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起来,太阳已经照得弘薇的屁股暖融融的,正值盛夏,弘薇的身上还留着昨晚的汗渍和蚊子叮咬留下的小红点,以往这个时候,妈妈早就把弘薇从被窝里拽出来了,今天怎么回事,也不见爸爸妈妈的影子,弘薇胡乱把衣服穿上,好像穿反了,也没在意,弘薇在里屋里大声喊着妈妈,却没有任何回应,弘薇继续大声喊爸爸也没有回应,弘薇急得又哭又叫,弘薇感觉再一次远离了依赖,声嘶力竭地哭着,把夏日的燥热都倾泻已尽。
弘薇边哭边跑,直觉告诉弘薇,爸爸就要走了,村里的年长的叔叔婶婶看到弘薇,想拦住问怎么回事,可是弘薇只是一味向着村口跑着,什么也顾不上了。在很远的地方弘薇便看见了爸爸妈妈,爸爸刚要走,听到哭声,发现弘薇从后面追来,爸爸当时和那个工头要搭一个三轮车去镇上坐长途车,然后赶火车,弘薇死活拽着爸爸的手哭着不让爸爸走,爸爸怜爱得抱起来弘薇来。
“乖,爸爸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在家要听妈妈的话,不要任性发脾气,我很快就会回来了。”弘泽这样说着眼眶已经红了,他看着颜钶,把弘薇向她怀里送,弘薇搂着爸爸的脖子怎么也不撒手,颜钶已经在不停的掉眼泪了,弘薇就这样挣扎着。
弘泽一下子把弘薇的手从脖子上扯下来
“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赶紧和妈妈回家。”弘薇愣了一阵,哇得一声哭的更厉害了,弘泽泪珠已经大滴大滴地落下来,眼睛通红,弘泽从颜钶怀里抱过弘薇,紧紧地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弘薇的哭声渐渐小了,弘薇以为爸爸不会走了小声地抽泣着,爸爸把弘薇放在地上
“在家要听话,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弘薇大哭起来时,弘泽已经上了三轮车,车已经慢慢地开走,弘薇看见爸爸在车上一直掉眼泪,爸爸已经在视野消失了,弘薇的哭声还是那么嘶哑和刺耳。
回到家弘薇就一直哭,声音时大时小,不知道哭到了什么时候。
迷朦中,慢慢地睁开眼睛,弘薇正趴在火车的窗户上,弘薇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做到的,弘薇好奇地扒着窗户看,“爸爸!”弘薇尖叫一声,却听不到里面的人的任何反应,弘泽正酣睡着,可能是做了太长时间的火车,脸上尽是疲倦,旁边坐着的是傅贵,他和弘泽一般留着中长的短发,穿着红棕色的三紧上衣,脚上穿着崭新的家做的布鞋,这样一看,这两个人真的很像兄弟俩,不过他在吸烟,眉头紧锁着,也许这才是爸爸和他截然不同的一点,弘泽不吸烟。
弘薇已经猜到他们很可能看不见自己,也不会感觉到弘薇,其实弘薇很享受这样的时刻,静静地温馨地看着自己至亲至近的人,这种具有反哺意味的呵护使弘薇很幸福,夜给天空一抹一抹地涂上浓重的墨汁,没有秃鹫的日子,弘薇终于可以静静地享受一下静谧安详的夜了。
夜也许是弘薇前世的情人,虽然以前在夜里有过痛苦的回忆,但是那一点儿也阻止不了弘薇疯魔地迷恋夜晚,郊外的天空在没有月色的时候,便显出了星星的璀璨和娇媚,天边地猎户座腰间的三颗纽扣很是明亮,弘薇已经在它张弓的地方看见一张俊秀的脸,未来,弘薇的另一半,弘薇这一生注定要追随的人,他现在在哪,长什么样,有一天,他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出场呢?他会疼弘薇爱吗?弘薇犯错时包容自己吗?生病时会陪在弘薇身边哄弘薇开心吗?无论弘薇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像恋人一样对待弘薇吗?他会像爸爸一样宠弘薇,给弘薇无边的安全感和依赖感吗?爸爸是弘薇一生中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爱和信任的男人,弘薇的另一半肯定不会超过爸爸的,弘薇坚信,即使他再努力。弘薇这样痴痴地想着,时间飞快的流逝着。
弘泽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和傅贵说了一会话,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吃夜宵了,右边的座位上一家老小仿佛是来吃野餐的,一个火鸡,牛奶,蛋糕,饮料,一应俱全,吃得不亦乐乎,但是弘泽和傅贵为这火车票已经花了不少钱,哪还有钱买吃的,火车上的一天一夜,行李包袱里还有颜钶烙好的饼,但是饼已经凉了,而且弘泽本来就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吃东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们都受不了那些像看难民一般看着自己的眼神,虽然现在的境况比难民不会强多少,他更愿意忍受着饥肠辘辘,饿的头昏眼花,但是意志力还是会把该做的事都打理的很好,这下傅贵的行为和爸爸倒一致了,到目前为止,他们俩有太多的相似点了。
弘薇却很难忍受让爸爸饿肚子这件事实,可是弘薇又能做什么呢,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弘薇现在还只是个只会张手要吃要穿的孩子,抬头又看见天空的星星,感觉很讨厌,是啊,星星远远地挂在天边,无论你哭你笑就算你面临死亡,它总是只顾着在天边眨着眼睛,迎着赞叹的目光抚弄着它那一束娇媚的光芒,展示着它无边的美丽,高兴看她,烦躁看她,伤心看她,她都是一个样子,永远不变的美丽和妩媚,因为星星没有心,想到这里,弘薇已经慢慢地可以原谅它了,无心的物质,你又能要求它多少呢,用你炽热的心脏去靠近冰冷的石头,心会变凉的,所以要保护好自己的心。
这样想着,回过神来时,爸爸和傅叔都睡着了,正陶醉在这样的安静中,最靠近弘薇的,靠窗的那个中年男子十分不安分起来他的手已经伸到了爸爸的衣兜里了,还好,好像没掏到什么,爸爸其实睡得很浅,这一下已经把爸爸惊醒了,爸爸立即警觉起来。
弘薇再看时,一把尺长的的刀已经架在爸爸的脖子上了。
“把钱交出来,否则要了你的命。”
弘泽和傅贵对视了一眼,傅叔的手伸进包里,那人的眼神斜着看向那个包袱,爸爸趁他不注意已经侧手抓住了那把刀,现场立即变了形势,傅叔一下抱住了那人的身体,但是弘薇已经看到血从爸爸的脖子上流下来,火车上的警务已经来了,那小偷本来没真想动刀,这下闹大了,所有的人都被惊醒了,却只是看着傅贵和那厮扭在一起,没人前来援助,弘泽已经失去知觉了,血还在流着。
突然想起了什么,弘薇奋力将额头向玻璃撞去,却直接扑到了地上,火车呼啸而过,弘薇才想起弘薇现在会穿过任何东西。
牙齿被硌的好疼,弘薇终于看到血从手指里流出来了,弘薇赶紧把血靠近眉心。
好久了,弘薇又看见了那两张微笑和真诚的脸,龙鳞在阳光下已经泛起了红光,蛇细细的身子依附在他的身旁,在龙尾即将离开的那一瞬将弘薇卷了起来,真是弹指间,弘薇已经在爸爸面前了。
“快点救人吧。”弘薇的血还在流着。
“把你的手指给我。”说着,龙叔扯下一片龙鳞,在本来不大的伤口上又割了一下,血已经汹涌而出了,龙叔立即把弘薇的手按在弘泽的伤口上,血留的越来越慢了,弘薇和爸爸的血融合在一起,大滴大滴地滴在地上,弘泽的血已经止住了,傅贵正在给他做粗略的包扎。可是弘薇的血却愈来愈汹涌了,四周已经窸窸窣窣的想起来,不像是人的声音。
这次连龙叔也呆住了,龙尾不停的抖动着,想分辨声音的来源却是徒劳。再看地上的血已经不见了,他们俩还是那副微笑真诚的表情,但是抖动的下身已经告诉弘薇事情不妙,蛇仙那种无比温柔的微笑现在已经含了巨大的恐惧。
弘薇顺着他们的眼神的方向,最后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血,弘薇全身都是血,不止弘薇的手在流血,一束长长的血柱正环在弘薇的脖子上,快速的滚动着,弘薇流出的血正源源不断的注入这股血柱中,一个红色的蛇头张着火红的舌头看着弘薇。
“你这二货,快点止血,他快撑不住了。”龙叔和蛇蛇仙都未说话,弘薇惊恐的盯着那蛇头,它的嘴一张一合的,舌头时长时短。
“他是谁?”他和自己这样说话,弘薇反倒不害怕了。
“你能不能长点儿记性,这么快就把他忘了吗?他可是你最深爱的人呀,你就不能长点儿心吗?”
“弘薇深爱的人?”爸爸就在面前,已经脱离危险了,难道是妈妈?弘薇的家人又要因为自己受伤害吗?
“再不止住血,你会后悔的。”
那个红色的蛇头在说完这句话后立即溃成了一滩一滩的血水,到底是什么原因,弘薇的血为什么止不住。
蛇仙已经将弘薇的胳膊紧紧地竖着,有力的蛇尾几乎要勒断了弘薇的胳膊,血流的气势却没有丝毫的减弱,龙叔那张脸很着急却无能为力。弘薇的大脑极度混乱,嗡嗡作响,也许只有血流入弘薇自己的身体才可以吧,弘薇立刻将手指含在嘴里,几乎能感觉到血汹涌的流进去。
弘薇感觉到疼痛时,全身已经变红,弘薇全身的血肉都在互相噬咬,也许,很快,弘薇就要在这宇宙中消逝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痛苦,没有欢乐后跌落谷底的绝望,完全割断与这个世界丝丝缕缕的联系,最后静静地看了爸爸一眼,想着妈妈微笑的样子,弘薇已经闭上了眼睛,弘薇对周围已经渐渐没了感觉。
“你疯了!这样你会永远消失的。”