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晓曦,小北去了若兰的住处。若兰正在看书,看小北进来,也没招呼。
小北脱了外衣挂衣架上,凑过去,“看什么书呢?吃饭了没有。”若兰继续将头埋在书里,“还早呢!今天不想做,去外面吃吧!”小北皱着眉,“老外面吃,不好。”说着准备做饭,
厨房一贫如洗。小北走出厨房,踱着步子,“有多少天没开火了。冷清的都不像个家了。”若兰将头从书本里拔了出来,“什么家,切。”小北很无奈,不敢触动若兰的霉头,摇摇头,“我们去买菜吧!走。”说着上去拉若兰。若兰无动于衷,取开小北的手,“哎呀!不要去,你自己去吧!”小北央求道:“去呀!去呀!待在房子里闷得慌,出去转转透透气。”
若兰懒洋洋的样子,昧着小北,“出去这么久,不见你电话。玩美了。”小北道:“还好吧!忙着呢!没时间啊!也没见你电话。”
若兰哼哼着,“想得美,懒得给你打电话。浪费口舌的。”
小北取出给若兰买的衣服,“看看怎么样?”
若兰看了一眼,瞧了瞧,“颜色还好。”说着抿着嘴笑了一下,“还算你有心。”若兰将衣服穿上,在大镜子前仔细端详了一会,“有点艳了,穿不出来了。”
小北哄着若兰,“这么年轻,穿什么都好啊!真好看。”“哼,”若兰哼道:“少拿骗小姑娘那套骗我,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小北头摇的拨浪鼓似地,“不老,不老,这话说得,正是年轻气盛时,怎么能言老呢?”
若兰感叹道:“你也不要哄我了,女人过了三十老的特快。”若兰说着穿着新衣服,收拾包,穿了鞋子,向小北招手,“走啊!”小北茫然的看着若兰,“去那啊!”“买菜去,忘了,真拿你没办法。”小北扣扣头,“走了,走了。”
菜市场的大妈给若兰称了菜,一斤七两。若兰硬要放回去重新称,明明是一斤五两吗?大妈说是七两,若兰说是五两,两个人杠上了,谁也不让谁。小北打圆场,算了算了,就六两好吧!若兰斜了眼小北,一边待着去。小北只好在一边呆呆的发呆。若兰最终战胜,一斤五两买来了菜。一路上小北就说,“没有必要争。都不容易。”若兰道:“你大款,我也不容易,没见你给人帮忙的!”小北笑笑,“你有什么忙要帮吗?”若兰道:“要帮的多了,你知道什么呀!”小北闭嘴了,在若兰这里自己太无知了。
吃完饭,若兰照例躺沙发上看电视,小北在厨房收拾碗筷。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小北擦干了手出来,“我们好像还没有结婚呢?”
若兰被小北突然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嗯,还没有啊!”
小北想想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感觉好像一起过了好多年似地,陈旧的房间,嗡嗡作响的电视,还有永远拉不开的窗帘。”
若兰撇过头来,用一种异样的眼睛看着小北,“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你是说,我老了,还是说我们的感情老了。”
小北摆摆手,“我不是这意思,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若兰翻开了书,胡乱的翻了几页,又坐回沙发上,遥控器按得蹦蹦的。一会又躺床上吸气,盘着腿,打起了坐。打完坐,做了会仰卧起坐。转过身子,屁股跷的老高。像是俯卧撑,又不像。
小北看着一系列动作,“你这演的哪一出,运动量好大。”说完就后悔了,是不是又惹毛了若兰。若兰到不回答了,静静的撅着屁股。窗外的光线照进来,纱帘里的若兰像一副弯弓一样,刚强的立在那里。过了良久才舒了一口气,平躺在床上喘气,汗珠子流的,滴沥哒啦的。小北递给若兰毛巾,擦擦汗。若兰将手张开了,拿了毛巾擦汗,“你手机有微信,我看了忘了告诉你了。”
小北觉得奇怪,“有就有呗,闲聊的,没什么打紧得。”若兰摆摆手,“别说的那么绝对,说不定是有用的,哥哥,哥哥的叫的可甜了。也没听说你有个妹妹的。这次出门认识的?”
小北心想糟了。看了微信,若兰竟然回了晓曦的消息,‘你哥哥洗澡呢!我是你嫂嫂。’也没见晓曦回复。小北纳闷,“洗碗呢!怎么说是洗澡呢?”若兰伸着脚向上翘,“打错了,要不你给解释一下。”小北收了手机,“就一个小姑娘,以前认识的,很好的朋友。”若兰嗤之以鼻,“不用解释,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呢吗?从法律上来说,我管不了你的自由。越抹越黑了,没意思。”
小北知道是误会了,至少若兰还是很在意的,“也不解释了,我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若兰这下毛了,从床上坐来起来,“通情达理,我就是因为太通情达理才落到现在这份田地的,我就是因为通情达理才傻傻的被人抢了男朋友还帮人家数钱呢!在我面前秀甜蜜,妈的!”若兰说了句粗话,若兰竟然会说粗话,这让小北措手不及,“你怎么讲粗话了,影响形象。”若兰也觉得自己矢言了,又不愿意认错,正在气头上呢,谁还顾这个。可是若兰似乎想起自己的伤心往事了,受过伤。一打早小北就应该知道吧!可是谁没受过伤呢!只有一个受过伤的人才能理解受伤的人,所以小北从不过问若兰的过去,偶尔提起,小北也只是小心安慰。小北知道,有些伤口不拨开还好,就让她过去吧!我们要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两个怒火中的人,就像两头疯牛。已经失去任何自控的理智,小北想清醒一下,但是清醒不来,一时之下说了气话,“人家甩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就像一只受伤的母老虎,乱咬人。”若兰气急败坏了,从床上蹦了起来,“是啊!我是母老虎,大龄母老虎,没人要了,你算什么,你还不是光棍一个,你找我做什么,外面那么多漂亮妹妹,有本事你去找去啊!我就知道男人都不靠谱,什么甜言蜜语的哄你。等新鲜感过了,你就烦了是吧!”说着若兰就哭了,哭的特别伤心,站立着哭到颤抖,哭到趴在沙发上,最后哭到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继续哭。
小北看的没了理气了,这女人的哭泣是世界上对男人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她一哭你就手足无措了,她一哭你就不知所以了。小北坐在沙发上抽了颗烟,也不安慰若兰,任她在地上颤抖着哭。
若兰哭了会,没人安慰,自己擦干了眼泪。反而惊动了邻居,铛铛铛的敲门,没事吧!小北觉得这邻居还挺热情,瞎参合别人家什么事情。开了门,是个老太太。小北出门的时候绕见过一次,“怎么了,动静大的,邻居都听见了,我们这顿楼里面可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住的都是大学的老师,高级知识分子。小姑娘这里住久了,都亲着呢!你是她男朋友吧!不像话。”小北尴尬的笑笑,“没事,闹别扭呢!谢谢你老关心。”老太太将头探进来,看见趴地上的若兰,推门进来了,“赶快起来,姑娘,地上凉。他欺负你了?还动手了?”若兰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想哭的。”老太太叹着气,“年轻人,好好过日子,别没事就吵架。你是男人,要知道让着点女人。”老太太对着小北说着,“没事我就出去了,你们那个啥,动静小一点,房子不隔音,小孩子晚上复习功课。”
小北微笑着将老太太送出了门。
若兰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小北也坐了下来,长长的叹着气。两个人开始静默了。外面好像刮起了风,吹着冬天的落叶,刮着窗户刷刷的响。一股冷风窜了进来,在房间四处扫荡,将若兰翻开的书,哗啦啦的吹合上了。床纱漂浮在半空中,好像倩女幽魂里的聂小倩出场了。衣柜也在轻微的颤抖,好似在诉说着这个屋子的一些孤清。电视仍旧响着,却盖不过那瑟瑟的风声。
小北用力吸了最后一口烟,弹了弹,烟灰飘到了茶几上,裹紧了衣服,关了窗户的罅隙。见若兰只穿着单薄的薄花线衣,取了大衣给若兰披上,“有点冷,小心感冒。”若兰抬起了头,看着小北,“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烦?”小北摇摇头,“是我不对,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知道你缺乏安全感,相信我好吗?”
若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小北,那眼泪又哗哗的流下来了,“过了某个年纪,就觉得特别的孤独,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那么不自信,那么失落。鼓励自己,要坚强,坚强的等待那个人的出现,可是又患得患失起来。内心充满了矛盾,害怕失去,害怕拥有了而失去。再也经不起生活的风浪了,脆弱的弱不禁风。整个人随时都会垮了。我知道彼此需要自由,也束缚着彼此。害怕伤害,却一次次的受着伤。****自己的伤口,孤冷的寂寞,像每次春季的风,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