神刀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正对着门口,又听着雁儿问道,“就你一个人嘛?”弑神刀再次点点头,半刻才开口道:“雁儿,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走?”
雁儿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还好她没有惊呼,忽又嘻嘻笑道:“过客,你真是太奇怪了,比大胡子还要奇怪。”“大胡子?大胡子又是谁?”“大胡子就是大胡子啊!”雁儿已将书笺收拾整齐,跳在了弑神刀身前,说道,“哦,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啊?”
“我看你在这里挺无聊的?”“我很好啊!我觉得这里很有意思……”雁儿如实回答着。弑神刀却只是轻轻点头,双眼注视着门外,冷冷说道:“只要你愿意,我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接你走!”雁儿又是奇怪,然后嘟起嘴巴,看着:这个过客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头撇也不撇一下。
雁儿忽然又轻快地跳了起来,她原以为过客会直接离开,谁知他刚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雁儿轻快地走了过去,才走到弑神刀的身边,她的脑袋便深深地低了下去,她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躲着藏着都比见着眼前这个华丽女人要好。雁儿只知道这个景管事很凶,这五六年来几乎都没见过她笑一次,终日板着脸!
很快,雁儿的眼中又露出疑惑,疑惑里还有点意外:她意外地发现景管事笑起来的时候是那么温柔,那么美丽!景管事是在微笑,但根本就不是冲着雁儿,而是这个“过客”!“你来了?”雁儿半点也听不懂景管事口中的三个字是什么意味。你来了?其中又深藏了多少情愫?
或许,只有弑神刀和景管事两个人明白,或许也只有弑神刀一个人明白?
“过客,你,你认识她,她呀?”雁儿悄声问着弑神刀。弑神刀只冷眼相望,冷漠不言,倒是景管事自我嘲讽道:“过客?呵,我居然只是个过客?”
雁儿心中更是疑惑:明明喊的他是“过客”,景管事怎么会说自己是个过客??弑神刀依然没有言语,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大步向前走着!景管事呆愣片刻,转身立马追了上去。而雁儿只敢远远地看着他们……
雁儿只看到景管事拉扯了过客一下,然后两人便又拥抱在一起?他们在说着什么?又是为了什么?雁儿刚从想不透的思绪里醒过来,便吓了一跳:那个傻大叔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还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雁儿只觉得大人的世界真是奇怪?
等到雁儿再回头看的时候,只景管事一人直直站在那里,那个过客呢?半响,傻大叔喊了一声:“景师妹!”景管事的身体好似颤动了一下,回过神撇头望了傻大叔一眼,便走开了!然后,傻大叔叹了一声也走开,只留下雁儿一人还在四处张望着,疑惑着……
雁儿除了早晚负责油灯,她每天还要做一件事情!虽然说是一件事情,却能够整整做一天。那就是在后院里,整理着书册子。这个活是她的王大伯让她干的,还嘱咐她整理的时候,可以翻着看一看。可是雁儿哪里有那个心思?
此刻,雁儿手里倒是翻看着一本。书册子便是记录本,它的里面记录着每个人的信息……忽然,雁儿看着这些觉得很奇怪,她真想去问问王大伯:这些都是什么?为什么要记录这些信息?
沉思之际,雁儿已不知不觉读了下去,姓名、年纪、家住何方、有何抱负、有何技艺……雁儿只觉越看越有意思,看着看着便忘了时间!
“雁儿!”有人在喊她,是景管事?雁儿不明白景管事为什么找她,因为景管事从来没有找过她。“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那个过客。”这就是景管事要问的事情。“昨天夜里……”“他跟你说了什么没有?”雁儿摇摇头,又想到什么似的,急声说道:“他,他好像说今天不会走……”“不会走?不会走?呵呵……”景管事莫名地笑着走开。惹得雁儿跟在她的身后,想看看她这么笑着去干什么?
雁儿跟到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出乎意料的只有熙熙攘攘几个人。然后,景管事走出了官馆,连官馆门口也没有人,那个傻大叔去了哪里?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好奇心地驱使,雁儿已不觉跟出了官馆。官馆外的午郝城大街,依旧那么热闹,那么人来人往。可是雁儿不知道,要不了多久这条街道就会消停一阵,这些人也会慌乱一阵。
景管事到了一处别院,别院的门前破破烂烂,别院里也好不到哪去,乱七八糟的。可偏偏这位端庄的景管事还一脸欢喜地走了进去。别院里还有一个人,斜斜地躺靠在别院正中间的大柱子上,后背的锦缎和冷漠的神情,正是那个过客!
蓦然间,过客面露凶色,飞身跳起,纵跃之间锦缎分散,一抹冷光闪过,大刀便已搭在了雁儿的脖子上。“是你?”弑神刀不禁皱眉而道,其神色与他今早上之时却相差甚远。雁儿已惊吓得身子微微颤抖,嘴中说不出半个字来!
“是你?你怎么跟来了?”景管事也上前蹙眉而道,见弑神刀已收回了大刀,雁儿仍是惊惊战战,口中便念出字字珠机,轻喝一声,“返!”雁儿即缓过神来,额头冒着冷汗,哽咽道:“你,你们要,要干嘛……”
雁儿知觉全无,似乎全身上下被什么紧紧包围着,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还有这恐惧之感也无比熟悉……如果换作哈图,他一定会捕捉到什么,但对于雁儿,她一无所知!
“我要你跟我走!”弑神刀说得相当严肃,也很冷漠。要是这话是对景管事说的,她一定心花怒放。可偏偏要走的对象是个十五六的小丫头,惹来的当然是嫉妒与伤感。
景管事跑开了,她不愿多停留,只因雁儿的年轻;雁儿跑开了,她不敢多停留,只因过客的冷酷!
夜色将至的时候,午郝城外踢踏着一群行客,或许他们也是过客。?雁儿紧紧地站在了傻大叔的身后,她刚跑回官馆的时候,傻大叔又站在了这里。雁儿和傻大叔就这么一直站着,直到那群行客的踢踏尘土翻卷湮没了官馆门前高挂的帆布。
领头的那人赫然从马上跨下,冷漠残酷的双眼显露的只有无情,这是个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