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过毁灭纪元的人类,认真回顾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特别是历史中被称为“大黑暗天”的毁灭纪元初期阶段时,他们都会惊讶地发现被誉为“觉醒战士第一条例”的觉醒后不可立刻使用觉醒能力的条例,居然是朱净教授在“大黑暗天”开始的前夕通传了全华夏,全人类。这对于当时的人类力量特别是觉醒战士力量的保存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根据后期军方的不完全统计以及奇迹之眼的数据,因灵魂崩灭而死去的战士比例依旧高达60%,实际数字不低于5000万人数,可所有的史学家们都一致认为,如果没有“觉醒战士第一条例”,人类不可能度过最困难的“大黑暗天”,最大可能就是人类文明的覆灭。
这之后的历史中,出现过无数伟大的觉醒战士,他们为保卫人类文明作出巨大甚至决定性的功绩,其中甚至包括被誉为“战神”的四大皇者,可即使如此,也从没有人质疑过这位到死都没有成为觉醒战士的普通人,这位被誉为“觉醒战士之父”的老人朱净的功绩,他的功绩足以载入人类历史最辉煌的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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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1日,末日之门开启的最后36小时。
在毛珏的世界里,他从来只考虑两个字!
舍得!
他的一生都似乎应验在这两个字的较量上。
没有人知道他还有过一个同胞兄弟,那个本应与他一起来到人间的同胞兄弟,可当兄弟两出现在接生婆的手中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他的同胞兄弟胎死腹中,他活了。
在他10岁的那年,命运再一次的和他开起了玩笑,一场泥石流将他和妹妹一起卷入到了泥土中,情况岌岌可危,救他便来不及救妹妹,救妹妹便来不及救他,他活了。
席卷20亿人口的世界战争开始了,他的家没了,亲人没了,他活了。
后来他参加军队,他看着自己的兄弟、同胞一一死去,而他一次又一次的在生死之间拷问自己的灵魂,可无论他如何问自己,他都得不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他忽然明白,他即使为了这个还没有找到的答案,他都必须要活下去。
……
他的一生,就这样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在他签署下这个决定性签名之前。
直到这一刻,他有些恍惚,似乎他的一生,似乎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刻而做的准备。
当他签署下自己的名字时,也就意味着全华夏百分之九十的人民将要被舍弃。
这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了十几亿双眼睛都在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看着他握笔的手,直到这一刻他才再一次感受到舍得二字的重量,两个轻的不能再轻的字,却压的他难以喘息。
这一刻,他看到与他在腹中相争的同胞兄弟。
这一刻,他看到了被汹涌泥浆卷走时惊慌的妹妹那绝望的眼神。
这一刻,他看到了他支离破碎的家,他看到了只曾出现在他梦中的父母。
这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灵魂……
他一次又一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一次又一次在避无可避的间隙里避开了死神的刀锋,可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永远躲开死神的镰刀,当然除了……死神自己!
毛珏在他此生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将在自己的办公室中等待自己此生的终了,陪着那十几亿被他以及被华夏文明舍弃的人们一起走向生命的终点。
答案找到了,他的一生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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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尽头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起码张静不知道,她甚至连自己此行目的地是何地都不知道。
张静混在拥挤的人群中,周围都是她的同班同学,看着周围一名名神情严肃的军人,跟着同学们走进一辆辆的军车。
当各种惊悚事件不断上演,她和她所有的同学一样惊慌,一样不明所以!末日,这样一个沉重的词就这样突然,甚至是有些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她以及她同学的世界里、生活里!
可她却又与她们不一样,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肯定是属于最悲催的那种,可她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啦。
她在孤儿院里度过自己的童年,在同学的欺负中完成了初等教育,终于当她满怀希望来到大学这座象牙塔的时候,她以为她可以轻松掩盖那伤害累累的过去,重新开始新的人生的时候,她可悲地发现她依旧还只是那个除了成绩好以外,仍旧一无是处的可怜的孤儿。
相对班里所有女同学来说,她是一个连亲生爹娘都没见过的孤儿,自卑与孤僻仿佛是她骨子里的骨髓,与生俱来;这天生的孤僻成了一堵堵在她与外人之间无法打破的城墙,她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无数次偏执地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她是一个没有人疼、没有人爱的可怜孩子。
可是偏执地她没有迷失自己,在记忆中的那年、那夜、那片星空,那个她梦开始的地方!她明白了希望,那是她生命真正的开端,如果让她将偏执这种力量注入到一件事情中去,必然会是这个陪她度过了二十年的梦,而这个梦会将这种力量注入到她的生命中去,让她变得更加坚强。
一个梦,一个美丽的梦,一个男孩曾为她编织的梦。
当张静还沉浸在自己的梦中时,这个世界忽然变了,变得异常陌生,变得让人措手不及。
她和她的同学一样陷入了最初的恐慌,可自卑、孤僻带给了她另外一种东西,极度的不安全感,正是因为这种不安全感,她不断迫使自己更加沉着冷静的应对所有不安全感的来源,她开始分析每一条可能与自己有关联的信息,她开始积极准备着任何一件可能给自己带来帮助的东西,哪怕她所能准备的东西是极其有限的,但她坚定的相信,这些准备绝不会白费,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产生连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作用。张静的行为在她自己看来,只是更积极、更主动了一些,可是她周围的同学眼中,却仿佛陷入了某种狂热之中。虽然她们同样担心,同样害怕,同样也会做一些准备,可绝不会像她一样狂热。在他们的眼中张静是狂热的,可没有人知道,她做怎么多,仅仅只是为了消除那一丝萦绕在她心头的不安全感而已,她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份安全而已。
张静随她的同学们在一群士兵的注视中,一起挤进了一辆大棚军车中,整个大学城区少说有数万学生,可是在军队的强制监管中,这些平时纪律散漫的大学生被迫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一车车的学生在烟尘中出发,驶向了一个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未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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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生可以后悔,彭解语绝不会在看到一队队军人督促着自己的同学们走上一辆辆的军车的时候选择躲藏起来。
可人生没有如果,他选择了离开,他选择了回家,他选择了回到自己父母身边,和他们一起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彭解语在两个小时之后来到了他大伯的家中,他的父亲有四兄弟,堂兄弟也有好几个。彭解语的大伯在这个大家庭中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当异状发生的第三天,他就极其果断做出了一个让全家人都吃惊的决定,家族内所有人都必须在当天推掉所有的事情回到家中,共同应对这次突发事件。
不大的客厅里坐满了人,从大到小,将近20多号人,当彭解语在他父母身旁坐下环顾大厅内的众人时,除了他的大哥,全家族所有人都到齐了。
“大伯,我回来了,有个情况需要告诉您。”
“什么情况?”
“大学城来了好多军队,已经将学校里的学生都集体转移了。”
彭解语大伯的脸色登时阴沉了三分,情况或许比他所做的最坏打算还要糟糕。“好,我知道了。”
“对了,大哥呢?”
“不听老子的话,被困在伦敦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不等了,今天大家伙人都到齐了,几天以来我们总共囤积了足够大家至少一年食用的食物、衣服、被褥及各种用品。等天色再暗点,所有人都跟我一起去防空洞。”
随着彭解语大伯的话音落下,大厅内的众人陷入一种极其沉重的默然之中,只余下彭解语不满周岁的侄儿天真的笑声,回响在众人的心头,可是这充满希望的笑容在此刻显得异常的刺耳。
当大部分人都还心存侥幸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开始积极做着准备,即使这些准备在未来显得无比可笑,可就是这些很可笑的准备,却为某些人提供了更多一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